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老太妃是先皇後也是就當今皇上的母後的貼身侍女,在先皇後病故後,她被先皇納為妃,代替先皇後守護着幼年皇子的成長。可以說當今皇上是她一手帶大的,所以當今皇上對她的感情很深厚,對她也是很孝敬的,一直為她的病擔心不已。
這些傅雲哲自然是清楚的,他對葉小餘點了點頭,他只是表明事情不假,但畢竟東西是葉小餘的,他也不會去幹涉,一切只看她自己的意思。
葉小餘覺得這東西既然能入藥,當然要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啊,而且放在她手中,也只是藏進角落裏,不能見光,就怕招來禍事。
如今既然羅禦醫有用,那給她也是無妨的,于是她說:“有的,我回去拿了送過來。”
“有多少呢?”羅禦醫一邊問一邊想着該需要加入的用量。
葉小餘笑了笑說:“有一個雞蛋大小。”
“這麽多?”羅禦醫失聲叫起來。
這麽難得的東西,她竟然有這麽多?這該可以制作多少藥啊。
可他還是從激動的情緒中緩和下來,說:“我只要一個拇指頭大小就夠了。到時一并把銀兩付給你。”
葉小餘忙擺手說:“不用,拿去用就好了。”
“哈哈,小餘你就別跟他客氣,又不是他掏錢,他是為老太妃治病,買藥材的錢當然是宮裏出。”傅雲哲阻止了葉小餘的拒絕,跟她說道。
當葉小餘北院拿了東西重到傅府時,羅禦醫派人回去取銀票的人也回來了。
葉小餘接過銀票一看,吓了一跳,看着羅禦醫道:“這,這也太多了吧?”
羅禦醫嘿嘿笑道:“五千兩銀子不算多了,這可是有價無市呢,出再高的價,不找不到這東西呢。”
葉小餘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可,你才要了拇指頭那般大小啊?”
羅禦醫不容她争辯,把銀票又塞她手中,道:“值這個價,你就安心拿着吧。”
葉小餘聽羅禦醫這麽說,又見傅雲哲點了點頭,也只好收下了。
又聊了會,葉小餘告辭而去了。
羅禦醫得了心心念念的寶物,心高興得緊,如果不是被傅雲哲硬拉着,要他遵守諾言留在傅府陪他用了午飯再走的話,恐怕早就按耐不住跑回太醫院關起門來搗弄他的藥去了。
羅禦醫望着葉小餘遠去的背影,感嘆道:“真是個不錯的姑娘,小小年紀有份心性及氣度,實屬難得。”
傅雲哲點頭附和道:“的确是個不錯的,我觀察了那麽久,就屬她還入眼。”
“怎麽,你真的要這麽做?”羅禦醫有些詫異地問。
傅雲哲奇怪地說:“這是當然,你是兒女成群,哪裏知道我膝下空虛的孤寂。”
“可你真要認領個子女記在名下,也該尋個男子來才是啊,男兒繼承家業才是天經地義,她一個姑娘家的……”
傅雲哲道:“當初也是這麽想的,可至今也未找到個合适的人啊,倒是對這姑娘越看越合适,合眼緣的很,再說她可一點也不輸給男兒。”
這點羅禦醫倒是贊同,可領養子嗣這可是大事,主要也是為了繼承香火啊。他試探地問:“翰林院那董編修倒也不錯啊,怎麽不找他?”
“他一個千辛萬苦熬出頭的男子,會抛棄自己的姓氏改別人的姓?再者,雖說他如今家族落魄了,可祖上也是名門,以他如今的努力,遲早又會為他們董家掙來一份榮耀。”
羅禦醫想想也是,可心裏總有些不妥,認了個女子,最終還不是要嫁進別人家,對他豈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傅雲哲似乎明白他的想法,他笑笑說:“我這一輩子啊,最大的收獲就是在外游歷收集而來的這些珍貴的文獻資料了。以那孩子的心性,把這些筆記資料交給她,肯定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結果會讓人大吃一驚的。”
別的倒是看開了,他本就是個灑脫的人。
“你就這麽确信,她不會糟蹋了你的心血?”
“她不會,她肯定會有驚人舉動,讓這些東西發揮它們的作用。”傅雲哲自信滿滿地說。
羅禦醫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問:“那你可是要進宮把這事跟皇上說了定下來?”
“明日我會進宮一趟。”
傅雲哲本不想這麽倉促的,只是如今皇上有要為裴敬則與郡主賜婚的意思。他既然認定了葉小餘是最合适的人選,勢必要加快腳步,給她一個全新的身份,他會做她的後盾,讓她如願的。
裴敬則面無表情地走出宮門,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事重重。
當然這明眼人也包括傅雲哲。
傅雲哲在宮門前剛下了轎子,迎面就見裴敬則從宮裏面出來,甚至快到他跟前了,還沒發現,這對于機警過人的少年将軍來說,是非常反常了。
他輕咳了一聲,裴敬則似乎這才發現他,忙停下腳步,見過禮後,問:“傅學士是進宮面聖?”
傅雲哲點點頭,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道:“裴将軍可是有什麽事?”
裴敬則忙道:“學士,你客氣了,喚我阿則就好。”
他們沒有太多的接觸,這半年來卻是因葉小餘的關系,都打探過彼此的事。可以說沒有正面接觸過,但在內心裏卻似乎已經不陌生了。
傅雲哲笑笑,再問:“阿則,一副心事重生的樣子,可是有什麽事?”
裴敬則見他一臉慈和的笑,慢慢說了出來:“兩個月後,我要趕赴邊境。”
邊境的異動越鬧越兇了,皇上終于不耐煩了,想要出手給異動分子一個狠狠的打擊。派裴敬則去這是意料中的事。
當然上戰場,不是讓他心事不定的原因,原因還是在于葉小餘的事上,也許他可以跟皇上做個交易,讓他取消為他和郡主賜婚。
可是如果那樣做的話,皇上怕是以後會對忌諱很深了,畢竟沒哪個做臣子的敢跟皇上讨價還價。自古以來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
傅雲哲似乎明白他的心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沒說話,提步向宮門走去。
今天是第四天了,葉小餘有四天沒見到裴敬則的面了,這是她自在天都定居下來半年後首次兩人這麽多天沒見。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早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了?他給予她的幫助數也數不過來,可真的如他所說,他這麽照顧她,只是因為她曾救過他?
如今看來,也許正是如此呢,他都快要被賜婚了,所以要避嫌呢,不再她面前出現了。
前世,凝莞郡主因喜歡他而被人利用了,結果被人毒死,而他也結局不明。而這世許多事已經在逆轉,郡主終于能如願以償了。
這世,他們的結局很美好了呢。可她怎麽也做不到去祝福他們,她有點煩躁,抄寫經文也不能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葉小餘無奈地放下了筆,走到屋外,在廊沿前站着,呆望着園中綠意蔥茏的景物,心裏有一股很濃的迷茫感。她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了。
之前是從沒想過會到天都來,更沒有料到會在天都居住下來。那時的想法是,出了葉府,投奔阿蘭,跟她一起孝順她的母親,一起撫養她的弟弟,就這樣盡最大的努力開心地活下去。
可自從來了天都後,一切都脫離了她自己的掌控,發生了許許多多以前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情,重遇傅雲哲和董佑天,進了翰林院做抄寫的活,甚至到現在制出了讓人驚羨的墨水,這一切一切都如在做夢般,讓她沒有一點真實感。
是的,她現在真正的感覺好像在做夢般,她怕夢醒了仍然在南州葉府被馮氏母女算計着。
她現在确實是感覺不到真實的,因為突然發覺自己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連現在住的院子都不屬于自己。
院子?對啊,她之所以沒有真實感,是因為她連一件完全屬于自己的東西都沒有。裴敬則成親後,她還能繼續住在這裏嗎?也許這間小院對于他來不值一提,但她卻不想住在這裏了。
她突然想擁有屬于自己的院子,她現在有這個能力在天都購一幢大些的宅院,但她不想要很大,她想着購棟一進的院子就夠了。
她自顧自地在為自己的以後打算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