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再一次看見夏渺玉的時候是一個女子在大殿專門設的跳舞的地方的中間。
而另一個蒙面的女子則好像是靠坐在她的身邊,一個藍色,一個紫色 紫色的衣服裏卻又有藍色的各自配飾,藍色的衣服上是紫色的配飾,從頭上垂下的幾條絲帶遙相呼應着配合着對方。
不知什麽時候那琴音緩緩的就傳入了人的耳朵,像是催眠,像是幻覺,有一個精靈開始落落大方的起舞,只是蒙面,讓人想要一窺其顏卻不可得,那動作一挑,一抹,像是天上自由舒展的雲彩般自然改變,琴聲纏綿着,圍繞着,行雲流水,游走于耳畔,指尖。
那精靈一轉眼又像是回到了母親身邊一般輕柔,溫和,忽而開心的旋轉,所有的絲帶随着那精靈起舞,像是有無數筆墨游龍走鳳,妙手描繪着丹青。
忽然間琴聲炸起,急急切切,像晴空而來的霹靂,又像是一場疾風驟雨,誓要喚醒沉睡的旅人,那旅人從夢中驚醒,感嘆着又不能成行,只好再緩緩睡下,卻又不能成眠,睜着眼睛思念遠方新婚的妻子,又是急切又是婉轉,又是驚泠又是纏綿。
再回頭去看那舞蹈着的精靈卻找尋不見,只餘下一個美麗的女子,丹唇娥眉,婀娜多姿,靈巧,飄逸,如同要飛天的仙女,步步生蓮,一甩袖,滿天的花瓣飛舞,随着花瓣飄舞,腰肢間綁着的長裙随着散開,披着的頭發同長裙一樣散開。
舞步變的悠悠揚揚起來,琴聲也不再那麽急切,像是熱戀的男女相見,這個時候即使不說話也傳達着,訴說自己對對方的情意。
衆人陶醉在琴舞塑造的幻境裏,那二人退場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知道,或者說是幾乎沒有人感覺到退場了。
一直到皇上坐在上首輕輕的咳了兩才紛紛醒過來,這一曲是前所未有的震撼,能将琴舞如此巧妙無縫的容和在一起,亦是前所未有的一件事情。
等傾郡主和夏渺玉換完禮服再過來的時候爆發的是全場熱烈的掌聲,有的人的掌聲是欽佩,有的人的掌聲是嫉妒,有的是不情願,有的确是真真實實的高興,而有的是對她們練了這麽久獲得如此成功的恭賀。
等傾郡主和夏渺玉坐回位置的時候,掌聲才慢慢的稀稀落落下去,皇上這才開口:
“傾兒和這位夏小姐的琴舞合體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傾兒和夏小姐為我辛辛苦苦的排練了這麽一場舞蹈,朕要賞賜,來,傾兒說說,想要什麽?夏小姐也說說”
傾郡主站起來行了一個禮,說:
“皇伯伯,傾兒這是給皇伯伯的生辰禮物,這一舞蹈,就此送給皇伯伯了,傾兒以後再也不會走別的地方跳一次這種舞蹈,除非皇伯伯還想看,就叫傾兒來看。”
又拉住夏渺玉的手說:
“傾兒皇伯伯賞賜的東西已經很多了,皇伯伯還是賞賜夏小姐吧。”
皇上見傾郡主提起來了夏渺玉,便看着夏渺玉又說:
“好,納悶,夏小姐想要什麽?”
夏渺玉心裏想,明明白天見過啊,為什麽,皇上看起來就像是沒見過一樣呢?但還是回答道:
“皇上,小女子并無想要的賞賜。”
“哦,沒有?那你們倆要朕怎麽辦,朕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既然你們不說,朕就自己看着辦了。”
傾郡主歪歪頭,向着皇上說:
“皇伯伯,我想要什麽皇伯伯還能不給嘛嗎?那這樣,我要一樣東西,皇伯伯給我就好,至于夏小姐皇伯伯就看着賞賜吧。”
皇上這才恍然大悟似得說:
“是不是朕書房裏的那個鎮紙?朕就知道,你和你父王觊觎朕的鎮紙很久了是不是?”
傾郡主婉轉一笑說:
“哎呀,皇伯伯,你這樣英明神武真的好嗎?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不拿出來?”
皇上隔空點了點傾郡主的額頭,吩咐身邊的太監去書房拿鎮紙。
又看着夏渺玉開口:
“好了,朕已經舍愛了一件,那夏小姐朕就自己做主了啊?”
夏渺玉微微行禮,表示随皇上的意思,沒有意見。
“嗯,我想想,朝中禮部好像缺一個侍郎是不是?”
禮部尚書站起來行禮回答:
“秉奏皇上,禮部的确缺一位侍郎,并且是負責禮樂方面的。”
“嗯,那就由夏渺玉新上任吧,以後可要協助禮部尚書。”
夏渺玉一大跳,這,雖然朝中也有女子任職,甚至還有出現女子任相的時候,但任用她一個從未任過職的人,實在是。
“請皇上收回成命,小女子恐怕不能勝任。”
豈料皇上一言為定,就是不改口。
“無事,就這樣,夏渺玉,夏大人府裏的二小姐,半年前與路邱和離對吧?”
這回出來的是夏大人,他只回答:
“是的皇上,微臣多謝皇上。”
皇上聽着這個意思是夏立替夏渺玉答應了的意思,就回頭看着夏渺玉說:
“嗯,就這樣了,具體任命的聖旨明天會送到夏府,還有一件事情,既然你已經和路邱和離了,那朕就再為你賜一門婚事吧。”
皇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朝中所有家裏有适齡公子的人的心都高高的提起來了,若是有這麽一個兒媳婦,就算是已經和離過了的,那又如何,誰道這個女子得了皇上的青眼呢?
皇上停着的時候,似乎想了想,底下的淩熾寒一聽皇上要為夏渺玉賜婚,頓時死活盯着皇上,就怕他開口把夏渺玉許給別人。
還是等不住皇上不說話,于是急切的站起來,衆位臣子同夫人小姐妃子都一齊看向淩熾寒,尤其像夏韶華這種心裏除了祈禱二殿下不是為了那個剛剛得到皇上嘉獎的女人,還有就是不斷的在心裏詛咒夏渺玉,讨厭她,厭惡她。
一個滿京城都知道的棄婦,在皇上面前得了勢,如今人人都看的是她的官職,她以為怎樣?相信二殿下也是為了那個賤人的官職罷了。
皇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這全場的人的臉色,什麽樣的都有,着急的,憤恨的,讨厭的,欣喜的,皺眉的,還有面無表色的,他回過頭去看了看皇後,皇後卻是在笑着,似乎自自己拉着她的手坐了一會之後,皇後就一直這麽笑着。
皇後,原來有時候,也是這麽簡單就滿足了啊,他這麽多年來第一次,不猜忌,不懷疑,不揣度皇後。
皇上簡直是有感而發,但只能穩住自己的心神,今天這場戲可是他預謀了好久了的,看看這滿朝文武驚奇是什麽感覺,于是他低下頭側着身子對皇後說:
“來,坐到這裏來,陪朕看一場戲。”
皇後莫名其妙的就坐在了皇上的旁邊,心裏想這今天看到的已經夠驚豔了,還有什麽戲?
皇上看着皇後安安穩穩的坐好了才清了清嗓子說:
“朕的皇兒裏面有兩個還未大婚,一個還在邊疆為朕守護國土未曾回來,但也是派人送來了吐蕃的美酒和夜光杯,還有一面軍旗,朕甚是欣慰。”
皇上說完便招手,有太監端了一套的夜光杯上來,有有人拿着一壺酒在旁邊,最後上來的一個人手裏戰戰兢兢的拿着一面紅色的布料,待展開來看,原來是繡有代表國家的圖标,還有皇上皇後名字在上面中間空着,下面确是繡這面旗子的所有人的名字,然後是獻禮的皇子的名字。
最後有一行字,很多人看不清楚,只有離得近的人才看到見,上面繡的是:
金戈鐵馬忠我皇,萬水千山誠我民。
那個鎮守邊關的皇子 用這種方式證明了他的忠誠。
看完軍旗,大殿整個被拉上了簾子,黑漆漆的,再看去,王座下面居然有一套酒杯亮着,發出悠悠的光芒,然後不知有什麽倒進去了,是紫紅色的,原本清冷的光芒瞬間變的邪魅起來,紫紅色的光照射着,衆人欣賞了一刻,包圍着大殿的簾子就被拉開了。
簾子拉開後皇上才又開始說話:
“這就是朕的哲兒送給朕的禮物,因此朕決定哲兒将來的妻子可以自由選擇,只要他喜歡,上至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我都會賜婚。還有剩下一位兒子。”
皇上喝了一口美酒,又接着說:
“寒兒。”
淩熾寒在地下答應了一聲:
“父皇。”
“你自小喜歡自由自在的,今日,朕把這夏府的夏渺玉賜給你可願意?”
淩熾寒這提着的心啊 就在聖上說賜給他的時候簡直就像是遇上了天上掉餡餅的一樣,高興極了,哪裏有什麽不願意的。
“回禀父皇,二臣願意。”
皇上點了點頭說:
“嗯 好,那就連着夏渺玉任職的聖旨一起下了吧,以後我可是替你母妃套住你了,讓你再天南地北的逛。”
淩熾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說道:
“哪裏啊,兒臣這不是每年都回來嘛 哪裏有天南地北的逛啊。”
然後就直接看着夏渺玉道:
“不過以後兒臣定會好好的呆在府裏,以後要出去玩也得先和父皇請假了。”
皇帝好奇了一下為什麽?
“哦?這是為什麽啊?”
淩熾寒朝着皇上眨巴眨巴眼睛,用了一種委屈的聲音說:
“以後我出去玩得帶着我的妻子了,父皇讓我成婚不就是拴住兒臣嗎,連兒臣的妻子以後都要日日上朝,那兒臣就更不能不上朝了,啊,突然想想,好像還不錯。”
說着說着又沮喪起來。
“就是,父皇啊,每日都要早起上朝,兒臣起不來啊。”
皇上坐在上面看着自己的兒子說着說着高興,說着說着沮喪,覺得甚是好玩,便哈哈大笑起來。
“那這樣,每月上中下旬你們夫妻二人中旬如果沒有什麽大事可以不上朝如何?”
淩熾寒一聽,這老狐貍今天是怎麽了,不但如了自己的心意,還這麽大方,不會有什麽……,不管了,先答應了再說。
“真的嗎?那多謝父皇皇恩浩蕩,兒臣就在這裏領旨謝恩了。”
皇上點點頭示意淩熾寒坐下,而夏渺玉則一臉茫然,這什麽情況,幾句話的功夫自己就又得了官職,又是要再嫁了?
官職是父親答應的,親事父親自然不可能推辭,寒殿下更是不可能推辭,前段時間不是才說喜歡嘛,這怎麽就要嫁了呢?
傾郡主倒是高興的很,寒哥哥可是裝了一段時間的大尾巴狼了 今日終于是如願以償了,并且玉兒還得了官職,不行,自己也要努力,等秋試了考個官當當。
心裏想的美的傾郡主轉頭看夏渺玉呆呆的樣子,搖搖夏渺玉的手說:
騙女人感情的騙子,幸好我家渺玉在那個混蛋哪裏浪費的時間還少。以後定要千倍百倍的對渺玉好,不讓她受一點委屈。也不會讓她再哭出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的淩熾寒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子,難過,哭泣。直到睡着。
淩熾寒在房頂上等了很久,直到月亮升至頭頂,淩熾寒才小心翼翼的進入了夏渺玉的房間。
還畏畏縮縮的不敢動已經睡着了的夏渺玉,就坐在夏渺玉的床邊,在暗夜裏癡癡的看着,直到感覺夏渺玉睡不安慰,才如抱寶懷珍一般輕輕的,像是哄孩子一樣,拍打着包着被子的夏渺玉。
一直到夏渺玉睡穩,睡熟了一樣。才重新回到屋頂,拿了那點心盒子。
回府,等淩熾寒回到府裏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匆匆洗漱了便直接睡了過去,等睡醒了要好好的想辦法收拾那個混蛋,讓他最起碼身敗名裂,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失去利用我的渺玉所得到的一切。
這邊淩熾寒睡的咬牙切齒的,夏渺玉一覺睡醒卻覺得甚是舒服。而且有種從未有過的輕松舒服的感覺。歪歪脖子,活動活動肩膀。出聲叫。
“白蘭,白蘭。”
“哎,小姐起來了?睡得怎麽樣?”
“嗯,很舒服,白蘭昨天晚上是不是你陪我睡的,感覺好像做了個模模糊糊的夢一樣。”
這邊夏渺玉還沒開始說呢。
“停停停,小姐,早上一大清早起來是不能說昨天晚上做了什麽夢的,咱下午,下午再說啊。”
“哦,好吧。”
“來,小姐,可以潔面了。”
夏渺玉接過白蘭遞過來的面巾,潔了面。
“小姐,漱口。”
夏渺玉又拿了遞過來的漱口水漱了口。便坐在梳妝臺前看着白蘭給自己梳發髻。
說起來很奇怪,白蘭怎麽都不會給自己梳發髻,給別人動手倒是一把好手。
今日白蘭給夏渺玉梳了一個随雲髻,搭着衣服添了一支沉香的發簪和淺綠色的步搖。
身着的是淺綠色的青煙羅衫裙。共裏外兩件。
眉間輕憷,剛剛畫好的拂煙眉,尾部還舒展着眉頭卻像是情人一般黏在一起了。鼻梁轎一般人微微挺着,又不是那麽高。櫻桃小嘴是輕輕上了一層桔色的唇彩。
有一句古語說“杏花春雨曉風寒,美人如畫笑輕顏”。
這夏渺玉要是再輕輕一笑就好了 ,就是真真的應了這句話了。
白蘭給夏渺玉梳妝好便收拾停當好小姐需要用的東西。問。
“小姐,是在哪裏吃早膳,昨天老爺吩咐下來給小姐煮了一碗燕窩粥呢。”
“唔,就在前面的小客廳吃吧。省的出去了。”
“好的,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