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缈可能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句殺傷力有多大的話。
她遞卡的姿勢很執着, 就快伸到江遇白眼皮子底下了。
江遇白垂眸掃了眼近在咫尺的那張黑色卡片,“啧”了聲。
這不是占小姑娘便宜嗎。
他接過卡, 直接又塞回初缈口袋裏去了。小姑娘一愣,表情開始變幻,在她委屈巴巴要掉眼淚之前,江遇白撐着膝蓋彎下腰,平視着她,很輕地勾了下唇:“還想回家麽。”
初缈迷迷糊糊地被引走了注意力, “回家可以繼續喝酒嗎?”
江遇白:“喝多了頭會疼。”
初缈臉頰紅紅的,眼睛裏含着霧氣,“可是我現在很快樂,一點都不疼的。”
江遇白:“……”
十分鐘後。
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場。
初缈不安分地解開安全帶, 踢掉了鞋, 側身跪坐在座椅上。江遇白已經插了鑰匙, 正要發動車子,她鼓着小臉, 不滿控訴, “哥哥, 你都不收我的卡的。”
江遇白動作一頓。
她不太開心, “你這是對金錢的可恥蔑視。”
江遇白胳膊從她腦袋上面伸過去, 拉了安全帶,啪一聲又扣了回去。他胳膊撐着扶手箱, “你不是說要賣黑卡養哥哥。”江遇白淺棕色眼瞳裏帶起點笑意,“我收了卡,你拿什麽養我?”
他眼尾輕挑着,勾出點撩撥人的弧度。初缈被他看得臉蛋發熱,腦袋又被酒精泡得暈暈乎乎的, 都沒有力氣思考,“我還有很多錢的。”
她仰着頭,“哥哥你跟我回家吧,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可以把床分給你一半的。”
小姑娘眼底霧蒙蒙的,紅着臉頰,能說的不能說的話全都沒有包袱地往外倒。
江遇白有心逗她,“只有一半?”
“一半不夠嗎?”初缈皺着臉很苦惱的樣子。
“哥哥這張臉,就只能換一半。”他明白過來似得,平靜着點點頭,“你說哥哥好看,原來是在騙哥哥。”
他眼梢向下輕垂着,看起來就很傷心,初缈急了,“才沒有騙人的。”
她懊惱地揉揉腦袋,伸出自己的小指甲蓋,依依不舍地比了比,“那……只能加這麽多了喔。”
她滿臉的舍不得,小尾音軟軟糯糯往下耷拉着,可愛得不行。江遇白低笑出聲,不逗她了,揉揉她的腦袋,哄着幼兒園的小朋友,“坐好了。”
頭頂的動作溫溫柔柔的,初缈仰着腦袋蹭了蹭,“我們要回家了嗎?”
面前的男人剛點了頭,她眼睛頓時一亮,“那哥哥要和我一起睡覺了嗎。”
江遇白:“……”
這句話的殺傷力,一點都不亞于在酒店走廊裏的那句告白。
偏偏說話的小姑娘無辜地眨着眼,眼神幹淨純潔。
他一瞬間就說不出話來了。
人家小姑娘有說什麽過火的話嗎。
沒有。
就是睡個覺。
很單純的睡個覺。字面意思。
是他自己。
滿腦子的有色廢料。
江遇白深深嘆口氣,胳膊伸過來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掰正,又幫她穿上鞋,“乖乖坐好。”
小姑娘不情不願地“喔”了聲,安靜了下來。
江遇白踩着離合發動車子回家。
消停了沒多久,駛過一家便利店,原本倚着車窗的初缈,立刻支起了腦袋。
她指尖抵在車窗上,指着窗外已經被甩在身後快沒影的711,扭過頭,軟軟地喊他:“哥哥。”
江遇白開着車,沒有來得及看她,只應了聲,下一秒,一只嫩白的小手拉着他的衣擺輕輕晃了晃,“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他掃了眼時間,柔聲跟她商量,“晚上吃冰淇淋會肚子疼,明天給你買好不好。”
“不好。”
“……”
她癟了癟嘴,“你虐待兒童。”
“……?”
“你都不給我賣冰淇淋的。”初缈眼淚汪汪。
“……”
江遇白調轉了車往回開,感覺自己像養了個小祖宗,無比心累。
等他拿着冰淇淋上車,初缈兩只手撐着下巴,嘴裏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又踢了鞋,盤腿坐在座位上。
他捏着可愛多,在初缈眼前晃了下,她嘴裏的歌頓時就停了,歡呼了聲,“謝謝白白。”
很好,現在連哥哥都不喊了。
江遇白懶懶倚着椅背,沒什麽表情地想。
小姑娘拔掉上面的塑料蓋,一圈一圈撕開花裏胡哨的包裝紙,露出來藍色夾着巧克力碎的奶油雪糕,然後猶豫了下,遞到了江遇白的面前,“哥哥你吃不吃啊。”
說是這麽說,遞過來的時候,她的眼神就牢牢黏在雪糕上,就像是禮貌發問了下,走個過場。江遇白挑了挑眉,“好啊。”
初缈手已經準備往回縮了,聽到這話一瞬間懵住,眼睛眨巴眨巴,遲疑地“啊”了聲。
江遇白看着她:“不想給哥哥吃?”
“……”
她掙紮三秒,橫着心将雪糕往前一推,蔫巴巴地閉上眼睛。
手上一空,初缈閉着眼絕望地鼓了鼓臉蛋,看起來又快要哭了,“哥哥,好吃嗎。”
問出口的下一秒,嘴唇上貼上來一個涼涼的東西。初缈茫然睜開眼,就看到唇邊的可愛多。來不及思考,她下意識張開嘴唇,舌尖舔了一下。
冰冰涼涼,帶着甜甜的奶味。
然後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江遇白捏着雪糕,把她的問題又抛回去,“好吃麽。”
她嫣紅的舌尖探出來,舔了舔唇角,笑得眼睛彎彎的,“好吃的。”
江遇白就這麽舉着雪糕,看她一點一點吃完,然後整個人都滿足了似得,一路乖乖坐在座位上,直到回了家。
江遇白的房子在A大對面的小區,25樓,一梯一戶,隐私性絕佳。
他開了門,把初缈放到沙發上,轉身去玄關櫃裏拿了雙一次性拖鞋,而後走到沙發邊,蹲在初缈面前,準備給她換鞋。
剛把鞋脫掉,初缈身子往前一栽,額頭抵在江遇白的肩窩上。
她伸出胳膊環住江遇白的脖子,悶着聲哼唧,“哥哥,我好難受。”
小姑娘混着酒精味兒的溫熱鼻息打在脖頸上,一下一下的,江遇白身子僵住,鼻尖滿是她身上甜甜的味道,勾的人嗓子發癢。
她腦袋埋在他肩膀上黏人地蹭了蹭,聲音低低的,撒嬌似得,“白白,頭好疼。”
江遇白胳膊環住她的腰身,将人抱進懷裏,揉了揉她的腦袋哄她:“休息一會兒,喝了醒酒湯就不疼了。”
初缈眼圈紅紅的,窩在他懷裏很聽話地點點頭。
安撫好小姑娘,江遇白起身去了廚房煮醒酒湯。
等他端着碗出來,初缈靠在沙發上,懷裏抱着抱枕,蔫蔫地揉了揉眼睛,仰着腦袋問:“喝了這個,頭就不會疼了嗎?”
江遇白在她旁邊坐下,勺子攪了攪碗裏的醒酒湯,等溫度降下來,遞到初缈唇邊。他聲音溫柔低沉,“對,喝完了就不會疼了。”
初缈眨眨眼,看着他手裏的勺子,忽然皺了皺眉,沮喪地說:“可是偶像劇裏都不是這麽演的。”
江遇白:“?”
她不太開心:“他們明明都是用嘴喂的。”
“……”
初缈眼睛水潤潤的,“哥哥,你為什麽不這樣喂我。”
她委委屈屈看着他,不滿地癟了癟嘴,繼續控訴:“你都不和我接吻的嗎。”
江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