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玉也轉過頭去看見了言钰,微微一笑,叫言钰道:
“米媽媽,進來吧。”
言钰輕煙袅袅的走進去,坐在,夏渺玉的身邊,就看着夏渺玉不說話,只是一臉慈祥的看着。
夏渺玉看着她面前的三個人,一個月之前,她們還是素不相識的路人,這一個月之內,不管是她和兩姐妹之間的相處,還是米媽媽和紅夫人為她盡心竭力的幫助,這一切她的牢牢的記在了心裏,從今以後她将會有一個全新的身份。
“米媽媽,一個月之前是你,将我們三個從那個大宅子裏接出來的,一個月之後的今天,我将離開你們,米媽媽,一會你和音妹妹和樂妹妹陪着我出去吧。”
言钰握着夏渺玉的手重重的點了點頭,那兩個姐妹也是連連點頭。
“夏姐姐放心,我們陪着你出去。”
四個人這個握着那個人的手,那個人握着這個人的手,密密的不分開,如同一生就可以聯系在一起一樣。
時辰差不多了的時候淩熾寒就到場了,出去迎接的人裏面不包括東方夫人,她回了後院,補了補自己的妝容,譴了身邊的丫鬟了通知夏渺玉時間要到了。
夏渺玉同着言家姐妹和米媽媽一起出去,經過了長郎,走過了花園,結束了石子路,面前的就是正要正式拜禮的場地,裏面透出了表示主賓盡歡的歡聲笑語,米媽媽拍了拍夏渺玉的肩膀道:
“好了,孩子,米媽媽就先進去了,音兒樂兒,陪着你們夏姐姐進來。”
夏渺玉拉着兩個姐妹的手松開,抱了抱米媽媽,對這米媽媽說:
“米媽媽,你放心,沒事。”
其實也不是言钰擔心,而是自從東方公子要在京城收徒的消息出去之後,不斷的有人在查這個被收徒的人是誰,但當初他們的行跡并沒有保密,所以很多人只需要稍稍一查就知道了。
知道只是一屆不知名的還是和那風雨飄搖有關系的小女孩,當然不服氣的人很多,所以,今日上門來找難堪的人自然是有的,雖然有寒王殿下在,但保不齊有什麽膽大包天的人呢?
言音走在夏渺玉的左面,言樂走在夏渺玉的右面,後面跟着的是東方夫人給夏渺玉的兩個婢女。
淩熾寒之前是見過這個女孩子的,只是冰冷的眼眸讓他感興趣,今天一身寶藍色的衣裙,白色的絲帶束的腰身,因為挺直的背部,所以烏黑的頭發間的蝴蝶發釵就像是要飛起來一般輕盈。
眼睛裏透着的那種榮辱不驚,再加上那種她自己獨有的冷清的氣質使得整個人都很是吸引人的眼球,一看便知今天的主角就是這個冷清的女生。
至于旁邊的兩個孩子一看便知是那冷清女子的朋友,一個是紫色的衣服,一個是米黃色,打扮的并不出挑,雖然比不上中間的那兩個女子,但也算是眼前一亮。
讓言家姐妹随着進入大廳是東方夫人默許的,她得了一個徒弟,是言钰不計得失送過來的,她不能只拿走,不回報,今天言钰和言家姐妹出現在這裏,也表示她們是和東方家交好的,受東方家族庇護的。
在這京城裏無端會發生什麽事情的誰也說不定,但至少會對言家姐妹的以後有好處,言钰夫君的仕途将必定有人扶持。
這個房間四面,三面皆有門,在整堵牆的一面中間放了一個大方桌,左邊坐的是東方夫人,右邊坐的是淩熾寒,東方夫人的下邊坐着東方宬,後面站着紅夫人,而淩熾寒的旁邊空無一人,再遠一點站着喊禮的人,下面站着的坐着的是無數的賓客。
夏渺玉進去的時候正是早已經定好的吉時,蓮步輕移,走到東方夫人的面前,言家姐妹送夏渺玉到東方夫人的面前便松開了手默默的後退,一個站在了紅夫人的旁邊,一個陪着米媽媽站着。
衆人一看便明白了,這紅夫人原來是東方夫人的高徒,怪不得,而這紅夫人年紀也不大啊,這她後面的女子是她的徒弟,是已經收了還有沒有?
夏渺玉旁邊一個婢女給夏渺玉遞上來一杯茶,夏渺玉接在手裏,喊禮的人喊了一聲:
跪。
這一聲喊的是聲音洪亮,并且硬生生把一個字喊出了一種節奏感。
夏渺玉端着茶,就那麽屈膝跪下去了,硬實得木質地板上,發出撲通的一聲。
接着夏渺玉大着嗓子說了一聲:
“徒兒夏姓渺玉,請師傅喝茶。”
東方夫人站起來,接了茶水喝了一口,臉上帶着笑意,敘敘開口道:
“好,從今日起夏渺玉就是我的徒弟,從今往後,我就不再收徒弟了。”
說完便虛扶了一下夏渺玉讓她起來,又轉頭從旁邊紅夫人的手裏接過來一塊玉佩,低頭系在夏渺玉的腰間,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從旁邊出來一個姑娘,站在堂下道:
“東方公子,請恕小女子無禮,請問東方公子憑什麽這位姑娘就以一個低賤的身份得到如此的貴遇,而東方公子則就此否定天下人?”
東方夫人雖然做為被天下人以琴藝出名而俞為東方公子,但一生順随,在家有父母庇佑,出嫁之後夫君更是都她百般維護,甚少或者根本是沒有人會在東方夫人面前如此歷聲歷色的說話。
但東方夫人顯然早就已經做好準備有人質問了只見東方夫人不緊不慢的給夏渺玉系好玉佩道:
“好了,這塊玉佩是師傅給你的拜師禮,好好收着。”
然後才看向那個站在下面的女子,雖然一身粉紅色的衣服很是搭配她整個人,發髻的梳的很漂亮,但臉上的那種明晃晃嫉妒,并且看不起的表情卻讓這一整身的打扮全都白費功夫了。
“哦,敢問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到我東方府來賜教老身。”
東方夫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東方宬已經很是生氣了,他自己都不舍的說一句重話,捧在心尖上的人,居然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被一個小姑娘給了難堪,但這時候他不能出聲,要相信夫人自己可以完美的解決的。
“回夫人,小女子是誰不重要,還請夫人回答小女子的問題。”
那女子似乎只是一個人,并未見有人出來說話。
“哦,首先,我不是否定天下人,而是老身如今已然是五十多的年紀了,姑娘可以想老身實在是沒有那麽多精力再教導一個徒弟了。”
說着話便拉起了夏渺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接着說:
“再者,姑娘說我這徒弟身份卑下,可老身就在這裏告訴姑娘,若是沒有遇到老身的夫君。”
說着便似乎是不由自主的撇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看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臉上亦是升起了笑容。
“老身現在不知道在哪裏還不一定呢,論身份,老身恐怕已經在陰曹地府了,所以老身認徒弟從不看身份錢財,老身看的是品質人格德行,還有一點天賦,而老身的這位新弟子還未曾好好學過琴曲呢。”
而那女子則直接恥笑了一聲說:
“什麽?還未曾學過?那夫人不怕回去教的時候才發覺是位白癡嗎?”
“那就不如請姑娘同我家這位新鮮出爐的師妹比一比如何?”
這一回說話的不是東方夫人,而是紅夫人,她這句話不僅直接承認了她和東方夫人的關系,更是為那女子挖了一個坑,就等着那不知情的人兒往下跳,挖完坑則對她師傅說:
“師傅坐下休息吧,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師傅理會呢,交給徒弟解決就好,她一個不知輕重的輕浮孩子,師傅就不要自降身份了。”
而底下言家姐妹和言钰則捂着嘴笑,這紅夫人真是太,太厲害了 直接挖這麽大一個坑讓那姑娘傻傻往裏跳。
紅說完,走了兩步到夏渺玉的身邊 撫着夏渺玉的肩頭,又加了一句。
“不知姑娘敢不敢和我這師妹比一比啊?”
那可憐的姑娘就這樣被紅夫人激起來了。
“行,既然紅夫人都發話了,小女子也不敢不從。”
嘴裏說着答應,心裏卻是想,剛才這東方公子可是說過,這夏渺玉未曾學過怎麽彈琴,那她怎麽比自己一個已經學了一個七八年的人,還不是自己碾壓那個叫夏渺玉的,想着便直接說:
“那紅夫人看,這怎麽比?”
紅夫人轉轉眼珠子,師妹雖然未曾學過琴藝,但模仿的能力是一流的,所以:
“這樣,為顯公平,三局兩勝制,第一局彈同一首曲子,第二局各彈一局自己拿手的,第三句嘛 就等前兩局結束之後由,嗯,我看看,這全場不輪身份地位還是公平公正都是寒殿下最是人人服氣,那就請寒王殿下出題,還不知寒王殿下是否同意?”
淩熾寒自然是同意的,且不說這前兩局的勝負,就是沖着紅夫人這句公平公正他都要應下,并且出這麽好玩的一場戲,自己好像參與參與也不錯,于是:
“好的,就依紅夫人所言。”
那女子看寒王殿下都同意了,自己也沒意見,于是在紅夫人轉過來問她:
“那這位姑娘可是有意見?”
“小女子沒有意見,紅夫人安排甚好。”
紅夫人一點頭又看似是客氣了一番道:
“那這樣,我這個師姐就替師妹做主了,姑娘就先請,曲子姑娘也可以自主選擇。”
那女子點點頭,才從不知哪裏拿出了一把古琴 看着甚是有氣勢。
下人很快收拾了一張桌子出來,那女子就地坐下,下人在她的旁邊焚了一支江南蝴蝶玉面蘭香,衆人只見她緩緩将手搭在古琴上,開始了琴曲。
确實是悠悠揚揚,蕩氣回腸一般的技巧,幸而夏渺玉早已站在她可以看見那女子指法的地方,将她的一舉一動都收入了眼底。
那女子彈完,欣欣然行了一禮,就地方讓出來 站在了一邊,看着夏渺玉,但夏渺玉就像是忽然間被潋去了心神一樣,直釘釘的就站在哪裏也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一直到紅夫人上前去拍了拍夏渺玉的胳膊道:
“怎麽啦?”
夏渺玉像是被驚了一下,突然就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了,回過神一看是紅夫人,默默的回了一個極淡的笑容。
“沒事,師姐,我這就開始了。”
說玩夏渺玉便直接坐下,琴是東方夫人府裏備下的 依舊焚的是一支江南蝴蝶玉面蘭香。
衆人于是再次聽到了先前的那首曲子裏,依舊的悠悠揚揚,蕩氣回腸,毫無一絲的差別,就像是複制的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