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星回于天9 往事重現
何晏晏記得之前廖姨母修為應當是不錯的, 有什麽東西可以傷得她這麽深?
但也就在此刻,何晏晏終于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勁。此刻的廖姨母身上沒有半點修為,丹田幹涸,竟是一點靈氣也沒有了。
打開門, 明塵手裏端着茶, 正局促不安地站在那裏。
廖沉蹲下身,接過她手裏的茶托, 引着她回到房間, 讓她坐在自己旁邊:“阿拂怎麽了?”
明塵垂下腦袋, 過了好久, 方才在引導下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娘不喜歡他的話,其實娘是不是也不喜歡我,那為什麽會有我呢?”
何晏晏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個他是誰。
廖沉也反應了片刻,看着明塵小心翼翼垂着腦袋的模樣, 沉默了很久, 最後還是摸了摸她的頭發:“阿拂在說什麽胡話,”再沉吟片刻, 她又開口, “只是最近阿娘病了,可能沒時間照顧你, 但是阿娘在外面給你準備了院子, 你去住一段時間, 等阿娘好了, 就去找你好好?”
明塵微微愣了一下:“去……外面?”
“是, ”廖沉聲音溫柔,“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嗎,娘可以送你出去了, 開不開心?”
明塵懵懵懂懂看着她:“娘親不去嗎?”
沉默片刻,廖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開口:“之後娘會去找你的,”廖沉對着她微微笑了笑,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有點眼熟的白玉,挂在了明塵脖子,“到時候帶着阿拂踏遍娘親年輕時走過的山川雪原,我們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
明塵離開以後,廖沉才又重新打開了格子,從中拿出一張紙,和一個罐子,這張紙曾經被撕得粉碎,卻又被人細細地粘合在一起,何晏晏湊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封書信。上面的落款……是明國公?
信上看不出來往的人是誰,只能看到明國公說事情已經辦妥,按約定行事即可。
而另一個罐子,裏頭放着一個……蟲子?何晏晏看不出這是什麽蟲子,小小一個,不過米粒大小。
廖沉拂過名冊,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用香料圈養毒蟲,只要身上沾惹了這種味道,最是招惹此種毒蟲喜愛,你當年就是用這一招讓數萬大軍覆沒?”
何晏晏:!!!
她之前就懷疑過問題是在這香料之上,但是之前只以為是在香料上下了什麽毒,原來香料的确沒毒,問題出在被香料招惹出來的毒蟲身上?
“只可惜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何種毒蟲,”廖沉還是在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如今用香還管不管用,我把這交上朝堂,是否可以還他們清白。”
當然管用了,她說管用就管用!何晏晏瘋狂在腦海尖叫。
現在信有了,蟲子有了,香也有了,就算是證人也有。
不管怎麽用,不管有用沒用,倒是先讓她拿到手啊!
可惜何晏晏不能突破時間觸碰這些東西,看着近在咫尺的證據卻拿不過來,她只能在那裏幹着急。
她可要好好盯着看看廖沉把這些證據放在哪裏了,等到出去了她好直接去哪裏搶回來。
然而想到這裏,她猛然一頓,心髒猛地一沉。
最近一段時間,見過太多的過去,也參與過太多的過去,她都差點忘記了,明塵的娘,死于那一場大火,廖沉的廟宇還是她親手封的。
何晏晏心中頓時一個咯噔。
這些東西,不會被明國公發現,然後燒了吧。
她剛剛起了這麽念頭,周圍的世界忽然開始劇烈地晃動,像是夢境被識破之後,整個世界都開始坍塌,何晏晏在這一片地動山搖之中,看到眼前的東西開始光怪陸離的變換。
她的腦袋被晃得發暈,眼前和廖沉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她下意識想要伸出手握住什麽。
但此刻她本來就是幻影,她能握住什麽呢?
何晏晏手指微微一動,原本想要收回來。
但此刻,周圍忽然聚集起斑駁的光點,在她眼前凝聚成形,就像她之前下落時候遇到的光團一樣。
那個光團落在她手裏,輕輕環繞過她的手腕,然後——往前直直一拽。
她猛地向前一跌,周圍天忽然就黑了下來。
還來不及思考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耳邊就傳來叮叮當當一堆東西摔落的聲音。
先是一個男人氣急的怒斥聲。
“賤婦——你這些年心心念念蟄伏在我身側,原來就是念得這個事情!”
接下來,裏頭才響起廖沉淡淡的聲音,她冷冷直視面前的人:“侯爺莫非忘了,我是如何一直呆在這裏?”
明國公眼神一晃,之後才又想起來什麽,他深吸一口氣,彎腰将她扶起:“……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和孩子一樣,這麽多年,你說的哪件事我沒答應?”
“你要明塵在你身邊長大,你要一個僻靜的山間院落,你要她不受拘束長大,甚至,你故意畫花了臉……”
透過窗扉,何晏晏看見男人伸手撫上廖沉的臉頰,卻又被廖沉快速避開,他冷哼一聲,陰沉着臉直接掐住她的臉頰,迫使她看着自己,好一會,他卻又眷戀一般的摸上那兩道猙獰的疤痕,臉色變換的速度叫人毛骨悚然。
“即便如此,我也依然愛你。”
“滾!”
何晏晏在外頭看着就想破口大罵,沒想到裏頭的廖沉居然也和她罵到一塊去了,
明國公陰沉着臉看了她片刻,最後冷笑一聲:“你還當自己是往日的廖仙子?你現在修為全無,在外頭看來也早就死了,就連容貌都毀了,如果沒有我,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活嗎?”
“我最後再問一次,那些東西你放在哪裏,那個人又在哪裏?”
廖沉輕輕一笑,卻并不回答。
明國公深深吸了一口氣:“明塵我已經把他接回去了。”
聽到這裏,一直情緒穩定的廖沉才有片刻愣神。
明國公立刻接了上去:“只要你乖乖的交出來,我就把她送回來,明塵那孩子到現在也什麽都不知道,你也不想她卷入你我之事吧。”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廖沉才終于開口:“我能護她一時,不能護她一世,她總會知道的,也應該知道。”
聽到這裏,明國公終于沒有了耐心,拂袖而去。
在外頭去,何晏晏看見原先一直藏在角落裏的青年探出腦袋,見明國公神色不悅,猶豫着開口:“……她還是不願意用藥嗎?”
何晏晏看了這個青年好一會,才認出居然是明卓。
明卓……那豈不是?今天,或者那場大火,馬上就要來了?
何晏晏一顆心怦怦直跳,她直覺自己似乎已經無限接近了什麽東西。
明國公閉了閉眼,壓下眼中的不悅,最後冷冷開口:“她既不願就算了,十多年來,還是這副樣子。”
明卓卻會回頭,看着緊閉的房門,喃喃開口:“那确實可惜了,她若是沒有那兩道疤,便是神女下凡都不為過。”
似乎回想起什麽,明國公露出一點笑意,但是之後又很快想起什麽,板起臉來:“你小子膽子越來越大,連你伯母也敢肖想?”
明卓立刻紅了臉,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明國公卻忍不住笑出聲,最後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大笑着背着手走出房門。
之後天色迅速暗了下來,唯有廖沉房間點起了一點燭光。
何晏晏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無限接近了一段過去,但是她卻只能靜靜看着一切發生。
她不敢眨眼,她要記住,她要替明塵,替太傅,還有很多很多人記住眼前這一切。
廖沉正在提筆寫什麽東西,何晏晏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方方面面,寫了她這幾年對明國公方方面面的觀察,事無巨細,更要緊的是寫了好幾個北狄那邊的名字。
明國公之前事情做得很小心,幾乎把證據和相關的人都處理幹淨,唯有北狄那邊他鞭長莫及,還留下一些證據。
廖沉這些年蟄伏在他身邊,為的就是這些。
寫完了這些,她将紙收好,忽然朝着何晏晏的方向直直看過來,猛然對上這雙眼睛,她一顆心砰砰直跳,差點以為廖沉看到她了。
但是下一刻,廖沉就站了起來,從她旁邊擦身而過,喃喃開口:“晚上,風大,別貪涼。”
原來是去關窗戶了。
但是下一刻,外頭忽然傳來“嘎吱”一聲,房門從外頭被推了進來,何晏晏看到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人在夜裏,提着一壺酒,一步一步晃悠悠地進了門。
“廖沉,廖仙子,嗝,我來給你送藥來了。”說話的是明卓,他扯着嗓子叫着,時不時癡癡地笑出來,“廖仙子時候容顏絕色,伯父把你保護這麽好,要不是這株仙草,我還不知道廖仙子居然藏在這裏。”
“這叫什麽——”他低下腦袋揉了揉額頭,費力地想了想,笑得更加輕浮,“哦對,金屋藏嬌,金屋藏嬌,讓我看看你這嬌嬌,到底是什麽模樣。”
房間門沒有落鎖,明卓輕易就推開了。
廖沉那時候正坐在燭光之下,她帶着一個面紗,在燭火的搖曳之下,朦朦胧胧,反倒更顯綽約。
明卓眯着眼看了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走到半路,忽然一個踉跄,朝着她飛撲而來。
她聽說這時候廖沉沒有修為,雖然知道這一切都已經是既定的過去,明卓後來也得到了懲罰,但是真正親身經歷還是不一樣,何晏晏恨不得自己沖上去再踢他一腳。
她不能影響這個事情,但是這種踢一腳不會影響太多。
何晏晏伸出試探的腳,猶豫着要不要來一下試試。
可是她這一腳還沒踢出去,耳邊忽然聽見她清冷利落的嗓音:“看好了。”
話音剛落,她幹淨利落直接出手,随着耳邊“刺啦”一聲,明卓手裏還拽着廖沉的袖子,人卻已經直接被廖沉反手一個後背翻後,直接砸在地上。
何晏晏:???
“我沒了修為,可不是沒了身後,”她拍了拍手,居高臨下看着地上的人,冷冷開口,“對付你這種草包也不用修為。”
被廖沉這麽一砸,明卓此刻酒也醒了大半,他茫然看着周圍。
直到感覺到手裏拿着什麽東西,扯下一看,發現是衣服的布料,再一擡頭,發現眼前的女子露了半個胳膊。
他摸着腦袋站起來,這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不是我……我……哦對對,”他伸手去摸衣服,“是伯父讓我給您帶的靈藥,說是可以治您的疤痕。”
他摸了半天,發現身上空空如也,頓時慌了:“我藥呢,藥呢,我明明帶出來了!”
廖沉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冷冷看着他。
“孽障!你在什麽!”
忽然,外頭傳來一聲氣急的聲音,是明國公從外頭匆匆趕來。他的目光在神色冰冷的廖沉身上掃過,之後又看向臉色雪白的明卓。
見到了明卓像是抓住了稻草,甚至忘記了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麽,反倒急于相他求證:“伯父,是您給我的藥對不對,是您之前讓我過來送藥的。”
看着他慌亂的樣子,明國公卻反倒冷靜下來,好像剛剛生氣的不是自己,此刻他就像是看着自己孩子做錯了事而痛心疾首的長輩:“我是要你送藥,但是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明卓視線茫然無措。
他剛剛做了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明國公看着他,眼神越發痛心疾首:“你是個好孩子,你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現在你要我怎麽辦?”
“怎麽辦——”明卓擡起頭,目光發散看着他。
此刻他察覺到了什麽,下意識回頭看了看。
因為之前的響動,小院裏的仆從都已經過來了,他們個個手裏都拿着家夥,可是此刻的情況顯然都出了所有的預料,主人家沒有發話,他們面面相窺,進退兩難。
“怎麽辦——”明卓喃喃自語,之後猛地反應過來,抓住明國公袖子,“伯父我不是有心的,我喝多了,我真的就是喝多了,我去給仙子賠罪……賠罪……”
“可是你看,這麽多人都看見了,所有人都知道這裏我的愛妾,你馬上就要入朝為官了,即便我下令禁止談論,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也總會揪出錯處彈劾,你說怎麽辦?”
“我說——”明卓像是失了魂魄,卻說不出話。
“你要做點什麽,讓他們就算有猜測,也沒有實證。”
“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哪怕什麽事情都知道,也不能頂嘴。”
明國公望向窗外:“秋日幹燥,”他擡了擡手,吩咐外頭的人,“去打點水來澆澆外面的花草。”
之後又轉向明卓:“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想明白再來找我。”
秋日?幹燥……
明國公離開以後,明卓望着眼前的燭光,又看了看手裏的被他扯得零碎的布料。
恍惚間,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裏徐徐升起。
是夜,小院裏火光沖天,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咳嗽。
“出去啊,快開門,開門!”
“不行,不行這門下了禁制,根本打不開!”
“翻牆,翻牆呢!”
“不行,牆上也一樣!!”
外頭一陣兵荒馬亂,火勢太大,存儲的水根本來不及,所有人都嘗試着想從裏頭出來。
但是廖沉卻始終安安靜靜坐在房間裏。
火已經将她房間整個包裹住,她就坐在房間裏,桌前放着一個小木箱,她安安靜靜坐着,臉色還帶着面紗,只漏出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
何晏晏感覺到不到濃煙滾滾,也感覺不到鋪天而來的熱浪。
看着眼前平靜地過分的廖沉,何晏晏突然覺得一陣沒來由地無力。
她是什麽都看見了,那又怎麽樣。
——你要做點什麽,讓他們就算有猜測,也沒有實證。
這一句話鑽入她的腦海,就再也沒辦法忘記。她之前覺得好好看着,了解到全貌便可以了。可是現在看到了,了解了,又能做到什麽?
她沒有證據,她沒有證據就什麽都做不了。
此刻何晏晏真的恨不得直接撕了時空,扭轉因果,先把明國公拉出來逼着他承認罪行。
這時,身後忽然傳來廖沉的聲音。
“別去。”
何晏晏微微一愣,之後又快速平靜下來。
這應該是湊巧。
廖沉姨母有時候總會說一些話,其實一開始何晏晏也以為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後來才發現,廖姨母真的只是在喃喃自語。
但是下一刻,她又聽到廖姨母的聲音。
“煙……不要過去。”
聽到這個稱呼,何晏晏瞬間大驚,立刻就朝着她面前快步走去。
廖姨母就朝着她方向來看,但是并沒有對上她的眼睛,仿佛只是看着她面前的一片虛空。
何晏晏按捺住胡亂跳動的心髒,試探性開口:“……廖姨母?”
“不要過去,”她沒有回答她的聲音,像是在對她說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很多……煙,你不能去。”
何晏晏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和自己說話,還是只是在自言自語了。
“再坐一會吧,”她望着眼前,聲音像是嘆息,“再陪我坐一會。”
何晏晏沉默下來,經過這麽一遭,她也冷靜了不少,終究沒有再推門出去,即便此刻廖沉看不見她,但是她還是依言坐在她旁邊。
“再等等,等到這場火燒好。”
“之後可能會有點可怕,不要怕,一切都結束了。”
她站起身,何晏晏這才發現,房間角落有一小盆清水,上頭養了蓮花。廖沉伸出手,把蓮花盡數都拔了起來,然後把那盒小小的箱子沉入水底。
烈火滾滾而來,随着頭頂的橫梁砸下,火星立刻卷上她的衣角,舔舐而上。廖沉卻始終沒有動作,她只是靜靜看着眼前的木箱。
何晏晏被烈火熏得紅了眼,她想替廖沉拍去衣角上的火星,卻只是抓住一片虛空。
火勢很快蔓延到整個房間,周圍一切都被烈火燒的發亮,唯有那池清水,被放在妥帖的角落。
廖沉是想護住這些證據嗎?
但是哪怕她已經盡力地護住,最後依然沒有留下半點證據。
轟隆一聲,又是一道橫梁從上頭砸了下去,何晏晏感受到了腳下的地動山搖,應該是這個世界坍塌的征兆。
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情況,任由火光穿過她,砸在腳邊。
——你要做點什麽,他們就算有猜測,也沒有實證。
她沒有證據,她沒有證據就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她明明看到了,她明明什麽都看見了。
真的什麽都做不了嗎?
也就在這時候,她收到了餘星回的傳音。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您是在什麽地……”
聽到他的聲音,何晏晏沒有繃住,原先一個人還算是情緒穩定面對情況,但是此刻就像是找到了宣洩口,眼淚忽然就下來了。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餘星回也聽到了,稍稍愣了下,便很快恢複了情緒,是安靜溫和的語氣:“您是在什麽地方,稍等片刻,我立刻過去。”
何晏晏覺得自己沒道理哭,她倒是穩定情緒好好說話,但是越想說話,越是斷斷續續接不上話:“我、我在……”
再轟然一聲,又一道橫梁砸下。
何晏晏往前一看,廖沉整個都坐在床上,火焰已經燒滿了她整個衣服,但是她依舊安安靜靜坐在,一言不發。
她被眼前這個場景一刺激,差點沒能暈過去,何晏晏并不想哭,但是眼淚洶湧而至,她盡量穩定住情緒,和餘星回說明現在情況:“我在廖姨母這裏,就是明塵她娘的小院,廖姨母找到了證據,都放到一個盒子裏,你出去時候可以問問明塵,或許再找一找,可能可以找到。”
可說是這樣說,何晏晏其實也沒有把握。
照着明國公這種趕盡殺絕的習慣,真的會留下這麽關鍵的東西嗎。
“吾……嗚嗚嗚,”何晏晏一開始還在強撐着維持自己的神設,可是之前說完那一段話,好像費勁了她的力氣,她實在繃不住情緒,幹脆直接擺爛了,“還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就是當年送香料後來被明國公退下山崖的,可能還活着,總之你出去的時候……記得……記得看看。”
餘星回在那頭一直都沒有說話。
何晏晏能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也能摸到自己的眼淚,她揉了揉眼睛,還在掙紮着維系着神女前最後的尊嚴,捂着嘴愣住沒讓自己哭出聲。
然而伴随着轟然坍塌,火星一下子就從她腳邊竄起,何晏晏來到被燒紅成一片的床,看到床上坐着那個被燒得火紅的人。
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直接接着傳音抽泣出聲。
“您那邊似乎有些問題,神女您快些出來。”比起她的慌亂,餘星回聲音卻還是平穩,“無論發生了什麽,請先從裏頭出來。”
何晏晏“嗯”了一聲,她閉上眼,打算暫且脫離這個地方,此刻餘星回傳音和她接着,她可以很快定位到他的位置。
然而——
伴随着耳邊再次的火星四濺,她忽然睜開眼睛。
還是在原地。
“神女?”
何晏晏回過神,立刻再試了一次,但是卻依然什麽都沒改變,她還是在原地。
此刻那頭的餘星回也發現了她這邊出了問題:“您那邊是不是……”
“我沒事!”何晏晏很快回過神,她緩和了一下聲音,盡量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這裏出點了事,我……吾處理一下,汝且等上片刻,別過來。”
此刻傳音既然已經連通了,她原本想挂斷傳音,先去找月照問問是什麽情況。
然而她還沒來及得挂斷,忽然一下,半邊被燒得火紅的櫃子忽然朝着她砸了下來。
雖然知道這對于她來說只是影子,但是猛然看見這麽一塊還是被吓得夠嗆,何晏晏忍不住驚呼一聲,下意識就想避開。
随着向後一個踉跄,她感覺到自己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