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守
方茂然微微搖了搖頭, 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很快趕到督察院。
迎面便撞上了幾個胳膊上帶着傷勢,正互相處理傷口的青羽衛成員, 方茂然神色微凝,對着幾個成員點了點頭,在詢問清楚裴今賢的位置後,他趕忙跑了過去。
見到裴今賢的時候,方茂然微微松了口氣,對方只是有些許狼狽,官服被刮破了幾道口子, 但幸運的是,裴今賢沒有受傷。
見到方茂然, 裴今賢連忙湊上前,說道:“剛剛二皇女來了……”
方茂然點頭,“我知道,她來見了陛下。”
裴今賢神色微頓,“這……”
沉默片刻,兩人将各自的事情說了一下, 随後便又是一陣沉默。
片刻後,方茂然剛想開口說些什麽, 就被裴今賢搶先道:“我覺得你猜的是對的。”
“我的方法用錯了。”
他神情凝重,擡眸看向某個方向,随後便又垂下頭, “……督察院的官吏都在裏面?”
裴今賢頓了頓, 點點頭,“裏面肯定有無辜者。”
“只是我不明白, 他們為什麽要幫着那些人阻攔我們?他們難道不信任我們嗎?可我們……”
裴今賢臉上的困惑與迷茫清晰可見,他實在是想不通, 陛下和他的名t聲應該不會這麽差吧?他們難不成認為陛下是私心作祟,想要利用這次機會排除異己?可是,他們也不想想,陛下為什麽要這麽做?
而且這也不對啊,他們大多都浸淫官場數十年,這點事情他們不至于想不通,可是,可是那些無辜者為什麽要和那些犯罪者同仇敵忾,一起對準他們?
裴今賢下意識回想起剛剛的場景,他剛帶青羽衛進入督察院,還沒說完自己的來意,那些官吏便一齊對向了自己,而且态度十分堅決,其中幾個甚至還搶先對他們發動了攻擊,若不是二皇女及時趕到……
他有些心有餘悸,同時越發不解,若說那幾個攻擊他們的官吏自知犯法,擔心被抓,所以先下手為強,倒也勉強說得通,可他認識其中的兩位,他們二人為人正直,剛正不阿,生活也清廉簡樸……
裴今賢知道自己經驗不足,或許還有一些不通人情世故,但他的這雙眼睛可從沒有出過錯。
他二人應該是無辜的,可為什麽……
裴今賢越想越覺得奇怪,一旁的方茂然神情卻逐漸由恍惚變成了然,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後,他轉向一旁的裴今賢,輕聲道:“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什,什麽?”
裴今賢還想追問,方茂然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先趕緊進去吧。”
……
走進督察院。
裏面的官吏都有些狼狽,顯然,在秦元鳳到來之前,他們已經打過了一場,其中幾個還受了傷,似乎剛剛包紮好傷口。
見方茂然和裴今賢兩人進來,幾個人瞬間站了出來,臉上都是相似的警惕與憤恨。
“你們又來做什麽?想趁二皇女不在,滅我們的口嗎?”
黃德山直接開口道,語氣很沖,臉上的表情也很難看。
裴今賢欲言又止,這就是他認識的那二人之一,明明該是無辜者,卻比所有人都要憤怒,難道說,這位并沒有看上去那樣無辜?
他越發迷茫,卻沒有說什麽,只是轉頭看向身側的方茂然,而方茂然則直接俯身,對着衆人,行了一禮,歉意地說道:“抱歉,各位,今日之事是我二人的錯。”
裴今賢一臉茫然,黃德山幾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想法,但聽到這話,幾人的神色都緩和了些許。
思索的片刻,方茂然仍是俯身,裴今賢心中疑惑,想了想,也學着他的動作,俯身行禮,然後開口道:“是我等做錯了。”
幾人沒有開口,他們也不清楚方茂然和裴今賢為什麽突然對他們行禮道歉,可等了半晌,他們依舊保持俯身的動作,此刻,就連态度最強硬的黃德山都軟了神色,他開口道:“……二位先起來吧。”
黃德山雖沖動,但也為官許久,思忖片刻後,開口道:“今日的事情,我們也沖動了……”
方茂然,方家此代唯一的子嗣,裴今賢,七皇子的親信,今日之事說不定就是七皇子下的令……
先前,他們還能揪着發個火,但現在,既然他們已經給了臺階,那這個臺階,他們就必須得下了。
黃德山還想再說些圓場的話,眼前的方茂然卻又開口道:“不,左副都禦史,今日的事情是我們做錯了,陛下也已經責罰了我們……”
聽到這話,黃德山和旁邊幾人這才注意到方茂然額頭的傷口,心頭一動,“……此事實為我們擅作主張,我們已經知錯,還望各位原諒,當然,今日之事我們定會給各位一個說法……”
他擡起頭,看向黃德山幾人,俯身又是一禮,“也希望各位能讓我們還你們一個清白。”
“等事情結束,我們必定會親自登門道歉。”
……這還不是要查他們!
黃德山心中剛升起些怒氣,只是見到方茂然這副誠懇的模樣,又想起對方剛剛說的話,心中微動,思索片刻後,幾人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們怎麽相信你們?”
方茂然直接道:“各位可以跟我們一起查,畢竟,各位也都是督察院的官員。”
“你……”
黃德山下意識開口,卻到底沒說出些什麽,他深深地看了方茂然一眼,“……我同意了。”
既給了他們面子,又拖他們下了水,還把他們拉向了七皇子一邊,而且,最關鍵的是,此舉徹底打消了他們心中的擔憂。
黃德山心中暗嘆,這大概才是七皇子的想法吧……
倒是沒說錯,他們果真是辦錯了事。
犯下這樣大的錯事,七皇子卻只是讓方茂然磕了幾個頭,想來七皇子也是個寬容的性子,要不他也……
聞言,其餘幾人對視一眼,也跟着說道:“我們也同意。”
而其他的都察院官吏縱使心虛,這種時候也不敢開口,紛紛附和道:“我等也同意。”
……
和黃德山幾人商讨好之後的章程後,裴今賢和方茂然兩人便離開了。
路上,沒等裴今賢出聲詢問,方茂然搶先開口道:“有些餓了,裴兄,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裴今賢頓了頓,跟着方茂然來到了先前的酒樓。
房間內,方茂然主動開口道:“裴兄猜到了嗎?”
裴今賢神色微頓,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猜到了一些,但是,但是……”
“……但是不能理解,對嗎?”
方茂然主動接話,裴今賢點點頭,“沒錯,這些大臣們大概是心有顧慮,不能接受自己從監督者變成被監督者,所以,在有了共同的不能被侵/犯的利益後,這些大臣才會同仇敵忾,即使他們有些人知道自己是無辜的,自己不怕被查……”
“……但他們不能被查。”
聞言,裴今賢神色微頓,陷入了沉思,方茂然繼續道:“準确的說,他們不能被除了他們以外的人查。”
“可是,若是他們自己去查,豈不是?”
裴今賢欲言又止,方茂然點頭,“其實這才是督察院難辦的關鍵。”
“我們都忽略了這一點。”
“裴兄不是督察院出身,不能理解督察院對督察這一身份的看重,督察院的官吏監督并檢舉他人,這本就是斷人前路的事情,他們會收到很多人的忌憚與仇恨,說不定,還會收到不少人的刺殺。”
方茂然話語微頓,繼續道:“在這種危機四伏,如履薄冰的特殊背景下,我方家的選擇是緊随那位,自此平步青雲,很受那位青眼,但同樣的,這并不容易,如果不是陛下寬容且目光長遠,我方家估計也只能存活我這一代。”
“這同樣也是方家這一代為何只有我一人的緣故。”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畢竟,如果只能存活數年,何必帶那麽多族人等死呢。”
方茂然很快收起情緒,繼續道:“但是,其他人的選擇和方家不同,畢竟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和我們做同一種選擇,所以,他們選擇抓緊督察這一身份,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查別人,但別人絕不能調查他們。”
裴今賢突然開口道:“若這個口子開了,那督察院便會人人自危,畢竟只是潑髒水而已,比起刺殺那些官吏可輕松多了。”
“而對于督察院的官吏來說,那些潑到他們身上的髒水……他們很難洗掉,就算可以洗清,他們也會身心俱疲,無法繼續自己的工作。”
此刻的裴今賢一臉恍然,懊惱地說道:“此事是我的錯,是我太過急迫,所以忽略了這件事情。”
方茂然輕抿一口茶水,随後道:“裴兄不必如此……”
裴今賢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愧疚與自責,“方兄不必再勸,的确是我着急了,事後我定會向陛下請罪,屆時還希望方兄不要替我求情。”
方茂然頓了頓,輕聲開口:“請罪倒是必須要請的,只是,裴兄也不必如此自責。”
“我且問你,若今日你早早想通了這個關鍵,直接邀請那些官吏加入青羽衛,一起調查彼此,他們會同意嗎?”
裴今賢神色微頓,“這……”
幾瞬思考過後,裴今賢果斷地搖了搖頭,“不會,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他們大部分人也不想調查彼此。”
沒等方茂然繼續開口,裴今賢神色一頓,随後直接站起身,一臉激動地道:“所以,這才是陛下計劃的全部?!”
“有我激進在前,你緩和在後,他們便有很大可t能會同意!”裴今賢來回踱步,仿佛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
片刻後,他情緒緩和了些許,随後頗有些感嘆道:“而事實也的确如此……”
望着激動的裴今賢,方茂然輕笑一聲,“我也是剛剛才想通的,你我其實都只是陛下計劃的一部分。”
“想必,你的急迫本身便在陛下的謀劃中。”
裴今賢神情越發恍然,嘴裏不住地呢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才該是陛下啊,陛下怎麽會犯這種錯誤呢?
……
自秦元鳳回到皇宮後,她便每日都來秦元禹這邊聊聊天,而秦元靈和秦元天也時不時來他這邊湊湊熱鬧,有這些人陪着,秦元禹也就沒再關注過督察院的事情,畢竟,那日之後估計也不會再有什麽事了。
當然,方茂然他是不敢再要了,只是,不知道是對方猜到了自己的想法,還是真的有事要做,那日之後方茂然便沒再來他這邊,而秦元禹自然也樂得清閑。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便來到了除夕。
皇宮內早已挂好了應景的裝飾,只看着便覺得喜慶熱鬧,秦元禹踱步到窗邊,看着窗外雪景與紅色裝飾交相輝映的美景,他扯了扯嘴角,臉上挂着淺淡放松的笑意。
兄弟姐妹陸陸續續歸京,政事上也沒有人來煩他,每日更是飲着明神茶,清明靈臺,秦元禹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
“下雪了……”
秦元禹沒回頭,輕聲說道:“是啊,二姐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早?”
看着秦元禹散漫放松的樣子,秦元鳳輕笑一聲,“當然是有事找你。”
“怎麽?忘了先前答應我的事情了?”
秦元禹身體微僵,轉過頭,“……能反悔嗎?”
秦元鳳笑着說道:“當然……”
她故意拖長聲音,看着秦元禹期待的眼神,秦元鳳頓覺好笑,一字一頓道:“……不行。”
“你現在可是皇帝。”
秦元禹輕嘆了口氣,“可是我也不想當這個皇帝啊,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能比出個高下,這皇帝誰愛當誰當吧,實在不行,讓三哥來也行啊。”
這皇位,他是真不想坐了。
今天也是想念自己素未謀面的靈山的一天……
一開始,在秦元鳳面前,秦元禹還有些繃着,不好意思和秦元鳳抱怨,但時間久了,秦元禹便忍不住了。
聽到這話,秦元鳳面色怪異了些許,她也回來了一段時間,自然是見過了其他人,想到這,她心中越發怪異,看了眼秦元禹臉上的表情,暗自思忖道,小七現在的演技這麽好了嗎……
她不太了解這幾人的近況,也不是很懂大乾的政治,但是基本的眼神她還是有的,秦元武……不是已經徹底臣服小七了嗎?
怎麽小七還是這副表現?難道說,小七還不知道這件事?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秦元鳳便在心底嗤笑一聲,若是小七不知道,他怎麽讓又傲又倔的秦元武臣服的?
而且,不可能是打服的,她很清楚小七現在還只是養元境中期。
那就是故意演給自己看的!
只是,為什麽呢?演一個不學無術、能力平庸的皇帝,對小七來說有什麽好處呢?還是說,小七已經開始布局,這就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秦元鳳心中疑惑,但又不敢開口詢問,生怕破壞了小七的計劃,于是,她還如往常一樣,當作沒聽到這樣的抱怨,繼續道:“可現在你才是皇帝,既然已經坐到了皇位上,那就必須承擔起皇帝的責任。”
聞言,秦元禹不再抱怨,無奈地點點頭,“好。”
時間很快過去,家宴即将開始。
大乾皇室的家宴上,聚在一起并不只是皇帝、後宮和皇子皇女,其中還包括鎮守五洲的鎮守。當然,這樣重要的位置,鎮守的五人要麽是很早便放棄奪嫡之争的皇女皇女,要麽便是血緣關系偏遠的皇親國戚,讓他們鎮守一洲,也不至于帶兵叛亂。
當然,秦元禹曾看過大乾的地圖,那五洲的确不小,但大多偏遠,而且與四國相鄰,京城所在的中州才是最富庶的地方。
和秦元鳳并行走着,秦元禹心中暗自思索着,二姐要自己查的應該是那幾位鎮守吧,畢竟,二姐四處游歷,常年不在京城,想來應該不是嫔妃或者宗室中人。
所以,是什麽事情呢?總不會……是鎮守要叛亂了吧?
秦元禹的心被猛地提起,瞥了眼身側的秦元鳳,卻也只得到對方一個安撫的笑容,頓時秦元禹更慌了。
走進宴席,一些嫔妃和皇子皇女已經到了,而且,本該最後到的乾皇竟然也已經到了,此刻正坐在首位上,沖着剛到的秦元禹二人點了點頭。
秦元禹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他倒是不用糾結了。
朝着不遠處正和他們打招呼的秦元靈點了點頭,秦元禹的目光又移到對方身邊的秦元天身上,此刻的秦元天腦袋又偏向一旁,但餘光卻總是瞥向自己,一副傲嬌的模樣。
秦元禹心中好笑,也沖着對方點了點頭,不過說來奇怪,原先的秦元天也傲嬌,似乎有些看不上自己,但總是在秦元靈來找自己時也跟着一起來,只是,她兩來找自己的頻率很低。
但是,他們最近倒是常來,而且有時候,就算秦元靈不來,秦元天自己也會慢吞吞地一步步挪到他的宮殿,不怎麽搭話,就是待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己。
“別發呆,走了。”
聽到秦元鳳的提醒,秦元禹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和秦元鳳一齊走向秦元禮等人的位置,“大哥,三哥。”
秦元禮對他們點點頭,“小七,二妹。”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剛剛的一幕,對着秦元禹歉意地笑笑,“抱歉,小天他就是這樣的性子。”
秦元禹擺擺手,“沒事,我都習慣了。”
秦元鳳離宮早,對這個年歲較小的秦元天印象不深,不過她回宮的這段時間,在秦元禹的宮殿裏也看了不少這樣的場景,聽到這話,輕笑一聲,“這性子還挺有趣的……”
或許的确有點傲嬌,但這個秦元天大概并不簡單,估計有借着這個性格隐藏自己的想法。
思緒停在這,她沒再去想,畢竟一個尚未加冠的小孩子不夠格讓她去關注。
兩人紛紛落座,秦元禹四下看了看,低聲道:“六姐呢?今年還是不回來嗎?”
秦元禮頓了頓,輕聲開口道:“她說商會那邊臨時有事,忙不開。”
聞言,秦元禹有些失落,“好吧。”
秦元珍掌管大乾經濟,放在前世,妥妥的資本寡頭,但其實,在秦元禹看來,比起資本家,他這個六姐更像是實幹家,企業家,在她的帶領下,大乾民衆的生活确實富裕了很多。
而且,他六姐也從不剝削手下,給他們的待遇很好,但是對自己倒是挺剝削的,常常忙得沒時間休息,縱使她在武道上的實力不俗,但偶爾還會累倒。
坦白講,衆多兄弟姐妹裏,他最佩服的便是他六姐,最起碼,在六姐的努力下,大乾百姓的生活真的在一天天變好。
如果可以,他希望六姐能夠勝出,坐上皇位,雖然大哥也不錯……如果他兩能合作便最好了,一人政事,一人經濟,哦對了,還有三哥,他可以管軍事,可惜啊……
“對了,四哥呢?他怎麽也沒來?”
聽到這話,秦元武低聲提醒道:“小七,你忘了嗎?他已經退出競争,去北辰州鎮守了。”
秦元禹嘴巴張合了兩下,“……四哥而立了?”
秦元鳳輕笑一聲,插嘴道:“我也才剛剛而立,小四比我還小呢。”
“那怎麽……”
秦元武直接道:“他肯定不是鎮守的位置,但等那位退下去,估計便是秦元佑了。”
秦元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還想再說些什麽,五洲的鎮守幾人便已經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果然在裏面看到了秦元佑。
秦元禹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幾個鎮守,餘光卻突然注意到了秦元鳳的眼神,心中暗嘆,果然是鎮守的問題。
下一秒,一道女聲傳來,“小七,別緊張,放心說,只有我們能聽到彼此的談話。”
秦元禹微微松了口氣,開口道:“二姐,是哪位鎮守出了問題。”
秦元鳳輕笑一聲,“我就知道你猜到了,你看左數第二位。”
秦t元禹擡頭看去,那人兩鬓斑白,皮膚微皺,臉上也滿是細紋,目光卻炯炯有神,步伐也是穩重有力,雖然年邁,但仍精神抖擻。
好像,好像是南闵州的鎮守?
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他剛要收回自己的目光,那人卻像是注意到了什麽,擡頭朝秦元禹的方向看去,眼神銳利,吓了秦元禹一跳。
只是很快地,那人似乎意識到秦元禹的身份後,神情柔軟了許多,還沖着秦元禹點了點頭。
秦元禹有些驚訝對方的反應,但還是回了對方一個笑容。
随後,秦元禹低下頭,剛想詢問一旁的秦元鳳,下一秒,耳邊女聲響起,語氣凝重低沉,“小七,看到了嗎?”
“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