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辰抱着她的時候, 突然整個房屋像是輕幌了一下,燭臺都被幌倒, 啪的一下倒下來, 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
外面響起了驚叫聲:“皇上,地龍翻身了, 快出來。”
陸甜甜驚疑不定,想起前世确實這個時候盛乾發過地震, 洪水剛過而地震來。她當時在宮中寵冠後宮, 被人陷害陷入昏迷,整整昏迷了半個月。那也是唯一一次陸甜甜被侵害, 之後景逸把她保護的滴水不漏。因為沒有親身經歷過地震, 所以記憶不深。
旁邊的書架因為地震, 倒向陸甜甜這邊, 劉辰借着窗外的餘光看見,鳳眸微縮,伸手擋了一下, 拉着她避過。
陸甜甜聽見一聲悶哼和他急促的呼吸。
“沒事吧?”她急忙問。
“沒事,我們快出去。”劉辰拉着她快步出門。
連續不斷的震動持續傳來,她腳下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整個人直直向前摔去。等待她的不是冰冷的地面, 而且溫熱的胸膛, 劉辰拉着她的手把她打橫抱起。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侍衛,在前面開路護送他們去地廓開放處。
陸甜甜被抱着,她緊緊地閉着雙眼, 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周圍傳來吵雜聲,哭鬧聲,這裏屬于居民集中區,人數衆多,雖然震感不是很強,但還是把大家吓的不輕,有人跪地求饒祈禱地龍爺爺輕點翻身,甚至有人破口大罵朝廷不仁,上天才會降下災難。
劉辰臉色很難看,等到了開闊地段,他們才停下來。
陸甜甜感覺自己手上黏糊糊的,等停下就着月光一看,才發現自己滿手血。劉辰把她放下來,呼吸有些沉重,血水沁出把他肩頭的衣衫染得觸目驚心。
“甜甜,聽好了,朕現在讓人送你回去,這段時間不要到處亂跑。”他扶着她的肩沉穩的說。
陸甜甜怔怔的看着他受傷的肩頭,眼前的男人俊美清貴,飛揚的眉,狹長的鳳眸,他是年輕的帝王,他心中裝着江山社稷,他有他的抱負和理想。上一輩子卻為了她英年早逝,這一輩子又屢屢與她糾纏不休。
她望着他,兩人視線相觸,他的目光炙熱而深情,将牢牢鎖住,陸甜甜受不住轉頭避開。
“恩,皇上快點回宮吧,甜甜會照顧好自己的。”陸甜甜輕聲說,旁邊的侍衛拉來一輛馬車,她被扶上去。
一路上走過,街上很亂,大家都在往開闊的地方跑,陸家莊位處京郊,她到家時地震基本平息。老夫人焦急的拉着她看,等發現陸甜甜全須全尾的回來了才松了一口氣。
離州,山頂的風刮的呼呼作響,這裏是離州邊境的一座小山坡,再往北就是北辰的邊境,此時半邊山從山頂橫切而斷,沈清站在邊沿處撫着自己腰間的傷口,潋滟的眸中滿是冷漠。
山底下是人間地域一樣的場景,鮮血四溢,斷肢殘骸到處都是。
一場地震結束了王将軍對離州邊境的統治,因為地震,整個北辰現在自顧不暇,北方短時間內再無侵擾盛乾之力。
賭的就是這一場天災人禍,只有這樣才能不費吹灰之力瓦解王卓義的勢力。王卓義與他的随身親衛将永遠埋葬在這一片大山中。
從此以後離州邊界二十萬大軍的兵權盡歸他手。俊雅清絕的他微微閉上了眼睛,甜甜,我要回來了。
“公子,您沒事吧。”身後一身精裝铠甲的小将問,他是沈清早幾年安插在王卓義身邊的暗樁,不止他一個,還有好幾個都是如此,短短幾年的時間,他們步步高升。王卓義死後,基本算是掌握了整個王家大軍。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在地震後,京師不遠處一深邃地縫中,有農夫挖出來一個石碑。
抹開厚重的石灰,三行字映入眼簾。“天眷蒼生,陸氏惑國,國之危矣。”十二個大字上還沁着血色。
當地的官員見了面色大變,連夜讓人把石碑送到京師。同時這個消息飛一般的傳遍整個盛乾。一夜之間陸甜甜成了禍國殃民的妖姬,人人喊打。陸家的店鋪都被迫關了好些家。
王太師府,平日裏穩如泰山的王太師眼含血絲,面色猙獰,“還沒有找到小姐?”
底下的人顫巍巍的回道:“回太師,整個京師都翻遍了,小姐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謙之呢?”王太師咬牙問。
“公子上次在怡紅樓逃逸後,一直未歸,奴才已經派人查探了。”說話的人跪地不起,回道。
怦得一個茶盞砸在下面的人頭上,額頭流出了一道血痕。
“廢物。都給本太師快去找。”
“是。”來報信的人連滾帶爬的跑出去。
左令尹王朝之倉皇道:“大哥,謙之和婧月肯定是被皇上抓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王太師橫了他一眼,“看你這個樣子,如何能成大事。”
這時一個聲音說道:“咳咳,二位叔叔,不必太過擔憂,凜相信如果是劉辰抓了他二人,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畢竟在關鍵處可以用來牽制我等。”說完嗆咳聲更大,他喝了一口茶水才緩過氣。
王朝之看了他一眼,輕嘆:“但願吧。”他可就這一個兒子,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他掙下再大的家業都沒有人繼承。
而且他這個陰鸷的侄兒,怎麽看都不像長壽之像,不知道大哥究竟怎麽想的。
暗處坐着的男人,身材高瘦,瘦到幹癟的程度,面色青白,眼底蠟黃,坐在這裏沒多久就咳了好幾聲。他神色陰鸷,說起劉辰恨之入骨。
王太師說道:“賢侄萬萬要注意身體,凡事有叔叔在,你三叔那我也去信了,二十萬大軍随時備着,量那龍椅上坐着的毛頭小子也逃不出我等的手掌。”
王太師嘴角微勾,“你三叔來信說這場地震,震源在北辰,整個北方起碼五年無憂,他不日即将班師回朝。”
“咳咳,那就有勞叔叔了,凜在起事前還想見見娘親一面。”他說的是太後娘娘。
王太師聽到太後,臉色陰沉,這兩日開始他就已經聯系不到太後娘娘了,近來朝堂上劉辰屢屢逼迫,做事滴水不漏,來勢洶洶。他不趁着現在他地位沒坐穩收拾了他,要不然,等他臂膀長硬了,等待他王家的将是滅頂之災。
“恩,老夫會來安排的,賢侄不急。”他說。
“大哥,那石碑的事情是你安排的?”王朝之問。
“老夫還從未想到利用那陸家女來謀算。這應該是太後的手筆。”王太師說,他沉思片刻說道:“看來此女在劉辰心中地位頗高,太後在這方面從未失算過。”
王朝之說:“溫柔鄉是英雄冢,我們何不抓住那個小娘子,作為一張底牌?”
“恩,比法可行,這件事你來安排。”
等王家二人走後,江陵王身後出來一個人,“王爺,這二人不可盡信。”
江陵王咳嗽兩聲,只聽得到他激烈的嗆咳,等氣息平穩後,才聲音嘶啞緩緩道:“本王從未指望他二人,那個陸家女你去安排一下,這張王牌可不能掌握在他們手中。”
“好的,王爺。”從暗影處走出的一人,赫然是一名女子,女子容顏妖嬈,嘴角輕挑,魅意橫生。
……
第二天早朝,就地震一事,朝上吵的不可開交。
“皇上,這地震就是上天的警示,陸氏惑國,國之危矣,不可不妨呀。”有官員在大殿上鑒。
“哼,區區一個小女子就能動搖國之根本?依本官看這是有借此在興風作浪。”沈老大人氣的不清。
“沈大人不可這樣說,縱觀前朝,因女子誤國的可不少,本官認為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劉辰坐在上面面色鐵青,陰沉的看着底下的這幫人。
王太師這時走出來,說:“皇上,老臣認為不論石碑真假,現在安撫民心才正事,而處置一小小女子就能安撫天下百姓之心,老夫認為此法可行。還望皇上明鑒。”
這時王太師一派的官員皆跪地高呼,“還望皇上明鑒,處置陸家女。”
劉辰掃視底下一圈,“你們這是在逼迫朕?”他鳳眸半眯,眼裏驚濤駭浪。
一個白胡子官員起身五體投地大拜,高呼,“紅顏禍水,還望皇上明鑒呀,更何況這陸隸書還是有婚約的女子,皇上就不怕亂了天下綱常嗎?”
劉辰淡淡的看着他,俊美的容顏黑沉沉:“常大夫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還是常大夫活膩了,想提前去見先皇?”
常大夫聲嘶力竭的吼道:“皇上,老臣死不足惜,可是盛乾的江山不能斷送在一女子的手中,皇上就不怕先皇入夢來教訓皇上這個貪慕臣妻不君不國的不孝子嗎?”
說完他碰的一聲撞到旁邊的廊柱上,血濺三尺,當場氣絕。
整個大殿一片靜谧,良久劉辰輕笑出聲,“好,好的很。”
他站起來,聲線低沉:“還有誰要去見先皇的,現在站出來,朕成全你。”語氣中滿含血腥氣。
底下的官員跪地,寒戰驚惶,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不過劉辰被做實了為了一女子逼死老臣的罵名,昏君之名不胫而走。同時名聲大噪的還有陸甜甜。
這才沒幾日怎麽就又成了禍國妖姬,她禍什麽國了!
陸甜甜想起了前世,她背着這個罵名死去。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如此被動。不就是上天示警嗎,那我們就來表演一場“天皇神绶”吧,陸甜甜嘴角微勾,神色冷淡。
兩日後,京師人流量最大的一個街頭,搭起來一座三丈高臺,百姓們還在疑惑這座高臺是做什麽的。
馬上有人來解惑,說是陸隸書認為石碑造假,她不願含冤受辱,兩日後要在登高臺上跪地乞求上天,讓上天降下飛雪,洗刷她的冤屈。
這才剛入秋,何來飛雪,盛乾本身氣候就比較溫暖,就是寒冬都難得下一場雪,更何況這個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