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許泠來了之後比頭次多住了幾日。
本來她是與許沁住在一處兒的,後來楊祁就說夏日快到了, 人多了難免煩悶, 就讓人給許泠收拾了新的住處。
那是離楊祁書房最近的院子。
楊祁大多時候都是在書房裏待着, 自許泠搬過去後,他在書房裏待得時間更長了。
他書房的窗子可以直接看到她院子裏的光景, 只隔着幾棵海棠樹, 他能清楚的看到她早起時仰面賞花、下午時在樹下乘涼、晚間在石桌前喝茶的場景。
每每這時,他手中的書就會被冷待許久, 直到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 他還是久久不能回神。
後來許泠每次來都住在那裏。
随着許泠年紀漸長, 有不少人開始上門說親,不過大多都是貧寒子貪圖她的嫁妝, 或是年紀大的想尋個貌美的繼室, 他們無一例外的被顧氏氣哄哄的趕走了。
因為許泠名聲的問題, 沒有哪家書香門第敢上門提親, 縱使他們心裏惦記着許泠的容色, 私下與家中母親一商量,立馬就被厲色拒絕了,往後再不敢多提。
哪個母親想為兒子娶個名聲不好的姑娘, 更何況是姿容那般美貌的女子。
許泠對于自己的無人問津渾不在意, 當顧氏一臉憂愁的提起時,她還能安慰顧氏幾句,還說正盼望着多陪她幾年。
顧氏聽了這話眼眶立馬紅了,拉着許泠的手, 心疼不已:“都怪娘,沒有護住你。”
她說的是許泠人算計壞了名聲的事。
許泠只是淺笑:“娘親把我養這麽大,又疼愛有加,我感激娘親還來不及呢,怎會怪你呢,況且我又不是不懂事的稚兒了,娘親不必為我操心太多的。”
誰知顧氏的眼淚直接落下了,她一把擁許泠在懷中,心酸不已,又泣不成聲:“好永安,娘的永安長大了。”
後來向來高傲慣了的顧氏在許沁面前放下了面子,央着她幫許泠相看幾家合适的人。
許沁自然是滿口應下,一回楊府立馬就着手打聽相熟的人家了。
這晚楊祁回去的時候許沁還在對着一沓厚厚的畫像嘆息,楊祁看了一眼,發現是晉北好些公子的畫像。
許沁這時才發現楊祁回來了,她見楊祁眉宇間染了些疲态,也不好讓他擔心,就沒把這事主動與楊祁說。
楊祁自幼就聰慧,別人的心眼轉一圈的時候他能轉三圈,這時多多少少猜出了那本畫冊的用途,當下心有如被猛擊一般,只不過面上沒有顯露半分。
他倒是先問起了:“可是在為三表妹相看人家?”
楊祁主動問起,許沁不好再回避,就大大方方的把畫像攤開給楊祁看,芙蓉般的面上帶着些愁色:“晉北未成親的公子哥們,要不就是品性不夠端正,要不就是家中太過混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學問好、家世也簡單的,結果是個麻子臉。”
聞言楊祁的心裏舒坦了一些。
就聽許沁繼續說:“永安生的那般品貌,我看晉北就沒有能配上她的,若是給她找了個姿容平平的夫家,她看不上可怎麽辦。”
楊祁莞爾:“左右三表妹才十四,急什麽。”
“十四了還不急?這個年紀正好定親,等及笄了再出嫁,可不就正好!”許沁仍舊擔心不已,“若是父親順利調回京城了,永安指不定早就找到好人家了,哪裏還用拖到現在!”
她說了這話,才發現楊祁的面色不知何時沉了下來。許沁心頭一驚,猛地想起夫君不大待見她的妹妹,而她一直在夫君面前說妹妹的事,他面色不虞也正常。
這晚,楊祁又睡了書房,獨自在清輝月色裏輾轉反側。
他想,她終究是要嫁人的,他又何必存着那份癡念呢!不如早早的捏碎,兀自解脫了。
到底還是失眠了。
這幾日許泠又被許桐斥責了,顧氏主動把她送到許沁這裏,叫她散散心。
因為仕途的原因,許桐對許泠存了不滿,心裏的那份疼愛早就被消磨光了,如今只剩下無盡的嫌棄。他甚至與顧氏說過,想把許泠送給上峰做續弦。
他的上峰年逾四十,體态發福,醜态重重,兒子都比許泠大幾歲。
當許桐說出這話的時候,顧氏徑直把屋裏許桐最珍愛的花瓶砸了,就砸在許桐面前,許桐才清醒了些。
就連年紀小小的許湛都知道為許泠抱不平,他幼時最厭煩許泠不過,但是長大後發現這個姐姐性子并沒有他聽說的那樣不堪,才開始漸漸親近起許泠。
許湛知道許桐的想法後,跑帶許桐的書房大鬧了一場,這場笑話才徹底結束。
這事雖然被顧氏和許湛千般捂着,終究還是被許泠知道了,許泠變得沉默異常,幾日下來就清減了許多,連見到顧氏都難扯出一個笑臉。
顧氏心疼的偷偷哭過好幾次,但在人前還是強勢的樣子,生怕許泠知道了更難受。
許泠本來話就不多,更加沉悶之後,讓人看了一眼就禁不住心疼,就連楊彩君見了她都少了出言譏諷,最多就是瞪她一眼。
這日楊祁去赴同窗的約,與幾個相熟的公子在岳煌樓上吃酒賦詩,好不熱鬧。
不過楊祁興致不高,吟了首不算多出彩的詩就只顧喝酒了。
有人搭着他的肩:“明山今日怎麽了,愁容滿面的,吟的詩都不是你往日的水平了!”
楊祁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人,只淡淡看那人一眼,那人就自覺收了手。
這下所有人的聲音都放低了,生怕惹了楊祁不開心。
楊祁在他們中是無形的權威,他本身學問好,聰穎非常,同窗們都愛向他讨教問題。同時,他能力很強,身份又高,他們眼中無論多難的事在楊祁面前總是很輕松就解決了,叫他們面對楊祁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矮一截。
只一個程家二公子喝多了,再加上他本就是性子大大咧咧之人,沒注意楊祁的眼色,就湊在楊祁面前:“明山,聽說你的妻妹生的極美?”
說着,程二擠眉弄眼,又道:“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那次去你家赴宴,無意中走錯了路,見了她一面,只一個側影就叫我魂牽夢繞的。”
四周的公子們都開始哄笑起來,楊祁卻肅了臉色。
“若是你能幫我娶了她,我就把家裏佘三公的真跡贈與你,我已經想好了,若是能娶了她,我日後再也不去花街喝酒尋樂了,定會好好守着她一人,那也就足夠了。”程二越說越認真,言辭懇切。
衆人只剩一片嘩然,想那佘三公的真跡整個大盛不過三幅,珍貴異常,程二竟願意拿它換美人!再者程二是晉北有名的浪蕩子,最是風流輕佻不過,但也有幾分才華,若不然也不會跟楊祁相熟,如今竟願意為了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收心!
一時間,所有人都想知道程二口中的人兒是個什麽模樣了。
楊祁卻是輕輕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她名聲不好,你母親會允了?”
程二胸有成竹的笑了,他只當楊祁是應下了,解釋道:“你放心,我母親放過話,只要我不娶勾欄院裏的姐兒,旁人只要身家清白,能生兒子,她擇日就請冰人上門。”
此番話一落地,楊祁卻陡然起身,面色沉沉,一句話也未留,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留下衆人面面相觑。
騎上馬時,楊祁的手還是發抖的,都是嫉妒的、氣的,直教他心如針紮,瀕臨癫狂。
在楊祁眼裏,這世間的男人沒有一個配的上她的,當然,他自己最是不配。
楊祁縱馬回府,這時卻落了雨。雨勢洶洶,楊祁正是心中難受,當拂袖推開下人撐的傘,走進雨幕裏。
不曾想許泠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困住了,她一身羅衫被雨打濕了大半,此刻濕漉漉的包裹着她雪白的嬌軀。
她的胸前鼓鼓的,纖細的腰肢簡直不盈一握,脆弱的不像話,好像一掐就能斷掉。再下面是渾圓的臀兒,還有那雙筆直修長的腿……那衣料輕薄,本就遮不住什麽,更何況還沾了水,早就在不知不覺間把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盡致。
楊祁呼吸一滞,慢了幾拍,不敢亂看,只把目光放在她雙眸之間。
她似乎很怕他,也很意外的樣子,那張美的讓人舍不得挪開視線的小臉瞬間就變得慘白無比,但那抹嬌豔的唇卻是水嫩豐潤的,比尋常美人塗了口脂還要好看,楊祁的目光經過那裏的時候,隐晦的頓了頓。
然後楊祁退後一步,靜靜地看着她俯身行禮,然後帶着身邊的丫頭頭也不回的就冒雨離開。
楊祁的下巴始終緊繃着,面無表情。
那夜,他又宿在了書房,還做了個荒誕旖旎的夢,夢裏的她極盡妖嬈,他沒忍住,把她抵在花池邊,就着滿鼻的芳香,顫着手撥開了她的衣裳,扶着叫他想了無數次的攝人心魂的小蠻腰,一次又一次的……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考試,而我今天晚上還熬夜碼字,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