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當前發生的事态,元希已經看了個明明白白。
督軍府大帥以及第二軍的軍長易劍庵,他悍然勾結了日本浪人,正在暗中進行着一場大陰謀。
卻不知道葉小樓究竟怎樣一個不小心,突然就擋着了對方的道兒,以致于激發出今夜的尹公館劫匪槍擊大案。
尹公館的三樓上一直保持着靜默狀态。一樓大廳裏面的敵人已經被小樓施展出雷霆手段來,迅速肅清。剛才被刺刀戳死在門邊的的日本機槍手,乃是尹公館一樓所剩的最後一名殘敵。
現在,只有二樓上的多間屋子裏面,尚還盤踞着十來名幸存未死的日本槍手,他們還在負隅頑抗,必須盡快将其撲殺。
賀元希放眼望去,一樓大廳裏面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黑衣人的屍身,目測有十五到二十具屍體。也不曉得小樓表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她一個人獨力幹掉了一大半的劫匪。
不過,元希對此并沒有繼續多想下去,這裏畢竟是小樓自己的家啊!在她自己的主場作戰,自然是占盡各種地利優勢。比如各種秘道繩梯,各種翻板陷阱,或者一幅幅油畫背後藏着的一個個秘密入口……等等、等等,都是可以用來殺人的巧妙機關。
這些機關陷阱,自然都是小樓看家護院的救命法寶,雖然身為表姐,元希也不便多作探究。
“那些被綁的肉票呢?他們沒死光吧?”元希環視周遭,并沒有發現丫鬟女仆或者管家廚子們遇難慘死之後留下的痕跡。
“他們都躲在三樓上呢!”小樓回答道:“多虧了你那兩支菲德勒!我把你借給我的手槍,留給了吳伯和于家大叔,他們把守住了三樓的樓道入口,日本人一時攻不上去。”
吳伯就是尹公館的管家先生,于大叔則是來自于青城山和文山縣的高手廚子。
這麽說來,兩位最重要的肉票。都已經得到了小樓解救。不但得到了解救,還形成了有效的守備力量。
“守在二樓的那些日本人手裏,還掌握得有其餘的肉票嗎?”元希繼續發問道。
元希提出的這個問題很關鍵——倘若二樓上沒有人質,那麽,讓大家夥兒放開手腳沖上樓去,逐間逐間屋子挨個兒破門而入,舉起機槍來,突突突突,将對方全數突死了事,這件事情十分易辦。
倘若二樓上還有肉票未獲解救的話。接下來這一仗還是蠻難打的。
這就要看葉小樓權衡全局的能力了。
換了元希來掌控大局的話,她可不在乎人質不人質的,一起突突突突。全部突死了事!
大不了事後給玉石俱焚的那位倒黴蛋兒,追認個烈士什麽的,也就算對得起她了!在德國人元希眼裏看來,扈從者為了幫助主将贏得全局的勝利,慷概去死。天經地義!平時好生将養着你們,就是為了緊急關頭派上用場的。作為扈從者,你們難道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嗎?
元希小姐畢竟不是尹公館的主人,這裏的主将始終都是葉小樓。
小樓表妹作為此間主人,她愛怎麽玩就怎麽玩!元希表姐作為幫忙打醬油的外人,只能随了小樓的意願去幹。
“被困在二樓的人質。只有一個!那是我的秘書蘇莫茗小姐!”小樓臉上的神情一直冷冰冰的,自打從文山縣返回成都,自從在半邊街青年旅舍目睹了尹家士兵慘死的血腥現場之後。她今晚再也沒露出過好臉色來。
這可不成!
元希心想,小樓倘若不能放松自己的情緒,倘若她不能帶着笑臉去戰鬥的話,随時都可能遭遇技術性的失誤。只有在輕松愉快的心态下,才能發揮得出最佳的競技PK水平。
“哦!哦!秘書小姐啊!”元希打趣說道:“可不敢讓她死掉啊!必須把這位秘書小姐完完整整地營救出來!她若是少了個手指頭。那都是葉氏企業莫大的損失呀!這可真是傷不起!必須毫發無損地将她搭救出來才行!”
她說的是反話。
元希想要表達的意思,乃是側面提醒小樓:請保持主将應有冷靜和客觀!秘書不過就是個秘書而已!沒什麽輸不起的!不要再為了區區一個秘書而投鼠忌器。倘若以強大的機槍火力輸出。快速殺滅二樓上盤踞的殘餘綁匪,便可以将杜家軍接下來還要蒙受的損失,縮減到最小化。反之,如果一心想要保全秘書小姐的性命周全,杜家派來的這一群炮灰戰士們,指不定還會多死幾個,甚至十幾個。
這樣的話,倘若一本正經地嚴肅向着小樓表妹去說,忒沒意思,聽起來好像學姐教訓學妹似的。
元希表姐出于尊重和愛護小樓表妹的目的,這才把此事當作笑談來說,用意是想要敦促着小樓果斷犧牲這個無足輕重的小秘書。
賀元希的意思,葉小樓一聽就懂。
但是她并不打算放棄蘇莫茗。
葉小樓決意要保住蘇莫茗平安無恙。
在這天下午的早些時候,當葉小樓追問龍家駿和尹小語共乘同一匹馬兒的暧昧事件線索時,這位秘書蘇小姐當時所作的表現很是惹人憐惜。
當時,她們呆在道奇汽車裏面,正在等待着易少帥前來赴約。葉小樓盤問起關于尹小語神出鬼沒的事情,蘇莫茗紅着臉,期期艾艾回答道:“大小姐來的時候,和離開的時候,都是騎着馬的。”
“大小姐本來就會騎馬啊!”當時,葉小樓不耐煩催促說:“這有啥好廢話的!別磨叽!快說重點!”
蘇莫茗首先是靠近葉小樓身邊,輕輕的拽住小樓的衣角,然後才咬着嘴唇,低聲艱澀彙報說:“大小姐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騎在同一匹馬上!另一個人我也認得,那是龍家公子!”
葉小樓當時就差點暴走。
她的腦子裏面立即浮現出那樣一番景象:龍小九将尹小語摟在胸前……兩人一起擠在同一個局促萬分的馬鞍凹槽裏面,兩個人的那裏那裏和那裏那裏,極其緊致地貼合在一起,無比親密,萬般性感,這件事情實在太過暧昧。
那兩人之間一定有過那啥那啥!
葉小樓當時就忍不住想要發怒!
莫茗姑娘卻執拗地拽住小樓的衣襟不放,她用非常悲切的眼神,憂桑地瞧着小樓臉上的神情變化。
蘇莫茗的神情顯得十分不安,非常惶恐。
葉小樓當時就意識到了:這位蘇小姐天生是個會疼人的軟妹子,她早在說出那番言語來之前,就已經提前擔心着尹二小姐可能會憤怒暴走,所以,她才首先揪住小樓的衣角,然後才據實相告。
小樓的心中當時就發下了一個小小的願心:蘇莫茗天生是個會疼人的軟妹子!在這個腹黑殘忍的血腥軍閥社會裏,這份柔軟關切之情,彌足珍貴。我一定得好生看重這位小夥伴兒!
這樣一個很難用通俗語言表達清楚的細巧小心思兒,葉小樓當然不會公然對着元希表姐說出口來。
她索性就蠻不講理地宣稱說道:“蘇小姐是我葉氏的人!誰敢動她一根頭發,我就得滅他全家!我葉小樓就是死要面子!我丢不起這個人!蘇小姐必須不能死在我葉小樓的家裏!我想要保她平安無事,決不吝惜再多付些傷亡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