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绛匆匆下樓自然沒注意到外面已經下雨,一層秋雨一層涼,羅绛走出樓道就被濕冷的秋風吹得鼻子癢癢。
“啊嘁!”羅绛揉揉鼻子,彎腰鑽進金恒盛的雨傘下。她今天上責任班,很多文書都要在電腦上寫,所以羅绛擦了隔離霜霜,好歹能防點輻射。
“绛绛你應該多穿裙子的,很漂亮。”金恒盛一直盯着羅绛走出來,以前的羅绛在他面前是大大咧咧的,最近他見到了羅绛羞嗒嗒的模樣,今天又看到羅绛裙裝時娴靜的樣子。配上這煙雨蒙蒙的天氣,金恒盛都忍不住裝一回文藝青年,大贊一聲歲月靜好。
“穿裙子不方便騎自行車。”羅绛扯扯裙擺,及膝的裙子騎上自行車尚且能露出大腿,再短一些的裙子坐上車估計就走光了,雖然羅绛沒有超短裙,但她看到過別人穿着裙子騎車,辣眼睛。
“那以後我來接你上下班吧。”金恒盛想看到羅绛穿裙子的樣子,又不想讓別人飽眼福,趁機提出接送服務。
“不要,我想騎自行車鍛煉身體,其他時候我沒什麽時間運動的。”羅绛搖搖頭,西子湖騎車第一個倒下的是她,就連泡澡第一個扛不住的還是她。羅绛想健康的過日子,才不想變成羅黛玉。
“好吧,那下雨天我來接你。”金恒盛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反駁。羅绛要是說她想減肥,金恒盛一定能找到一百個不贊同的理由。笑話,抱在手裏都沒有重量還想減肥,臺風天就只能請假了,出門會被吹走的!可羅绛說要鍛煉,好吧,羅绛的小身板确實需要鍛煉了,摸上去軟軟的,二兩肌肉都沒有。
“帶傘沒?天氣預報說今天一整天都有雨。”金恒盛遞過早點,親眼看着羅绛系上安全帶才穩穩的發動車子。
“糟了,沒帶!”羅绛聽了趕緊翻了遍書包,她就一把折疊傘,晴天遮陽,雨天擋雨,根本不可能放在科室備用。
“我給你帶了把。”金恒盛指着門把手邊的儲物槽,一個帶着流速吊墜的傘柄露出了一個頭。
“咦?他們家還做折疊傘啊?”羅绛贊嘆着抽出雨傘,從傘柄到傘面都細細的看了遍。虞氏制傘出品的杭傘屬于國家非物質遺産,羅绛的前房東就姓虞,所以羅绛才能買到一把手繪荷花竹紙傘,晴天上下班的時候才舍得打,出門都怕碰壞了。那工藝簡直了,撐開一把傘,收攏一杆竹不是吹的。
金恒盛就還以為羅绛看到上面的字會羞澀一番才收下傘,沒想到羅绛愛不釋手的查看一番後直接攥在手裏。難道是羅绛沒看到那個字?不會啊,羅绛還摩挲着一會來着,那就是羅绛默認了?金恒盛狂喜,車速都快了些,要不是前面沒有限速抓拍,金恒盛肯定超速了。
開車還是太快,金恒盛惋惜的目送羅绛走人住院大門。一路才四個紅綠燈,今天連一個紅燈都沒遇上,出發到現在居然只有6分鐘,喪心病狂的短,他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說呢!
“喲,绛绛你這把傘好精致,哪家的?上面還有個金字。”同事甲摸着傘柄上的流蘇贊嘆不已。
“是啊,燙金的字,很漂亮。”羅绛附和道,她在車上就看過了,字應該是用毛筆沾着金水寫上去再散金粉的,更難得的是,羅绛摩挲了會也沒有金粉掉下來,質量很。
“喲!绛绛,這是虞家的雨傘?我上次見你還有一把荷花的杭傘,你認識虞家的人?”同事乙是個老杭城人,虞家的杭傘花錢就能買到,精致點的花點人情也能弄到手;可是虞家的折疊傘雖然不屬于杭傘,卻是比杭傘還難買到的東西,定制都要看人家的心情!
“我前房東姓虞,荷花紋是虞爺爺我們一起去西湖玩,我覺得荷花很漂亮他給我畫的,後面畫在傘面上。”羅绛也沒想到房東是這麽有名的大人物,今年杭城舉辦的國際大會,送給各國元首的杭傘裏就有虞爺爺做的呢!
“绛绛,你今天打車來的麽?”陳詞一臉八卦的擠到羅绛旁邊一起換衣服,現在快車這麽多,按理說羅绛打個車來上班沒什麽奇怪的。關鍵是,陳詞見過羅绛和那個司機一起騎車上下班,剛才李欣看到就說羅绛是個騙子,有對象還瞞着!所以,陳詞忍不住想問個清楚。
“沒有啊,朋友送我來的。”羅绛還以為陳詞關心她,上次下大雨她想去坐公交,結果被陳詞開車送到樓下,雖然陳詞家正好在反方向。
“哦,那個朋友姓什麽?”同事甲聞到了魚腥味,顧不上只穿了一半的衣服也湊了過來。
“呀,姐姐你口紅蹭掉了。陳詞姐姐你也是,左邊的眉毛好像畫長了。”羅绛剛想回答,轉眼就想到傘上的那個金子。娘诶,這個燙金的金字傘有點燙手啊!
羅绛挂上工作牌擠到門口将雨傘挂在挂鈎上,故意把帶字的那一面朝裏放着。
“李欣!李醫生,快過來,問你個事!”陳詞擦掉畫出去的眉尾,她想到李欣認識送羅绛上班的那個帥哥,那肯定也知道人家姓什麽吧!
“陳詞姐姐你說。”李欣第一時間走到陳詞面前聽候吩咐。
“剛才那個帥哥叫什麽名字你知道伐?”陳詞朝羅绛的背影努努嘴。
“我記得叫金恒盛。”李欣很配合的吼出這句話,遠處的羅绛打了個踉跄,走得更快了。
“金?是這個金麽?”同事甲找到羅绛的雨傘,指着傘面上大大的金字問到。
“沒錯,沒錯!嘻嘻嘻!”李欣摸着下巴,這次可以叫羅绛請客吃飯了,哈哈!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們幾個不要去問羅绛啊,女孩子臉皮薄,哈哈哈!”陳詞笑呵呵的打開電腦,從十一月參加聯誼活動的名單裏删掉羅绛。唉,她白操心了,羅绛這麽優秀的女孩子這麽會沒人追呢?
今天的班還算順利,除了不時有同事到羅绛分管的病房串門,然後莫名的傻笑之外。
交班的時候稍微慢了點,夜班的小姑娘是今年來的新人,羅绛交得格外仔細。八點半的時候,羅绛的手機傳來藍精靈歡快的歌聲。羅绛看着屏幕上閃着的死大頭字樣,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眼,住院部門口那輛熟悉的打車打着雙跳停在路邊。
“羅绛你還沒交完?小姑娘交班就認真交班,換尿布這種事就不是在交班的時候幹的事!小羅老師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去?這個病人的診斷是什麽?”陳詞伸長脖子往外看了眼,嗯,果然有人接,看來她也要快點下班了。
“早産兒。”小姑娘瞅了眼床頭卡上的診斷。
“這麽小的孩子肯定是早産兒,剛才小羅老師還交了其他診斷你沒聽到?認真交班!”陳詞眉毛一豎,小姑娘吓得不敢說話,羅绛交得更仔細了。
換好衣服到樓下已經八點四十五,羅绛打着傘沖進雨幕裏,坐上車才松了口氣,總算是下班了。
“給你留了碗羊肉湯在家裏,回去趕緊喝了暖暖身子。”金恒盛抓過後座上毛茸茸的貓咪玩偶讓羅绛抱着暖手,發動車子掉頭往家的方向開。
陳詞一路跟着那輛大車,直到他們進入一個小區沒出來才放棄等候。到家後陳詞還在低估,難道那個帥哥要留宿羅绛家?
“老婆,你不去洗個熱水澡麽?睡衣給你放浴室了,洗完澡出來吃水果?”陳詞老公端着果盤坐在沙發上認真削水果,睡前吃水果的習慣已經保持了近四年。
外科醫生削出來的果皮薄如蟬翼,從頭到尾厚薄均勻,果肉上光滑得沒有一個不平整的地方。
“啊!老公腦殼疼!“陳詞跪坐在沙發上,取過外科醫生脖子上搭着的毛巾給他擦頭發。
“又有什麽事兒難倒我們家夫人?”從認識到現在,陳詞有難題就會會找外科醫生獻殷勤,這次只是擦頭發,看來是有事情想不明白。
“我們科有一個小姑娘,聰明能幹,長得也可愛。最近好像交了男朋友,每天面若桃花,就是不承認。我今天跟着她男朋友的車,發現他們進了一個小區,那男的很久都沒出來。”陳詞輕柔的給外科醫生按着頭皮,最近醫生壓力大得開始掉頭發,按摩頭皮可以促進新發生長。
“就是上次你說要我幫忙給介紹個對象的女娃?她有男朋友不是很好麽?一起回家不代表就是同居,你愁什麽。”外科醫生将手裏的梨子均勻的分成小方塊,拿着叉子紮了一塊梨送到陳詞嘴裏。
“吃點吧,潤潤喉。”
“我們下班得,她到家差不多九點了,這時候還待在女孩子家不是留宿是什麽?”陳詞一籌莫展,羅绛的老師出國進修去了,她算是羅绛的半個老師,自然關心羅绛。萬一羅绛弄個未婚先孕,別人嘴上說着恭喜,心裏指不定怎麽埋汰人呢!
“她住的是小區?車子開進去的時候是門衛放行還是刷卡進去的?”外科醫生放下手裏的刀,覺得還是早點将陳詞的麻煩事解決為好,早點解決早點睡覺,冷天就該滾被窩。
“跟咱們小區一樣,是自動感應的,那個男孩子的車開到門口,車檔就開了。咦?難道他們住在一個小區?”陳詞眉毛一挑,那個小區的物業在全省能排上前三,管理十分嚴格,不可能随便就讓陌生的車子進去。她那次送羅绛回家都被保安騎着摩托車領路,就怕陳詞找不到大門的路。
“應該是的,好了,事情解決了,快點去洗澡,我在床上等你!”外科醫生挑動着眉毛,臉上也多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
“嗷!我好累,咱們約法三章怎麽樣?”陳詞瞬間跳腳,醫生不缺少耐心,無論她怎麽磨蹭總會被外科醫生逮到,還是提前說好條件的好。
“你明天上夜班,白天可以睡一整天,到時候我來做飯。”外科醫生做飯很好吃卻很少下廚,為了幸福生活也是拼了。
“我今天很累,而且排卵期還沒到!”陳詞絞着頭發楚楚可憐的求饒。
“我會給你按摩,全身按摩。至于排卵期,我難道不會算麽?”外科醫生吃完梨子又開始削水果皮,這次是陳詞愛吃的。
“哼!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陳詞惱羞成怒了。
“人倫大事難道不是正經事?要不我們今年的周年慶出去玩一次?科裏有個醫生就是旅行的時候懷上的。”外科醫生查着旅游路線,最後無奈的放棄。他們兩夫妻請假即要看醫生的排班,又要顧及陳詞的排班,想要出國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三天假,還不如在家睡大覺呢!
陳詞紅着臉磨叽的洗了個澡,結果十分鐘後被外科醫生扛到大床上撲倒蹂躏。
羅绛顯然不知道她為陳詞的和諧生活做了貢獻,到家就被裘海趕着去洗澡,金恒盛留下來打撲克牌。胡彰薇和羅绛都不會玩紅福,裘海卻最喜歡玩這個,三缺一什麽的,最難受了,還好羅绛找了個會玩牌的對象。
奈何裘海找錯對家了,及時有胡彰薇拖後腿,及時裘海和楊劍夫妻齊心,金恒盛還是把裘海殺得片甲不留。
眼看楊劍不小心打錯一張牌,裘海嘴角一沉打算發脾氣的時候,楊劍朝金恒盛打了個暗號:哥們?放下屠刀,必有厚報!
金恒盛不置可否的笑笑,手裏抽了張2正準備放下去,門口出現了羅绛的身影。
“你們在玩牌?”羅绛端着一碗羊肉湯小口小口的啜着,這是放了中藥熬的,羅媽媽以前給羅绛做過,裏面的藥材相似。羅绛吃了六只雞,有半年時間都沒有痛經過,睡眠質量超好。
“羅绛,大頭說五、六月份的草原很漂亮,到處都開着野花,到時候我們去內蒙玩吧。冰斌你們的紀念日是在六月?家裏打算讓我們在端午節前後結婚,一起去旅行怎麽樣?”楊劍第一時間向金恒盛表達了他的誠意。
金恒盛手裏捏着牌,耳朵卻在等待着羅绛的回答。
“可以啊,薇薇一直想去草原。”冰彬率先表态。
“如果科室不忙的話我就去,畢竟去內蒙最少也要一個禮拜時間,太忙了領導排不出假來。”羅绛站在裘海旁邊,拖過電腦桌放好湯碗,還是用勺子喝湯的好。
“到時候我帶你們去玩,五六月份是淡季。”金恒盛重新抽了張牌放下去,裘海成功撿到十分。
“绛绛你坐着不要動,看我怎麽大殺四方!”裘海甩出一個對子,金恒盛的嘴角抽搐了下,他手裏剛好有對,而且比裘海的大,想放水也放不了啊!
楊劍朝羅绛一努嘴,金恒盛只能拆了對子,找了張同花色的牌扔下去。最後,裘海方十分艱難的撿了八十分。
“十點了,我先回家,明天你們都要上班麽?我一起送你們去醫院。”金恒盛放下牌就不打算再打了,防水太明顯,羅绛已經看出來了。
“明天不上班,我們打算去逛街。天氣涼,該準備冬天的衣服了,羅绛你幾點下班?後天你是夜班吧,要不要一起來?”胡彰薇沒事就喜歡拉着羅绛出門,沒辦法,羅绛太宅了!
“明天4點下班,你們能等我麽?”羅绛的冬衣沒幾件,前幾天剛發夜班費,買件羽絨服還是可以的。
“好,那我和冰彬他們一起去接你。”金恒盛走到門口換鞋,對站在旁邊的羅绛說了句悄悄話。
“大頭,明天我們還打牌啊,我和你坐對家!”裘海戀戀不舍的和金恒盛告別,好不容易湊齊四個人,結果才打了半個多小時,不過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