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位大夫的聲音他卻聽的格外清楚,“公子節哀,這位姑娘已經去了,不過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真是可惜呀!”
他已經呆滞的目光掃過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突然就哭了,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哭的肝腸寸斷。
……
前世的時候,她最愛海棠,會在海棠樹下巧笑顧盼,那笑容比花還盛。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入了他的眼。
但是那時的他太過幼稚,不懂那份悸動是什麽。他知道自己是讨厭她的,他看不慣她的盛氣淩人,也看不慣她總是一副嬌貴的樣子。他會聽了四姐的話,拿了綠油油的大豆蟲吓她,還會在她路過時故意伸腳絆她。看到她氣憤委屈的樣子,他會莫名的難受,但是當她不看他的時候,他心裏會更難受,所以他總是想盡了辦法讓她看他,即使是讓她哭,他也在所不惜。
後來她一看到他就躲,他無趣的同時,有些失落。
當母親說要為他和她姐姐說親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但一想到那樣就離她更近了,即使欺負她,她也不敢反抗。他點點頭答應了。
後來他就後悔了。她的父親因為她惹了事被彈劾,沒能調回京城,她也留在了太原府。她不知道,是他使計故意讓人宣揚了她的惡名,讓她臭名昭著,她才會在赴宴的時候,與出口辱罵她的總督家的小姐打了起來,以至于她的名聲更差。還有人借了此事說他父親教女無方,說她父親本來就是個品性不好的,才會這麽慣着女兒。
她的處境開始不好了,他的父親開始不喜她,她的母親也護不住她,一群下人成日裏說她的壞話,市井裏都有她嬌蠻任性的流言……可是,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他只是不想讓她離開太原府,沒想到卻造成了這樣的事态。
她開始變得不愛說話,即使他在她面前多麽惡言相向,她也從不開口反駁,她只是一臉麻木,美麗的眼睛漸漸失去了以前靈動的光彩。
後來他娶了她姐姐,掀開紅蓋頭的那一瞬,他突然想到:如果蓋頭下的人是她該有多好!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吓了一跳,合苞酒都沒有喝,就慌亂的躲到了書房裏。
他知道她姐姐疼她,所以總是叫她姐姐把她接到家裏小住。她住的院子,與他的書房只隔了幾棵枝葉繁茂的海棠樹。她會在午後到海棠樹下小坐,她會看着海棠樹發呆,那眼神是那麽的空洞,讓他看了都心顫。
他還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那天她正坐在海棠樹下發呆,突然下起了暴雨。大雨傾盆,片刻就把她滾雪細沙長裙打濕了,她急急忙忙往回走,卻撞見了剛回來的他。
她雪白的嬌軀被濕漉漉的衣裙包裹着,胸脯鼓鼓的,腰肢纖細,好像一掐就斷,再下面是渾圓的臀兒,還有那雙修長筆直的腿……那衣料輕薄,根本就遮不住什麽,更何況還沾了水,早就濕的不成樣子,把她玲珑有致的身體勾勒的淋漓盡致。
當時他就想,那麽細的腰不知道握在手裏是什麽感覺。
那時候,他才發覺,他想要她,一直都想,想的發瘋!
作者有話要說: 寫出這一章廢了我好多腦細胞呀!QAQ……
不知道泥萌喜不喜歡這種感覺的呢→_→
不要抛棄我……QAQ
這其實是我一直想寫的一個梗兒,男配是重生的,各種力max……
☆、嫉妒
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大,早已經脫去了稚氣,周身帶着一種不知世事的純真與渾然天成的媚态。那純真看起來是那麽的幹淨,比他見過的水晶還要玲珑剔透。那股妩媚勁兒又是那麽的惑人,在她舉手投足間毫不吝啬地展示給你看,偏偏始作俑者毫無察覺。
看見的人只想把這抹不屬于世間的美景偷偷藏起來,然後獨占,或者,一把摧毀!
楊祁就是這樣想的!
他只要一想到她正開始說親,以後會嫁給別的男人,他就控制不住的嫉妒。他嫉妒那個可以擁有她的男人!他嫉妒所有能與她接觸的人,甚至,想到她的丫頭會伺候她沐浴、更衣,他就難受的緊。那是對她的玷污!
她突然見到他很詫異,又有些慌亂,連忙彎腰行禮。
她不知道,她胸前的飽滿随着她的動作,毫無征兆地闖進他的眼簾,他甚至能看清她月白色的小衣上繡的一株蘭草!
他只看了一眼就別開視線,連句話都沒有說就匆忙離開。他怕再看下去,他會控制不住自己。他想把她緊緊的按進懷裏,然後,吻上那朵嬌豔的唇……
那日深夜,他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夢裏有他,還有她。他對她做了一切他早就幻想多時的事。
醒來時,他看着髒了的床單,心裏湧上一種強烈的羞恥感,他竟然對她起了那種心思…她才十四歲!
有次出去和同窗喝酒,一位同窗跟他打聽她。
“明山,聽說你的妻妹生的極美?”那人對着他擠眉弄眼。那人是知府程家的二公子,雖然也算有才之人,但他是個愛美色的,總愛留連于花樓酒巷,得了個不好的名聲,被許多家裏有适齡姑娘的人家排除在外。所以他已經十八了還沒有定下親事。
明山是楊祁的字,能叫他字的人都是平日裏交情好的。但是那一刻,他很想狠狠地給面前的人一拳,好叫他閉上那張狗嘴!
“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那次去你家赴宴,無意中見了她一次,從此就魂牽夢繞的。若是你能幫我得了她,我就把我家的那張佘三公的真跡贈與你。我已經想好了,我若是能娶了她,我再也不會去花街尋樂了,只好好地守着她一人就夠了。好兄弟,幫我這個忙可好?”程二公子那張輕佻慣了的臉帶着幾分凝重,叫人很難拒絕。
近來攝政王的權勢越來越大,楊祁的大姐是攝政王府裏唯一的女人,楊祁的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楊祁自己也是個争氣的,會試中奪了頭名會元!在整個晉北,他楊三公子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平日裏若有友人有事,求到他頭上必能有好法子解決了。
“程二竟然也開竅了!我等倒要看看那位姑娘是何等的傾國傾城,竟把绾漣姑娘都比下去了!”餘下的同窗友人鬧鬧哄哄地開玩笑。誰不知道紅芳樓的绾漣姑娘獨得程家二公子恩寵,他是她唯一一位入幕之賓呢!
程二竟沉了臉,“你們不要拿她與那等伶人相比,她在我心中不容玷污!”
衆人一片嘩然,沒想到程二這是動了真心!
楊祁只低頭喝酒,過了好久,等衆人安靜下來了,才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娶她?你不知道她是個什麽名聲?令堂與知府大人應是不會同意的吧。”
原來她的美不止他一個人發現了,還有旁人在觊觎。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爹向來不問我的事,他眼裏只有大哥,我這個不成器兒子的娶什麽樣的媳婦都行,只要不是從花樓裏出來的,他都同意。我娘就更好說了,她耳根子軟,她又一直擔心我娶不到媳婦兒,所以我一跟她提想娶親,她立刻就同意了。她還跟我打聽是哪家姑娘,說隔日就要請冰人上門呢!”程二眉開眼笑。
楊祁心裏嫉妒的發狂,有如數根針狠狠地刺進他的心,直教人撕心裂肺。別人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娶她,他卻是最不配的那一個。
酒沒有喝完,他就拂袖而去。餘下的人面面相觑。楊三公子這是怎麽了?
程二在他身後大喊着提醒他,“別忘了我方才跟你說的事!”
……
第二日,攝政王救了許家三姑娘的事就在大街小巷流傳開了。
市井百姓是世間最有好奇心的人,也是最具有說道精神的。往往一件平常的小事,經了他們的口,就變成了驚天動地的大事!達官貴人家裏宅外的那點小事,最是讓人津津樂道。
許家雖然是外來的,但許桐的官職不低,許家的家底也算厚實,所以在平民百姓眼裏,許家也是值得被說道一番的。
更別提主角中的一人還是大名鼎鼎的攝政王!
雖然許泠才十歲,但已被人們說成了是美若天仙的人兒,攝政王對她一見鐘情,才會冒險去救她,成就了一段佳緣。還有人說,攝政王回京的時候,會帶着她一起呢!
許泠聽了,簡直是哭笑不得!她看了眼西洋鏡裏的自己,分明還是個孩子的身形,雖然開始抽條,但是那滿身的稚氣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再加上她那張尚未脫去嬰兒肥的小包子臉…真是,簡直了!她又不得不感嘆,世人的想象力真是豐富!
這些流言也讓許桐頭疼不已。看來,要盡快帶着女兒去到攝政王落腳歇息的地方拜謝了。
可是許泠卻是十分不願意去,她不想再見到趙顯。上一世,趙顯對盛家做的那一切,讓她恨極了他,恨不能生啖其肉!但是,她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只怕還沒動手呢,就被他身邊的青衣軍給擒了。
她其實就是個軟弱的。她也确實貪生,死過一次的人重新活過來,又怎願去再死一次!那兩年在銀角殿飄蕩的生活,讓她無比懷念活着的日子,那些日子即使再黑暗,但,終究還是有希望存在的。上天讓她重活一生,她不能輕易浪費了。而且,她寧願病死街頭,也不願死在趙顯手裏,她不想最後看到的人還是他…
皇後成了太後,日子應是不會太過艱難;太子哥哥死了;太後在太子哥哥駕崩之後,也夢了;永平一頭撞在了九龍柱上,當時就香消玉殒…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下落不明的成王了。
許泠的眸子裏燃起了堅定的火光,片刻又隐匿在那若水的眼簾中。她既然成了許家三姑娘,那她與趙顯就再無幹系。她應該代小許泠好好地活下去!代她好好過完一生,好生侍奉父母。只等哪日尋到了成王的下落,她再另做打算。
不管許泠願不願意,許桐和顧氏都鐵了心讓她跟許桐一起拜謝攝政王。受人之恩,當千萬感激。若是許泠本人都不去的話,那許家在世人眼裏可還會有一分威嚴,可不就成了那等忘恩負義之人!世人皆重義,許泠雖然心裏萬分不想去,但是好像受了原主的影響,漸漸的自己也覺得不去不太好。
不過是伸頭一刀而已,她許泠這點勇氣還是有的。再說了,攝政王并不知道她的芯兒是誰,她自己在那怕個什麽勁兒!若她真是一不小心沒控制住心裏的恨意,想要了結了他,那應該擔心的人應是趙顯和他身邊的護衛才是!她咬咬牙,若真不小心再次死了,那她一定要換個地方安息……
翌日,一大早,許桐就讓彥明去了芳蕪館請許泠。許泠只能簡單的食了幾塊糕點,就跟着去了前院。
到前院的時候,許桐已經收拾妥當了。他一襲寶藍色的雲雁官袍,越發襯的身姿欣長,墨發用玉帶束住,長眉斜飛入鬓,整個人比平時都多了幾分清爽雅俊。
許泠暗暗咋舌,怪不得許家子女個個相貌出衆,原來是得了父母的好處兒。許桐和顧氏都長相不凡,兒女自然也都精致好看。
等父女兩人緊趕慢趕,到了趙顯落腳的阜臨街的時候,兩人都被看到的場景驚呆了。
那阜臨街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地方,甚至還沒有一般七品官員的府邸寬敞,整條街只容一輛馬車通過,整條街都是普通至極的建築,毫無奢華感。若不是離街口半裏遠處就有幾個身着青綠色衣服的侍衛守着,他們都要以為來錯地方了。
看到這樣的一幕,許桐對攝政王的印象好了很多。在他看來,身居高位還能這樣出行都是一切從簡的,才是真正為國為民的好官!好在他怎麽想的許泠并不知道,若是許泠知道了,只怕是要漚出一口鮮血的!趙顯勤儉?他若是勤儉,又怎麽會建了一個邀月閣,那邀月閣裏全是稀世珍寶!雖然他當初修建的時候打着的是她的名頭,但是照他這麽陰險奸佞的性子來看,自己不過是他斂財的幌子!
作者有話要說: 楊三的事兒以後再說……QAQ
怎麽沒有人評論收藏呢→_→
☆、拜謝
許桐的馬車在半裏遠處就被侍衛攔住了,等他報上姓名目的,那侍衛才放了他們進去,卻不讓馬車進去了,許桐和許泠只好徒步過去。每過五十米就另有人盤查,好在最後來了個似乎是統領的人,直接把他們領到了一處廳閣裏候着。
“許大人先在這裏等着,王爺還有要事在身,一時半刻怕是回不來。”那統領語氣頗為友好的提點許桐,許桐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謝過。
那統領側身避過許桐行的禮,又招招手,立馬就有穿着織錦的丫頭端了茶水糕點過來。那統領又交代下人好生招待許桐父女之後,就道自己還有事在身,跟許桐告了別。
那統領一出去就被數十個侍衛圍住了,“怎麽樣,剛進去的小姑娘是否就是王爺救下的那個?”“那小姑娘有什麽過人之處,值得王爺這樣傾身相救?”“昨日的事我可看着了,王爺可緊張了,把那小姑娘摟得緊呢!我都沒有看清那小姑娘的模樣,只模糊看見她白的跟面團似的。”……
衆侍衛七嘴八舌地向統領打聽,他們何時見王爺這樣失态過,還是舍身救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一定是個花容月貌的,肯定跟王爺之間有什麽!
統領虛撫了把根本不存在的胡須,故作高深道:“天色太暗,我也沒看清。”那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是看得出來是個美人胚子,長的了說不定會是個禍國殃民的,再加上她周身的氣質,竟是比許多京城貴女看起來都要矜貴許多!這樣的人,以後成了貴人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衆侍衛擡頭看了一眼日頭高照的天空…皆無語!
許桐和許泠就坐在廳裏等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趙顯的身影。此間,許桐已經續了五杯茶,許泠也吃下了小半碟的水晶糕。
“泠姐兒,你莫急,攝政王一定是有要事在身,我們再耐心等上片刻,說不定他就來了。”許桐安慰女兒。
許泠:“……”她父親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吧!她明明一直都好好的端坐着,沒有半分不耐,倒是許桐急的一直喝茶。
許桐又招手,讓下人給他續上第六杯茶。許泠見了莫名想笑,卻只能強忍住了。
倒是許桐見女兒一臉憋屈,驚奇道:“泠姐兒,你可是也渴了?”
許泠還能說什麽好呢。
好在剛過去半盞茶的功夫,就見到那幾個守在廳口的青衣軍和丫頭都齊齊低頭行禮,許泠知道,趙顯來了。
趙顯今日穿着四爪的蟒袍,鑲金的滾邊和潤白的玉帶讓他看起來不似真人,就像是從蓬萊山上下凡的仙人一般。但那身官威極盛的官服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人不自覺就想臣服在他膝下。
他顯然是剛辦公回來,眉眼間帶着一分難掩的疲憊。
許泠心口一縮,竟有些心疼。前世的他忙起來,常常廢寝忘食,連着幾日只睡一個時辰都是常有的事。她心疼他,為了讓他休息就沖他撒嬌,說沒有他在身邊,她睡不安穩。他每次都會陪着她一起就寝,她醒來的時候,他也都在身邊,但他卻日漸憔悴。
後來,她半夜來了葵水,疼痛難耐地醒了過來,卻發現他不在,而西廂房的燈火竟亮着。她忍住疼痛輕手輕腳地踱步過去,卻發現他只着寝衣在那裏忙碌着,她捂住了嘴,眼淚卻掉下來。那動靜驚動了他,他見是她來,面上帶了幾分寵溺,“怎麽這個時候醒了,可是身體不舒服了?”
她搖搖頭,“顯哥哥,你以後不要這麽累了還不好……”
他摸了摸她的臉頰,為她拭去流下的淚水,“傻丫頭,我不忙一點,怎麽讓你過更好的生活呢?”
……
許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克制住那突如其來的情緒。
她後來才想到,他那時就已經在為以後的事謀劃了,哪裏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分明只是為了他的未來!
在許桐掃過兩個眼風之後,許泠才咬牙向趙顯行了個大禮,“多謝王爺昨日相救。”
趙顯挑眉,他看出來這個小姑娘說的不情不願,他救了她,她就是這樣報答的?
他端起一杯熱茗,只在鼻尖輕嗅,并不入口。他俊逸的臉在缭繞的水霧中多了幾分朦胧之感,顯得有幾分不真實,也讓許家父女兩個琢磨不透。
許桐見攝政王不說話,把女兒晾在一邊,他心裏有些急了,也行了個大禮,“王爺,請受下官一拜!王爺大義,救小女于水深火熱之中,臣不勝受恩感激,當結草銜環以報。”
這就是許桐今天穿官服來的目的,一方面表示對攝政王的尊重,另一方面顯誠心。
趙顯這才讓他們起身,“不過是順手相助,許運同不必挂懷。”
許桐聽了,擦了把汗,攝政王這意思不就是:你不必來謝我,我救你女兒就是順手而已,換作旁人我也會救的。
許桐又偷偷看了眼自己帶來的謝禮,那是半斤的雲霧茶。他起先正焦灼着,不知道該送什麽禮物好,送的輕了,顯得他不知禮,若送的重了,則就有奉承之嫌了。還是小女兒機智,說聽說攝政王愛喝茶,送珍品茶葉再好不過。他想起家裏正有半斤母親從徐州讓人帶過來的雲霧茶,可不就巧了!
這雲霧茶是好東西,單産它的茶樹就難尋,只在武夷山上有數株。但武夷山險峻,采茶人都是冒了生命危險去采的茶,新茶被摘下來,還要經過一系列複雜繁瑣的步驟,這才制得了極少數的茶。每年的新茶量,絕不超過十斤!好在這個時候雲霧還未成貢茶,他送這個也算是投其所好了,既不顯得輕了,也不會太厚重。
但攝政王這樣說,他還怎麽好意思再送禮了,那豈不成了媚上之人?
許桐的猶豫被許泠看在眼裏。她是最熟悉趙顯的人,心中明白他這樣說是不想與許家因此有什麽瓜葛。但是,上趕着奉承他的人多了,她許家人才不是其中一個!
許泠抓緊了許桐的衣袖,示意他不用再把東西送給趙顯了。
許桐一眼就看懂了,他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趙顯也注意到了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他就冷眼觀着,并沒有說話。
但這時候之前帶許家父女進來的統領來了,他看了一眼許桐,見那個錦盒還放在他身上,驚奇道:“許大人不是說把這東西送給王爺嗎?怎麽現在還在許大人身上,可是忘了?”
許桐:“……”
許泠:“……”真想把這厮拖出去打一頓,方才她與父親正尴尬的時候他不來,現在決定不送禮了,他又來拆穿!
許桐只好把錦盒那出來了,“微薄之禮,不成敬意,還望王爺笑納!”
趙顯看着那雲霧茶,眼神幽深。許多京城勳貴都得不到一兩的珍品,竟被許桐輕易拿出,還一拿就是半斤?他記得,對方好像只是一個從四品的官員吧…他又想到了今日讓他焦頭爛額的私鹽泛濫之事,面前這人是都轉鹽運使司運同?趙顯輕笑一聲,面上不顯,心裏卻是諷刺無比。
等父女兩人汗流浃背地從阜臨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了,攝政王沒有發話讓他們留下用膳,他們自然不好久留,也就起身告辭了。好在今日之事雖然不太順利,但該做的都做了,也不用整日裏憂心忡忡了。
許桐是被趙顯的威嚴給逼出了一身冷汗,而許泠則是強忍着恨意,才憋出了一身汗。是以,兩人坐上回去的馬車之後,皆松了口氣。
因為已經是晌午,許桐已經有些餓了,就帶着許泠去了滿福館吃午飯。但許泠在阜臨街已經吃了半碟子點心,哪裏還有胃口,所以大快朵頤的只有許桐一人,許泠只夾了幾塊燒乳鴿吃了。那乳鴿做的賣相好,味道吃起來也不錯,有些微辣,還有點甜甜的,吃進口中是滿口的香,讓人回味無窮。回去的時候許泠讓人打包了五份回去,叫許桐帶在身邊的彥明分別送到顧氏、許沁、許湛、魏先生、陳芷那裏去。
回去之後許泠還要去魏女先生的沉心院。她已經連着兩日沒有去了,只怕魏女先生對她的印象更不好了。
好在是許桐親自送她去的,他今日為了拜謝之事,特地跟上峰請了假,所以眼下無事,就送了女兒去,順便也看看女兒們近日學習如何。
不知是因為魏女先生收下了燒乳鴿,還是因為許桐也在的緣故,她對許泠的态度竟是出奇的溫和,還關心了許泠一把,問她昨日也沒有傷到。
許泠有些受寵若驚!
但,當看到魏女先生看着許桐離去的身影靜默而立的時候,她又覺得有些不舒服,魏女先生是不是對她父親關注太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今天有小天使抛棄我了,好憂傷……
☆、花朝節
芍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苦口婆心的勸楊彩君:“四姑娘,您喝點藥吧,不喝藥,病怎麽好呢!”
自從昨日開始,自家姑娘就開始生病了,不僅什麽東西都不吃,還整日裏發呆,把她們這群小丫頭都急壞了。今早被夫人知道了,請了大夫過來醫治。但大夫說姑娘只是憂思過多,并無什麽不妥。大夫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個方子,說按時服用可以改善胃口。
但自家姑娘好說歹說都不願意吃!
白荷接過芍藥手裏的藥碗,示意自己來,又把芍藥打發了出去。
“四姑娘,您可是為許三姑娘的事煩心?”白荷小心翼翼的問道。她是楊彩君身邊心思最細膩的丫頭,因此楊彩君喜歡用她。她跟在楊彩君身邊這麽長時間,隐隐約約猜出了主子的念頭。
她知道自家姑娘一遇到與攝政王有關的事,都會失神許久,更別說這次攝政王還救了許家三姑娘!她心裏一直都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她又不敢明說,這是連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所以她就把芍藥支開了,又把話題扯到許三姑娘頭上,她知道自家姑娘一向不喜歡那個脾性不太好的三姑娘。
果然,楊彩君擡起了頭看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裏似乎翻湧着許多不平靜。
白荷被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家姑娘向來都是極聰慧的,她幾乎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十幾年前,楊家最受寵的女兒不是她,而是大姑娘。但是她從三歲開始就學會了怎麽哭,先在夫人面前哭到了疼愛,又學會了撒嬌,在将軍面前得了聽話懂事的印象。自那以後,她在楊府裏的地位就開始上升,漸漸比大姑娘還受寵。
她,一向是不擇手段的!
不知想到了什麽,白荷竟打了個寒顫!她咽下一口唾沫,潤了下幹澀的喉嚨,才開口。
“四姑娘,聽說今日那許三姑娘去攝政王住的地方拜謝了!”
“然後呢?”楊彩君的聲音冷幽幽的,臉上還是一貫溫柔的笑。
“不過,聽說攝政王對許家并不親近,都沒有留許大人和許三姑娘用午膳呢!昨日許大人是在滿福館吃的午膳,有不少人都看見了!”白荷硬着頭皮繼續說。
楊彩君笑的更溫柔了,她低頭撫上自己新染的豆蔻指甲,嘴角的笑意更勝,聲音卻是格外的冷,“她也配?”
說完,她就接過了白荷手中的藥碗,仰頭喝下。
白荷有些琢磨不透自家姑娘的意思了,“她”指的是許三姑娘?白荷又想想俊美無俦的攝政王,确實,她确實不配。
***
過了兩日,許泠突然收到了程香的信。程香在信裏抱怨許泠不去找她,說她在家裏很無聊。她又提起三日後的花朝節,并約許泠一起去河邊放花燈。
花朝節在大盛朝是非常盛大的節日。傳說,這天是百花争放的日子,百花仙子都會下凡。聽說,未婚的公子姑娘若是在這一天定下終身的話,他們會一直白頭到老。所以,在這一天,未婚的姑娘都被允許出門,圖的就是姻緣順利。當然,成婚後的男女也可以攜家帶口的逛街、放花燈。
這一天,太後或者是皇後會在皇宮的拜天殿裏為舉國的少年少女祈福,祈禱這些大盛的未來們能夠身體健康、姻緣美滿、事業有成。
許泠拿着信發了好久的呆,才提筆回信。
她說她很願意去。突然又想到了許沁,不知道她與誰一起去。于是她又問程香能不能帶上許沁。
程香的信第二天又送過來了,她表示很開心,并且說能與許沁一起,是她的榮幸。
許泠收到信後,就去了一趟涵青館。
許沁當時正在院子裏為花澆水,見到許泠來了,驚訝萬分。從前,許泠從來沒有踏足過她的涵青館。但是,驚訝歸驚訝,許沁還是把她請到了正廳裏坐着,又讓邀畫拿了剛下來的櫻桃,洗淨了,端出來。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櫻桃周身都泛着誘人的光澤,看起來美味又多汁。這是莊子裏送來的,因比尋常櫻桃早成熟了一個月,就被莊頭拿來孝敬顧氏。顧氏給幾個孩子都撥了些,但是許泠愛吃這些時令水果,所以她房裏的早就吃光了,見到許沁這裏還有,她也就毫不客氣地吃起來了。
許沁在許泠面前坐下,她也不說話,就托腮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歡快地吃櫻桃。
許泠吃了小半碟,才說明來意,“姐姐,花朝節那天你有事兒嗎?”
許沁又把剩下的半碟往她面前推了推,“怎麽了,我應是無事的。”
“這樣就好了,那日我們一起去護城河邊放花燈吧!知府家的程香邀請我們一起去。”許泠用手絹擦擦手,語氣輕松。
許沁微微笑,“好呀,我正愁着那天找誰一起去呢。”
許泠心知許沁說的是客套話,照她許二姑娘的好名聲,想結交她的姑娘不知幾何,想要跟她一起去放花燈的姑娘也肯定是多了去了。但許沁這樣說她還是挺開心的…她也怕被許沁拒絕,雖然許沁看起來是個大方的,但是萬一被拒絕了,也挺丢份兒的。
花朝節那天,許泠早早地就被白英拉起來梳妝打扮。但是她又去了魏女先生那裏上了半天的課,下午才跟許沁一起出門。
今日許泠梳的是雙丫髻,在發側又分別墜了一顆小珍珠,看起來活潑又可愛!再配上她今日的銀紋繡百蝶度花裙,簡直就是一只會飛的小蝴蝶!
許泠很滿意今日的打扮,她又讓白英拿出了去年用葡萄制的口脂,塗了一點在唇上,整個人感覺更好了,又香又嫩!
恰好今日許沁穿的是淡粉色的蝴蝶裙,她們姐妹兩個穿的特別相稱。
顧氏見了,又讓芸香從她的小庫房裏拿出了兩套頭面,一套是琺琅銀的,一套是紅珊瑚番蓮花樣式的。正配上她們的衣服,那套琺琅的就給了許泠,紅珊瑚的就給了許沁。顧氏又翻出了兩件素白的鬥篷,讓兩個女兒披上了,才放她們離開。
兩個女兒長得皆是花容月貌的,顧氏不放心她們,就讓身邊的兩個婆子跟在她們身邊。許桐也不放心,又找了幾個身材健壯的小厮跟着。
姐妹兩個剛走出許府,就見到了在那裏等候多時的程香。
程香穿了一件芙蓉色的煙羅裙,見許沁和許泠穿的這樣相配,她立馬就嘟起了嘴,“沁姐姐和泠妹妹穿的就像一對姐妹花,真好!我本來也要穿蝴蝶裙了,可是我娘說着天氣還有些涼,就沒讓我穿,要不然,別人一定以為咱們三個是三姐妹呢!”
許泠噗嗤一笑,“那簡單呀,等我去家裏給你取個鬥篷,咱們三個就一樣了!”許泠說着就做出一副要回去的樣子。
程香吓了一跳,趕忙拉住許泠的胳膊,佯作氣道:“泠妹妹!”她可不敢讓許泠回去取!
三個小姑娘說說笑笑了一路,程香性子好,在許泠面前特別愛說話,好在許家兩姐妹都沒有覺得她聒噪,反是覺得她很天真可愛。
到了最繁華的幾條街,三人就下了馬車,沿着街道一路走。
花朝節最熱鬧的時候是在晚上,那個時候幾乎滿太原府的姑娘都會來河邊放花燈,寄出她們最美好的祝福。
但是這個時候街上也已經人滿為患了,許多姑娘都在街上買花燈,還有許多賣小吃的。許是受了上次在三崔街的事的影響,許泠總是避那些帶湯水的小吃鋪子避的遠遠的。
河邊還停着華麗精致的畫舫,這些有的是商戶人家雇的,讓家裏的子弟游玩的;還有的是花樓裏的,讓姑娘們攬客用的。這一日對花街姑娘們來說是個極好的攬客日。各個花樓的老鸨都會雇一個畫舫,讓姑娘們打扮好了,在畫舫裏做各種才藝展示。也只有這一天,人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