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吐了幾口氣,把記事本摔在她手中,強壓着怒意,“那你這個記事本怎麽解釋?那些畫,到底是什麽意思?”
那個記事本啊……
喬憶有片刻恍神。
那是在他們相愛的全部痕跡都被他母親銷毀之後,她熬不住刻骨的思念,才會在無數個難眠的深夜裏,把他們相愛的過往,一筆一筆畫下來的啊!
她小心翼翼藏着不被他看到,本想死的時候讓肖程幫她燒掉,陪她去另一個世界的……
卻不想還是被他發現了……
“對不起啊。”
喬憶牽了牽唇。
忍着心底如尖爪抓撓的痛楚,她輕聲說道,“都是我看着你對鄭佳嘉好,幻想那是你和我,随手塗鴉的。”
原來……
如此?!
許聿深憤然起身。
困擾得他寝食難安的埃爾森事件,是她心思龌龊的欺騙!
害得他動心動情的這些深情畫面,原本屬于他和鄭佳嘉!
這個女人……
真該死啊!
怒氣反笑,許聿深咬緊牙,“呵呵,喬憶……我該說你什麽好呢?”
喬憶蒼白着臉,“對不起。死過一回,我終于想明白了,以後不會再糾纏你算計你了。”
肖程說能有六成把握救活她,但她知道,那不過是肖程在鼓勵她的求生意識,其實恐怕四成把握都到不了。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的情況下,何必讓許聿深對她生出情愫?
她沒幫許聿深永遠抹去死亡的威脅之前,她不會做任何可能刺激到他記起往昔繼而置身危險的事……
如果他們兩個人注定有一個要下地獄,那就是她好了……
許聿深拼命忍住扇她一巴掌的沖動,扭頭就走。
喬憶聽着他的腳步聲,啞啞開口,“阿深……”
許聿深回頭一聲怒斥,“閉嘴!誰給你的權利這麽喊我?”
喬憶被吓了一跳,臉色青白,“對不起……我只是想說,謝謝你留下我的孩子。”
許聿深冷笑,“如果我殺死這個孩子,豈不成了和你一樣的殺人犯?而且殺的都是自己的血脈至親?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會帶走,并且永遠不會讓他知道,他有你這樣不堪的母親!”
我沒有做過任何不堪的事……
我們的孩子,他也活不下來呢……
喬憶忍住心痛,努力控制住和他辯白的念頭,鼓足勇氣,輕聲問道,“如果沒有我媽出事這個意外,我想問問你,這三年來……你可有對我生出過半分感情?”
哪怕只有一點點,都足夠給她勇氣,讓她為他們的未來再拼命争一次……
已經走到門口的許聿深,手指緊緊握住門把手。
他像個傻子一樣對她生出了感情,所以她那顆報複鄭佳嘉的心,便更得意了麽?
她是怎麽有臉問出他這個問題的!
許聿深沒有回頭,只是一聲冷笑,“你覺得可能麽?我這三年來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反胃。喬憶,你聽好,這輩子,下輩子,永遠永遠我都不想再看見你!”
“嘭”的關門聲吓得喬憶一哆嗦。
空洞的雙目更是被他的話抽走了全部的光。
是這樣啊。
所以她三年前為他試藥後忍着殘破身體的痛楚回到他身邊,堅信他一定可以重新愛上她……竟是自作多情呢。
那她當初真不該回來他身邊,讓他受了這麽多年的折磨……
她當初就應該直接要求做開顱切除腦神經的實驗,直接用她的死來換取他永不被過往記憶幹擾、永不會受到生命威脅的完美結果啊……
錯了,是她錯了……
本就不堪重負的神經,開始引發頭部劇痛,繼而蔓延至全身每處關節的碎裂痛楚。
她摸索着要去尋藥,忽聽門外傳來肖程的怒斥聲。
“姓許的,你還有臉來!你知不知道小憶為你付出了多少……”
喬憶心神大亂,匆忙驚呼,“肖程不要!不要說!”
她跌跌撞撞向門口摸去,嘴裏始終不忘竭力嘶喊,“肖程你閉嘴啊!”
門外走廊處,許聿深已經捏緊了肖程的領子,“什麽意思,你把話給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