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試探
唱晚抿唇,心裏冒出來的小歡喜幾乎将她整個人淹沒。
周驚寒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唱晚把電腦放在腿上,看似專心的翻譯文稿,其實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哪去了。
大半個小時過去,她看着屏幕上翻譯質量奇差的文字,心虛的嘆氣。
到底是低估了周驚寒對她的影響力。
唱晚默默的将那一整頁的文字全部删除。
手機開始連續不斷的震動,她拿起來看了眼,是林曼聲的微信。
林曼聲:【給你看我們學校現在的樣子】
緊接着,她發了幾段視頻和圖片過來。
臺風過境,新航大學內部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兩人合抱那麽粗的老榕樹都被連根拔起,橫躺在馬路上,路上積水泛濫成災,一片狼藉。
有些宿舍的玻璃上甚至趴着章魚,一些積水較深的地方還能看見小魚游來游去。
……
林曼聲:【最搞笑的是學校的名字标牌被風吹走了。】
下面是一張圖片。
新航大學的‘新’字只剩了一個‘斤’字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林曼聲:【現在全校都在萬能牆問‘親’你在哪?】
林曼聲:【下面一群缺德大學生在評論說親在某寶…】
林曼聲:【這屆大學生怎麽這麽有梗啊!】
林曼聲:【斤航大學,我要笑吐了哈哈哈哈。】
……
唱晚噗嗤一聲笑出來。
周驚寒聽見動靜,“笑什麽?”
唱晚把圖片點開給他,“你看。”
周驚寒瞥眼,忽然問:“我記得你好像也是新航大學的?”
唱晚點頭。
“雲安離餘同上千公裏,怎麽會想來這裏讀書?”
唱晚擡眸看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周驚寒見她猶豫,莫名的想起剛剛廚房裏的那個電話,輕聲問:“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
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還沒來得及等她開口說話,周驚寒自顧自猜測道:“那個某某,在新航大學讀書?是你的學長?”
她不着痕跡的松了一口氣,提起來的心也慢慢回到原地,“不是。”
“他在國外上的大學。”
周驚寒訝異挑眉,“哦?國外哪裏?”
“我不知道,大學就和他沒聯系了。”
周驚寒:“那你怎麽會想到來餘同,新航大學是綜合類大學,學翻譯的話,北方那幾所外國語學校才是更好的選擇。”
“……”
唱晚咬了咬唇,沒說話。
當初高考分數出來的時候,她的分數足夠她随意挑選國內的大部分頂尖高校,但是姨媽想讓她留在雲安讀定向師範,說是師範穩定,以後好找對象。
她的高考分數遠遠超過雲安師大的錄取分數線,自己也并不想留在雲安這個城市,這裏,給了她太多的痛苦回憶。
她迫切的想要逃離,想遠遠的離開這裏的人,然後她想起了周驚寒曾提起過餘同這個城市,他說餘同他一定會回去。
于是,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那一絲渺茫的希望,不顧一切的去了新航大學。
姨媽一家人都非常生氣,甚至偷偷篡改過她的高考志願,幸好她早有預料,才沒讓他們得逞。
但這件事情鬧到最後,姨媽一家給她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留在雲安讀書,大學他們不會為她出一分錢,讓她好自為之。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說:
“我們讓你留在雲安也是為你好,定向師範免學費,畢業了就入編制,你一個女孩子,無父無母的,我們也是為了你着想。”
“歡歡再過兩年也高三了,成績不上不下的,你是她姐姐,讀了師範平時也能幫她補補課,幫家裏省筆開銷。”
“再說了,老師工作穩定,以後好找對象,地位高,受人尊敬。”
“……”
再後來,他們說:
“唱晚,你如果這麽不懂事,非要去新航大學,這個學費,我們不能出,別怪姨媽一家狠心,我們一家人養你養到十八歲,已經仁至義盡。”
“從來沒想過讓你回報我們,事事都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你這麽做把我們一家子放在哪裏?我們可是真心把你當家人!”
“……”
“國外的小孩十八歲自動脫離父母,何況我們只是你的姨夫姨媽,更沒有道理供你讀大學,這是常識,你去報警也沒用!”
“……”
曾經讓她那麽痛苦的話,到現在回想起來,她只覺得可笑。
唱晚的思緒被周驚寒的聲音打斷,“怎麽不說話?”
她猝然回神,擡眸望過去。
屋外電閃雷鳴暴雨嘩嘩,周驚寒的面容像是這風雨飄搖迷幻世間裏,唯一的真實。
“因為。”唱晚認真地看着他,“以前偶然聽見,那個人說,以後一定會去餘同。”
周驚寒目光複雜,眼底含着抹晦澀的光,“就因為這句話?你一個人千裏迢迢地來了這裏?”
“嗯。”
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她。
說她戀愛腦,可她既沒耽誤學習,也沒為那個男的要死要活,反而很頑強地在這座城市生存下來。
或許是因為周遠山的影響,周驚寒對于男女情愛一事極為冷淡。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國外,他身邊就沒缺過女人。
在國內讀書的時候,給他送零食送早餐的女生多如牛毛,他從來沒正眼瞧過,安安分分的讀書刷題,周黎陽還老說他裝高冷。
這種事若是換成別的男生早開始眉飛色舞的得瑟,面上不顯山不露水,但背地裏指不定怎麽暗爽。
周驚寒一向懶得辯駁,甚至連拒絕都懶得拒絕。
敷衍冷漠的多了,往他身上湊的人也就少了。
後來去了國外留學,遇見的女人不像國內那樣含蓄婉轉,她們更加奔放大膽,可他依然沒興趣。
周黎陽一度懷疑他那方面是不是出了毛病,隐晦地暗示過他很多次去醫院檢查檢查,周驚寒只當他腦子有病。
他那方面明明好得很!
再後來,賀洲為了祝安久給祝氏那個快要倒閉的空殼公司一次性注資三十億,他當時只覺得又病了一個。
周驚寒那會兒在感情上的心态簡直獨孤求敗,他覺得這世上壓根找不到像他一樣冷靜理智又禁欲的人。
其實他心裏清楚,自己在這方面是個比較傳統的人,他的字典裏,不存在湊合、将就、随便玩玩這些字眼。
他只要最好的,而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碰見唱晚這樣一心一意的姑娘,他很欣賞。
可是,除此之外,還有惱怒。
“他來了嗎?”周驚寒壓着火,“見到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