先開車去了趟公司,靜希幫她挑好了幾個代言讓她選一選。
靜希覺得她最近有些過分擺爛,雖然已經過了需要很多高奢的品牌代言和高強度的工作量穩固自己圈內地位的時候,但該有的曝光度還是要維持。
虞洛事業粉居多,尤其現在處于戀情公開狀态,熱搜又接連不斷的上,很容易被扣上戀愛腦的帽子。
虞洛仔細看了幾份合同,最後指了指一個比較親民的老牌子洗發水的廣告,靜希滿意地笑出聲:“選對了,你該提一提自己的國民度了,這個雖然錢是最少的,但後續的價值遠比其他幾個代言高的多。”
虞洛點頭,不過她來的目的也不止于此,直白和靜希說:“今天晚上我要去參加初中同學聚會,讓公關部做好準備吧。”
“啊?”靜希呆愣了幾秒,腦子一時間有些短路,顫顫驚驚問她:“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能會打人,百分之九十五的情況我能自己應對,但最主要是裏邊有霍楦,我不敢保證她不會有什麽小動作。”
“霍楦?”
靜希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而後說:“允許帶家屬不?”
虞洛說:“不想把他扯進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要自己解決。”
“行吧。”
靜希知道一旦她決定的事沒有轉圜的餘地,能通知你一聲,不偷着來就不錯了。
“晚上才聚是吧?那我把她小三插足別人家庭的黑料給她經紀人郵箱發一份去。”
虞洛說了聲“謝了”,然後開着車回了淺水灣。
到家後,在玄關處踢掉高跟鞋,她把包随手扔在一邊櫃子上,整個人陷進了柔軟的沙發。
一轉頭,餘光就瞥到放在茶幾上的複古雕花盒子。
她坐起來,準備拆韓許易的禮物,看樣子約莫是首飾一類的物件。
打開卡扣,翻開盒蓋,映入眼簾的是一只最原始樸素的簪子,湊近還能聞到淡淡的桃木味。
旁邊掖着張小小的紙條,上面用紅筆寫着四個字。
——辟邪,好夢。
筆力遒勁,力透紙背,他的字一直很好看。
等等,紅色?
虞洛立馬想到了他手上的傷口,不會是做這只簪子的時候受的傷吧。
可能性非常大。
以他那性格,特意拿紅筆寫無非就是在提醒她。
顯然,他目的達到了,虞洛心裏湧上股難言的情緒。
剛才走時那麽折騰他,到現在微信也沒發來一句抱怨,心裏還稍微有點過意不去,她試探性微信發了條消息:
【Coquelicot】:去公司了麽?
【H.】:剛到。
緊接着又仿佛猜透她心思般,回了句:[放心,裸奔來的,一件衣服都沒穿,額頭上的豬也還在,頭發還是雞毛毯子,原汁原味,是你最愛的模樣。]
虞洛删了輸入一半的話,換成了六個無語的點。
【H.】:不理你了。
下面跟了個西游記裏金錢豹癟嘴的那個大冤種表情包。
退出這邊和虞洛的聊天,他把幾個圈內外各行各業的龍頭巨佬朋友拉到一個群,組織了場晚上的聚餐。
***
虞洛最近睡眠又不好,中午簡單吃了點,到床上準備睡個回籠,醒來時眼淚濡濕了枕頭。
可能晗月知道她怕靈異鬼怪一類的東西,她走後,虞洛很少能夢到她。
少有的幾次,她也都是以漂亮的面容出現在她夢裏,多數是笑着的。
她剛才第一次夢到晗月哭了,她什麽都不說就無聲掉着眼淚。
像是在責怪她。
她不想等段星澈主動出現了。
打開微信,劃到一個備注是“思愈工作室”的人,虞洛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Coquelicot】:[20萬的委托費,幫我找個人吧,可能會比較麻煩,只知道在英國,大概率是倫敦。]
【何思愈】:金姐,20萬,我沒聽錯吧?
有時候總需要點把柄才能脫身,虞洛之前經常和何思愈“合作”,一來二去,就熟絡了。
何思愈那會剛成立工作室,生意慘淡面臨倒閉,虞洛就像個神仙一樣以“金主”的身份救他于水火中。
何思愈就叫她金姐。
【Coquelicot】:你就說接不接吧,不接我找別人。
【何思愈】:接接接。
虞洛直接把段星澈的資料盡數給他發了過去,沒說其餘的,只說盡快找到他的位置。
最初,她甚至連段星澈在英國都不知道,段家當年是用私人飛機把他偷送出國的,查不到任何航班信息。
還是她偶然在推特上一個攝影博主的照片裏看到一個相似度極高的側影。
化成灰,虞洛都忘不了他。
也不敢直白去問,她私聊博主暗搓搓明證了他的身份,博主說那位年輕人的确是華人面孔。
因為長相很出挑,他有印象。
【何思愈】:可能會有點困難,我盡快。
【Coquelicot】:好。
結束聊天,虞洛放空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給靜希撥了個電話,得知靜希在家,她輾轉開車去了她的出租屋。
對于虞洛的到來,靜希相當驚喜,虞洛生活中似乎不願意和她有太多交集,所以從來不踏足她的私人領域,也沒什麽興趣。
這是虞洛第一次來她家。
靜希帶了她這麽多年,她的付出虞洛都看在眼裏,她雖冷心冷面慣了,不代表是冷血動物。
她給靜希拿了套高檔護膚品,之前好像瞟到她購物車裏有。
靜希就和過年小孩收紅包一樣,一邊兩眼放光,掩飾不住的興奮,一邊推拒,虞洛笑了笑:“給你的,你收下吧,這麽多年,你辛苦了。”
恍若一頭冷水兜下,靜希心沒由來顫了一瞬,笑容僵在唇角,聲音也弱了幾分,手上的禮物瞬間不香了:“洛洛,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虞洛笑着說:“靜希,挑幾個有資質的新人帶帶吧。”
靜希怔了一瞬,然後幹笑一聲,擺了擺手:“新人多難帶,我可不讨這苦吃,你就是我最大的成就和搖錢樹,我守着你就夠了,我要帶到你退行。”
濃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陰影,虞洛有些無奈地笑笑,難得柔和:“我是認真的建議。”
靜希喉嚨澀得緊,虞洛都這麽直白說了,她也不好再裝傻:“我說要帶到你退行也是認真的啊,洛洛,如果累了,你就休息一段時間吧,成功的女人就要愛情.事業兩手抓嘛,我不會限制你任何的自由,喜歡什麽你就去做好了,你一直都是十分清醒的人,有些話不用我多說,我正好也給自己放個假,趁着27歲生日前脫個單試試,不然我就成大齡剩女了。”
靜希堵死了她想說的那句話,轉了話題:“你不是晚上還要去參加同學聚會嘛,你可要當全場最靓的仔,我和陳毅那狗逼從大學一直鬥到現在,我帶的藝人不能被他帶的藝人比過,你一定要驚豔全場,亮瞎她們的眼,霍楦那邊沒事,郵件是已閱狀态,估計她已經被教育了。”
“你快走吧。”靜希搭着她的肩膀以好姐妹的姿态推她:“去做個面部護理,再好好睡一覺。”
把虞洛推出門,靜希背倚在門上,久久平息不下來。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漸遠,最後樓道又回歸一片靜寂。
思來想去,她給李鳴發了條微信:[李助理,您忙嗎?方便給我個韓總的聯系方式嗎?有關洛洛的事我想和韓總有個了解。]
剛結束一場跨國的線上會議,李鳴收到消息,當場就拿給韓許易看。
韓許易擰了擰眉,直接點出她的二維碼名片,掏出自己的手機掃了掃,備注填了個“韓”就發過驗證消息去了。
靜希秒同意。
【H.】:?
【xixi】:洛洛今天和我聊天,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想退圈,我覺得她情緒有點不太對,你們這段時間天天黏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洛洛是怎麽回事啊。
【H.】:想退圈?
靜希剛打了個嗯,準備委婉地問問是不是和他有關系,結果韓許易那邊就回了句:[正好。]
靜希立馬把輸入框的內容删掉,發了個問號。
這是什麽态度?
她不理解。
【H.】:退圈給我當老婆,正好我也不想她辛辛苦苦出來抛頭露面就掙那麽一點錢,不夠塞牙縫的,還要被那麽多人明目張膽得觊觎。
靜希覺得這人沒救了,談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她覺得虞洛不是戀愛腦,估摸着和韓許易關系應該不大,現在這樣看下來,那不是關系不大,是和他沒半毛錢關系。
他都不知情的。
【xixi】:韓總,我是認真的。
【H.】:誰不是認真的?
【H.】:我沒安全感。
沒安全感。
沒。
安全感。
……
靜希還想再挽救一下這次來之不易的談話。
【xixi】:韓總,我希望您可以端正态度。
然而,話沒說完,韓許易就迫不及待發了句:[什麽時候退?]
下面跟了個表情包,一個小人左扭右扭,滿臉興奮,配着的文字是【期待搓手手】。
靜希氣得呼吸不穩,把他拉黑了,知道李鳴對這個上司也不爽,再加上虞洛的關系,李鳴對她一直很尊敬。
她直接不避諱地發了句:[你說對了,你這老板腦子是真有病。]
【Ta每天都在犯病】:握手,姐,要不我把你拉進群?
【xixi】:算了,下次吧,我也不是你們公司的,進去不太好。
——因為飽受韓許易的摧殘,李鳴建了個罵罵群,他是群主,後來群規模迅速擴大,公司一多半人都在裏頭,每日一罵是他們群的例行打卡任務。
靜希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有一次李鳴發朋友圈忘了屏蔽她,她看到正好八卦去問了一下。
韓許易在公司人緣不好,員工怨聲載道的,但工資待遇又豐厚,所以幾乎整個公司的員工都每天屈服在金錢的誘惑下。
……
說好是晚上七點,但事實上虞洛刻意晚了半個多小時才去的酒店。
裏面已經聲讨過她一輪了,無非就是圍繞飛黃騰達瞧不起人之類的展開,還有說她傍大款,不正當手段上位。
虞洛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幫人會怎麽說她。
服務生敲門示意後,推開了門,衆人的視線都被這聲吸引過去。
虞洛穿了件修身的挂脖連衣裙,下半身長度到大腿根的包臀設計,後背被三條針織細帶斜裹着,性感又惹眼。
粉色很難駕馭,她穿出了獨屬她的甜辣風格。
渾身上下只要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這件衣服的上身效果都會大打折扣。
在虞洛身上,顯然不存在翻車的情況。
虞洛大咧咧從容大方地走到衆人面前,看了一圈,并沒有空位,但依舊笑着說:“請問我的位置在哪?”
聲音嬌而不媚,聽得人心裏直癢癢,饒是幾個女生看到她這一身性感火辣的打扮都忍不住暗暗投來羨慕的眼光,幾個男人更是看直了眼。
虞洛無疑是惹眼的,不然也不會被孤立三年。
女生是嫉妒,男生大多是得不到的惱羞成怒。
一個不為人知的冷知識,全班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向虞洛表白過,無一例外也都被拒了。
只不過虞洛不是大嘴巴,她并不會把這些拿出來當炫耀的資本,所以鮮少有人知道。
霍楦最先反應過來,笑意盈盈站起打圓場:“我們都以為你不來啦,所以就把位置撤啦。”
她扭頭吩咐服務員:“麻煩再加一雙碗筷和一個座椅。”
其他人也紛紛開始附和,班長段景随更是站起身,謙和道:“小虞,我們剛才确實一直等着你,你現在是明星了,能來我們的聚會,大家都很高興。”
虞洛冷哼了一聲,挑眉,半分面子都不給:“你誰啊?”
段景随尴尬地臉都黑了,霍楦立馬解圍道:“是段班長啊,你忘了嗎,他還和你在操場表白過啊。”
說完,霍楦仿佛意識到不妥,趕忙捂住了嘴,看向飯桌上一個臉色難看戴鴨舌帽的女生。
眼裏滿是單純無害,聲音柔軟,欲蓋彌彰道:“抱歉啊。”
虞洛無語至極。
強忍住上前撕破她那張面具的沖動。
“哦,是嗎?”虞洛無所謂笑笑,并沒當回事。
指尖抵着下巴沉思了幾秒,綻了個極致妖冶的笑:“不好意思啊,忘了,和我表白過的太多了,他算老幾啊。”
虞洛就是來找茬,給她們不痛快的,對他們的任何行為都不會買賬。
每個人除了精神孤立她就是冷漠旁觀的人,根本沒有溫度,給她們臉幹什麽。
服務員新搬來一個椅子,衆人都擠了擠,硬餘出一個空位,副班長武燕如招呼她:“虞洛,你過來坐吧。”
“好奇怪。”
虞洛并未回應她的熱情,只是這麽低喃了一聲。
離她最近的霍楦聽到了她這一句,忍着脾氣問了句:“你說什麽啊?”
虞洛疑惑地看着她,眼神無辜又天真:“可是昨天不是你喊我來的嗎,怎麽剛才又說以為我今天不來了啊?”
“你是故意的吧?”虞洛直白看着她的眼睛問,學她那套裝無辜的手段。
霍楦一臉尴尬,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上學時就是她的跟屁蟲小跟班的尹柔,也就是那個表白段景随被拒的女生終于忍不住爆發。
她重重拍了下桌子,手邊的杯子倒在一邊,裏面水流了一桌,對着她張口就罵:“你不就是個靠男人上位的賤.貨,小小年紀就知道勾搭男人,我看娛樂圈都被你睡遍了吧,在這裝什麽清高。”
“對呀。”
虞洛并沒被她激怒,反而轉頭看向那位溫潤如玉的班長,但又一時想不起來他的名字,最後幹脆直接用“他”代稱。
“所以,他喜歡我不喜歡你啊。”
話是嘲諷,表情是極致單純,虞洛一點點走到尹柔身邊。
本就比她高了十公分,氣勢不減,近距離再一對比,身材氣質長相,無論哪一方面,尹柔都是被秒成渣的那方。
當着衆人的面,虞洛毫不避諱直白告訴她:“你送他的表白信在垃圾桶裏,下了場雨,信都濕黏黏的,字跡都模糊了,我都看到了。”
虞洛聳肩,嘆了聲氣:“真是太遺憾了,一片真心喂了狗诶。”
“還有。”張揚明豔的臉湊近她耳畔,虞洛問她:“你還送了他一盒糖心巧克力對吧?”
語調輕揚,虞洛笑着繼續問她:“你猜我怎麽知道的呀?”
說完,又自問自答:“因為你的巧克力被他用來和我表白了呀,我不要,他硬塞給我了,我就喂了狗,結果狗都不吃,哈哈哈哈。”
虞洛笑得眉眼彎彎,眼淚都快滲出來了。
尹柔氣得要死,身邊的女生不停地在安撫她。
目光一一略過衆人的臉,虞洛勾唇冷笑,好戲才剛剛開始。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一腳踹開,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一個長相優越的男生邁着大長腿走進來,看着一群人:“我是隔壁包廂的,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我的任務是把你們包廂長得難看的全罵一遍,罵人的話不能重複,各位準備好了嗎?”
“這不太合适吧,我們在聚餐。”
這話是霍楦說的,她自認自己在樣貌裏的佼佼者,和“醜”、“難看”一類的字眼絕對沾不上邊。
然而男生一點不給面子,根本不鳥她,看着霍楦就道:“那不如就從你開始吧。”
霍楦還沒反應過來,罵她的話就來了,還是拐彎抹角的那種。
“我覺得你從小到大學習一定不錯,沒人追,心思肯定都放在念書上了吧?”
霍楦臉色難看到極致,氣得七竅生煙,臉上還保持得體微笑:“勞煩您費心了,我從小到大挺多人追的。”
“哦,這樣啊,那一定是老頭吧?”
“嘿,嫂…妹妹,我看你好看,和你講個悄悄話。”
男生轉頭看向虞洛,嘴上說的是悄悄話,聲音大得恨不得讓全包廂的人都聽個一清二楚。
不用說霍楦,連虞洛都沒反應過來,但她本能覺得這人是來助攻她的,所以點頭配合。
男生一邊說一邊繞着整個包廂走了一邊:“聽說某個模特插足別人家庭,被原配酒店捉奸,還錄了視頻,被原配娘家人暴打,好像是住了小一個月的醫院,那模特還銷聲匿跡了半年,後面是搭上個導演才複出的。”
虞洛這下是真的确定了,這男生是來幫她的。
眼眸微垂,她下意識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眼,空空如也。
但她隐約覺得韓許易應該就在離她不遠處,很有可能在隔壁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