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
這個十分清奇的回答再度讓兩個系統愣住了,還想再問些什麽,秦元禹卻已經困得不想回答了,“別胡思亂想了。”
“對野心勃勃的人來說,監視與眼線自然會讓他警惕,可對我來說,那只是保護的一種。”
“小明,小昏,我說過了,我從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是他們的親人。”
說完這句話,秦元禹停頓片刻,突然彎了彎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更何況,白嫖的手下是真的很香啊!”
不需要花錢培養,也不需要花心思收服,更不需要給他們發工資!
這種天大的好事,到底是誰會拒絕啊?
……
“裴寺正。”
伴随着聲音響起,一道瘦長的身影走了進來,裴今賢擡起頭,看到來人,臉上下意識露出一個疏離但不失禮貌的微笑,“齊寺正。”
來人身材瘦削,背卻挺得筆直,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歲,眉眼間有幾分滄桑,目光卻炯炯有神,對着裴今賢點點頭,說道:“今日有一位新評事要來,一會麻煩裴寺正帶他熟悉一下。”
聞言,裴今賢頓了頓,溫聲提醒道:“齊寺正應該了解我如今的情況,何不提醒一下那位新同僚?”
齊況坦然回道:“我說了,但他表示無礙。”
裴今賢愣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麽,只是點點頭。
得到裴今賢的回應後,齊況便轉身離去了,步履沉穩,動作灑脫,倒是讓好心想勸對方兩句的裴今賢一時失語。
罷了,當事人都不在意靠近自己的後果,他又何必多說?
低頭看了眼公案上堆積的材料,這是大理寺這些年來的陳年舊案,個頂個的難辦,不是無頭懸案,就是牽扯太多……想到這,裴今賢搖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一個剛剛進入大理寺的寺正,卻把這麽多難案扔給他,可見上面對自己的不喜。
而這僅僅只是因為他接下了那起械鬥事件後續的調查,他甚至都沒有表明過自己的傾向和想法,就已經被這麽多大臣排斥,還各個都不是小人物。
想到這,裴今賢就是一陣頭疼,他只是對那位有些懷疑,想試探一下而已,沒t想到,試探的結果就是現在兩邊都不要他。
他一個新科狀元,如今卻落得無人問津的地步,前途晦暗。
至于求助宋文鴻,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裴今賢自己便搖搖頭,當初那番話宋文鴻說的很清楚,幫他獲得那起事件後續的調查權後,他與自己便再無聯系。
至于師徒情誼,他和宋文鴻本就沒什麽情誼,不過是中狀元時他風頭正盛,宋文鴻順勢錦上添花罷了。
在他展現出對那位的好奇時,宋文鴻大概就在考慮如何将自己撇開了吧。
如今,他已經被對方抛棄。
細數自己現在的境遇,再想起自己高中狀元時的熱鬧,裴今賢竟有些許恍惚,不過數月,自己的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而這一切都要從他對那位的好奇開始。
裴今賢悠悠地嘆了口氣,對于那日的問題,他倒談不上後悔,卻也反思自己的随意,但他性格如此,好奇心本就頗重,平時已經有意克制,不過那時的自己以為只是小問題,卻沒想到……
但是如今的情況真是越來越奇怪了,若那位真的沒什麽威脅,自己不過是有些好奇,又怎會惹來如此忌憚和排斥?
他陷入沉思,眉頭緊鎖,看起來很是投入,就連一道身影悄聲進來都沒有察覺,直到那人慢慢走到他身邊,看了眼公案上擺放的資料,輕笑一聲,“裴狀元?”
笑聲将裴今賢驚醒,此時來人已經靠近,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人身上的官服。
看來這人便是新來的評事,裴今賢下意識扯出一抹笑,擡頭,“狀元已是過去事,如今……”
聲音戛然而止,裴今賢瞪大眼睛,“陛,陛下。”
秦元禹做出噤聲的手勢,面帶笑意,學着裴今賢剛剛的話語,說道:“皇帝已是過去事,如今我只是大理寺的一名評事。”
沒等裴今賢回話,秦元禹便先笑着說道:“裴狀元,我學得可對?”
裴今賢仍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但聽到秦元禹的問題還是下意識道:“對……”
話音剛落,裴今賢便猛地搖了搖頭,“不,不對,陛下是現在事。”
說着,裴今賢總算徹底找回了理智,連忙起身就要行禮,秦元禹卻一把将對方拉住,說道:“要行禮也該是我這個評事向上司你行禮。”
他這話吓得裴今賢猛地搖頭,那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而且怕秦元禹多想,裴今賢甚至還想掙脫開秦元禹,行跪拜大禮。可裴今賢不是沈弘英,一個不修體術的儒生,秦元禹還是能制得住的。
秦元禹也不廢話,一把将裴今賢拽了起來,然後把他放到了座位上,動作流暢輕松,仿佛已經做過很多遍了。
秦元禹自己也覺得熟悉,感慨道:“以前被我這麽薅的好像是弘英……”
沈弘英此時也跟了進來,身上還穿着捕役的衣服,聽到這話,跟着打趣道:“秦哥現在可薅不動我了。”
秦元禹和沈弘英兩人倒是自來熟,本就克己守禮的裴今賢卻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搞得有些迷茫,甚至是惶恐。
上位者無由來的親近,必有大坑!
注意到裴今賢臉上的表情,沈弘英适時開口道:“秦哥,該說正事了。”
秦元禹點點頭,“裴寺正,我只想調查清楚陳玉良和潘志宏的死因以及這起案件的幕後真兇。”
裴今賢定了定神,“陛……”
注意到秦元禹的表情,裴今賢迅速改口道:“秦評事。”
他頓了頓,糾結再三,想着應該再不會有比現在還慘的境遇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出了口,“我能問下原因嗎?”
秦元禹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第一時間解釋,只是自顧自地說道:“說起來,裴狀元還是被我連累的。”
落得如此冷遇,居然還想進一步追問原因嗎?
裴今賢搖搖頭,“最開始,還是因為我沒有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聽到這話,秦元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好奇我嗎?”
裴今賢頓了頓,點頭應道:“沒錯。”
秦元禹彎了彎眼睛,沒接話,只是開始回答起第一個問題,“大概是因為一點點的愧疚吧。”
“如果沒有我插手,陳玉良和潘志宏不過是争執之下打了一架而已,怎麽也不至于失了性命。”
見裴今賢一臉若有所思,秦元禹繼續開口道:“當然,也只是一點點罷了。”
“他倆無意中被攪進這場波雲詭谲的政治漩渦,他們沒得選。”
緊盯着裴今賢的雙眼,秦元禹一字一頓道:“我也沒有。”
裴今賢愣了一下,也看出來秦元禹不會因為他的問題而生氣,于是直接問道:“陛下想說什麽?”
秦元禹看了他一眼,“離我遠點吧。”
“這場鬥争裏攪進來的人越少越好。”
“裴寺正好好想想,現在退去不過是失了前途,再往前走,失去的可就是性命了。”
說着,秦元禹便轉身離去,沈弘英自然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只留下裴今賢一人看着秦元禹離去的身影怔怔出神。
……
出門後,沈弘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捕役衣服,無聲地嘆了口氣,然後開口詢問道:“秦哥,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可秦元禹卻沒有回話,他現在正看着自己加了兩個點數的面板,陷入了疑惑,“小昏,你加點我能理解,可是,剩下這一點是誰加的?”
明君系統連忙說道:“是我是我!”
它像是在長輩面前迫不及待展示自己學習成果的小孩,語氣頗有些驕傲地說道:“讓我來解釋!宿主剛剛那番話明面上是勸退裴今賢,實際上是和他撇開關系,保全對方。”
秦元禹若有所思,可明君系統卻還沒有說完,語氣越發自豪,“而且,這還不是全部。剛剛那番話不僅展示了宿主你的仁慈善良,還表示了自己對裴今賢的深切關懷。”
它頗有些與有榮焉地說道:“以裴今賢的性格,這下還不得被宿主你狠狠拿捏?”
“忠誠臣子即将喜加一!當然要加點啊!”
秦元禹:啊?
不是……這解釋的活不是我的嗎?而且他自己還沒想到這一層呢……
等等,明君系統說的這些……裴今賢應該不會也這麽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