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哉我大中華帝國!”
秋記者語出驚人,葉小樓當場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掐死這丫的!
他知道的實在太多了!必須趕緊将他滅口啊!
可是,他又是怎麽知道這一切機密的呢?難道?易劍庵夫妻已經調查到了關于中華帝國袁皇帝家裏的那些隐私?
最讓人捉摸不透的是:
就算易劍庵夫婦兩個知道了些什麽,為什麽又要透露給一個不起眼的小記者呢?透露了之後,為什麽還要派他來繼續接觸葉小樓呢?
這件事情越尋思越讓人覺得詭異。
這條該死的線索是萬萬不敢貿然掐斷的。
滅口什麽的,掐死姓秋的什麽的,都是氣話,一點兒也當不得真。
真相是,葉小樓受制于人,她還只能包容着姓秋的這個家夥。
這家夥所說的,也許為真,也許是易氏夫妻兩個高級腹黑的,刻意教他這麽說話的。
這樣一來,葉小樓還得在無法核實秋記者真實立場的背景下,與之繼續敷衍下去。
當然,也可以把他攆開一段距離,讓他遠遠地綴在一行人的身後,只許遠觀,不許靠近。
現在,葉小樓其實可以再度上演一次鴉片煙催眠誘供戰術。
但她現在已經不再考慮這個手段。
當初,毒害過龍家駿一次以後,葉小樓已經深自感到不安。
當小樓去過雙福記煙館,去向外公李老太爺做過調查之後,她便再也不肯再度濫施這種不人道的極端手段……外公大人頹廢消瘦的樣子讓人淚目……家駿還算是神經堅強的,他成功地抵抗了成瘾機制,又或者說,家駿事後十分艱苦地戒除了或有染上的du瘾。
龍家駿是個成功和正面的案例,李老太爺無疑是個反面和失敗的典型。
目測秋墨染的意志力遠遜龍家駿,根本也不及李老太爺,老太爺怎麽說也是一鎮之長以及大清國四川軍官小學堂的教官出身啊。外公大人尚且晚節不保,怎能指望着區區一個文弱的眼鏡記者能夠免疫鴉片煙的摧殘。
一旦對此人使出那樣的極端手段來,很可能就會将他推向徹底毀滅的瘾君子深淵。
葉小樓不願意再幹這等破事兒。
她并不是不敢幹壞事兒。在葉小樓的辭典裏,沒有好人壞人這一說。坐在電影院裏問爸爸,“爸爸!這個是好人還是壞人呀?”那個幼稚的年齡。早就過去了。
葉小樓是敢做壞事敢為千夫所指的。
但是她不肯再做違心的事情。
摸着自己的本心。她不願意再坑害秋記者這種軟弱外觀的小可憐兒。
葉小樓仍然會使壞下絆子坑害敵人,但僅僅只限于易劍庵那種強勢和兇殘的敵人。
小樓的心中自有一份高傲的心氣兒,她是不屑欺淩弱小的。但是,她倒很想擊敗那些強權而嚣張跋扈的大土豪大軍閥,先把他們踩扁,再加之以各種折騰和整蠱,坑死這些人,根本不用考慮賠償或者心中不安的問題。
當初,葉小樓能夠對龍家駿下了那樣一道毒手,其實,也都是基于當時的判斷……當時龍家駿還是權傾西川的腹黑邪惡少帥身份。他是禍害過無數無辜地主小姐的堕落色魔。當時,葉小樓不擇手段折騰龍九公子,內心坦然。
于是,小樓嘆道:“秋先生!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你會有危險的!”
這是一種善意的提醒,同時也可以是一種威脅和恫吓。
這種含蓄不露的說話技巧,是小樓不久之前從易軍長那裏學得來的。
這也算是敲山震虎。又或者旁敲側擊。
這句話,其實有兩重意思,或者說,兩種不同的解讀态度。
“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我擔心你會有危險的!會有敵對分子為此而抓你審問你殺死你的!”
“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我看不慣,我威脅警告你:你不乖乖的效忠于我的話。你就會有危險的!”
多數心懷鬼胎的人,會默認直接采取後面一種思維方式。
極少數心懷坦蕩的人呢,就會直接聯想到前面一種可能性。
葉小樓笑眯眯地期待着秋記者給出正确或者錯誤的應答。
為了不致于誤導對方作出不真實的表達,小樓盡量莫測高深,不透露自己的底牌。她望着車窗外面,假裝深思熟慮的樣子。
秋記者低着頭沒有回答。
……這……這厮太狡猾了!他竟然撒賴。避而不答!
小樓立即也意識到了,自己新學乍練,對于這一套把戲,玩得遠不如易劍庵熟練……她的話題本身就偏軟,沒有營造出令對方立即馬上給出本能應答的那種強勢壓迫感。
那麽,接下來又該怎麽破?
小樓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問題壓迫力不夠,立即補充施壓。
她依舊望着車窗外面掠過的綠色風景,假裝是猶豫不決地喃喃自語道:“知道了那個秘密的人,還能活得到終點站嗎?”
然後,她向路明珠問道:“這趟車幾點能到重慶?”
路明珠雖然虔誠敦厚,智商和反應速度一點也不算慢,她立即回答說道:“正點時間預計是下午三點到站。目前,我們沒有晚點。現在是下午一點,我們還有兩個小時。”
秋記者還是裝傻,一聲不吭。
葉小樓便皺起眉頭,嚴肅追問道:“從上午十點到中午一點,這趟車開出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裏面,你和誰呆在一起?”
這句話仍然是雙刃劍。
因為你和我的敵人呆在一起,所以我會在後面的兩個小時行程中殺了你。
又或者,因為那三小時裏面,你的形跡落入了敵人的監視,有人會在我們下車之前,将你殺了滅口。
這時候,秋記者終于肯開口說話了。
他說:“葉小姐!你不用擔心!易劍庵雖然夠壞,照我看來,他應該還不會對你下毒手。你應該是可以平安抵達重慶車站的!”
尼瑪!葉小樓當時就覺得頭上有好幾道天雷在炸。
這孩子究竟是腫麽想事情的啊!合着他一直沒去想過自己會死。他一直把葉小樓所說的話。理解成了葉小樓怕死,連續兩茬不斷地糾結着自個兒會不會半路遇襲身亡的問題。
這孩子實在也太奇葩了!
回顧起來,葉小樓竟然有些臉紅。
回想起來,在秋記者的視角當中,葉小樓是多麽怕死的一個二貨嬌小姐啊!天哪!天哪!好教人蛋疼!
“再說了……對方也許猜不到我會把一切都向你據實相告……他們大概還以為你繼續蒙在鼓裏的吧?”
葉小樓哭笑不得。只好順着對方的話頭。硬着頭皮道:
“什麽蒙在鼓裏呢?指的是中華帝國什麽的嗎?”
“是啊!”秋記者憂心忡忡的道:“你若什麽都不知道的話,誰也不會對你生起殺心。你若什麽都知道了,要害你的人可就多了啊!葉小樓。你得當心啊!還好你是個演員,你一定可以演得很好吧?假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小樓苦笑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其實吧!剛才你說的:有良心的中國人,國家民族大義什麽的,壯哉我大中華帝國什麽的,我真是一頭霧水,完全就沒聽懂……啥意思啊?”
秋墨染驚喜道:“啊!太好了!就應該是這樣的!葉小樓的演技令秋某贊嘆,嘆為觀止!果然是十分無懈可擊!”
事情演變到這個份上,葉小樓對這個神叨叨的記者再也生不出敵意來了。
雖然這厮根本就是個大傻瓜,可是。他全然沒把事情往自個兒會被滅口方面去向,一心一意地關注着葉小樓的性命安危,這一切絕非作假,明擺着就是真心大傻帽才會有的反映。
小樓只好把他當作小夥伴。
不過,這人的情商其實不能算低,只是有點怪異。六脈神劍般的時而聰明時而蠢得讓人無語。
對于這樣的小夥伴,只能遠遠地帶着,可不敢讓他加入到核心機密小圈子裏頭來。
于是,葉小樓想要将秋記者攆走。
他從哪裏來的,最好回到哪裏去。
在之前的三個小時裏頭。他一定是和易家派來的某個老練特務呆在一個包廂裏頭……卻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在開車後頭半個小時或者第一個小時就過來敲門,不知道他為什麽拖了這麽久才來。
另外,還有另一個令人擔心的問題,也由此而生。
按照秋記者及時送到的這個提示,現在,矛盾的焦點已經不再集中在葉小樓的身世來歷上面,易家已經知道或者猜到了真相。現在,事情的最尖銳要害,在于葉小樓必須假裝毫不知情。
小樓倒是能裝。
小鳳和明珠怎麽辦?
這兩個妹紙的作僞表演天賦,那可是差得沒邊啊!
葉小樓又不能把她兩個殺了滅口。
這才是真正叫人頭疼的事情呢!
不過,如今的葉小樓已經今非昔比。
說得難聽了,虱子多了不怕被咬,大不了伸手撓撓癢癢就行,反正咬不死人!
可是!這個比喻有點不倫不類,虱子倒是咬不死人。
易劍庵可是随時會殺人的啊!最教人頭疼的是,廣州那邊的進步勢力,也是要毫不留情肅清袁氏後人的吧?尤其是杜家軍私下包庇着的中華民族複興社,那鐘氏兄弟,那個未來的鐵血藍衣社以及軍統頭子康澤先生。
當他們為惡之時,尚且殺人不帶眨眼。
當他們奉了正義崇高的名義來殺葉小樓時……她恐怕很難逃出生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