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陛下何故造反 晏晏的忽悠大法
大概是顧及到她這幾日辛苦, 太傅沒有再安排課程,放了幾天的假,讓她在寝宮裏好好休息。
何晏晏直接在房間裏睡了吃,吃了睡, 躺了過去。
一轉眼, 她的假期就結束了,為了在假期結束前好好放縱一把, 她偷偷拉了小郡主出來玩。
殷松蘿知道她已經得了本命法器,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新奇的東西, 好奇地來來回回倒騰。
“好漂亮啊, 不過這個法……魔杖……”她往前舉了舉,有些納悶,“這麽小這應該怎麽打架?”
“魔杖不是這樣用的。”何晏晏煞有其事地,“現在你把這個魔杖懸空放在你的兩手之間, 想象魔杖上圍繞着一團光, 然後就跟着我這麽念。”
“隐藏着……隐藏着不知道什麽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面前……砰!”
何晏晏還沒有忽悠完小朋友變身給她看, 底下忽然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砸地的聲音。
她掀開簾子往下一看, 底下就站着幾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正從一對老夫婦手裏拉扯一雙兒女。
離得有些遠, 何晏晏看不到他們的設定, 只能聽到底下的聲音。
“識相地就快把他們交出來, 否則我們可親自去你們村裏了?”
那一雙孩子不過四五歲, 此刻被吓的號啕大哭, 那對老婦人和在哪裏一直抹淚:“使君行行好,我們孩子沒了,就剩下這一雙兒女, 求求你了,我們換孩子行不行?”
被成為使君的大漢只是冷笑一聲:“你們歲數太大了,”他一把推開,還指着後面圍觀的人,下了最後通牒,“再多說一句,就親自登門拜訪了!”
這話一出,後面原先圍觀的衆人也紛紛上前,按住了這對淚流不止的老夫婦。
“算了吧……”
“哎,這也是他們的命。”
“哎,真是可憐,看着模樣估計又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給他們上菜的人也看到了底下的情況,微微嘆了一口氣,順口機會和她們說了一句,“這麽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輪到自己。”
何晏晏很是疑惑:“他們什麽情況,欠錢了嗎,要賣去哪裏?”
這裏人太多了,何晏晏琢磨着等會偷偷過去把人撈回來。
“如果是欠錢就好了,”那人嘆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圍沒什麽人了,方才小聲和她們說話,“是山神選中了這些人,正要他們過去侍奉呢。”
山神?侍奉?
這裏當然沒有山神,所謂的山神不過都是一些精怪。
何晏晏很快明白她的意思,豁然擡起頭,還有些不可置信:“這是要送他們去死?!”
她這聲音有點大,吓得那人幾乎跳起來,好在她們這是包廂,周圍并沒有什麽人,那人也才松了一口氣,謹慎看了看樓下,确認那些人沒有聽到,方才劫後餘生般地松了一口氣:“唉,客人您可要小心點,被他們聽到了,再抓過去就完了,這群妖怪可不要什麽人間的財寶,就算您家裏再如何富裕,被看重了就是百搭,尤其是最近……”
他似乎想說什麽,可是最後還是無奈嘆了一口氣,适時地停下聲音。
何晏晏是真的不明白了:“陛下不是已經下令取消人祭了,他們怎麽還放任妖怪吃人。”
聽到她說出這一句,那人起先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但是卻見她表情認真且誠摯,便有些無奈:“小公子是富貴人家的讀書人吧。”
何晏晏:?
也……也算吧。
“當今雖然下令禁止人祭了,但是也管不到那些山神,下令有什麽用?”這到底是朝政,他的話也就點到即止。
何晏晏沉默下來,沒逼着他再往下說,給打賞了不少銀子,看着他離開以後,心方才一點點沉寂下來。她一直記得對青蘭的承諾,但是她也知道人祭一事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動得了的。
可是她卻忘記了一件事。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有妖怪的,她只是不讓人類對妖怪獻祭,但是她的命令對妖怪可沒什麽管束,現在頒下這個命令,不過是在表面上敷衍她,實際上根本不能推行。
那現在應該怎麽做?
殷松蘿看着她沉下來的臉色,有些擔心的拽了拽她的衣袖:“陛下……您是生氣了嗎?”
何晏晏愣了下:“生氣?”
“他們誤會了您的意思……”
怎麽是誤會呢。
即使她一開始不是那個意思,但是如今施行下來,就好像真的是那個意思了。
暴君把自己信用透支得太多,得到如此局面絲毫不意外,何晏晏有些明白為什麽一開始朝中這麽多人想阻止她推行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毒瘤,正在蠶食周圍的一切。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情,但是沒有人敢去戳破。
因為蠶食速度緩慢,總有無數的“普通人”被迫擋在面前,那些貴族們可以安全躲在後面,因為無論如何,當下也波及不到他們。
至于後面?後面誰管。
可是一旦把這個玩意戳破,他們就再也不能這般安逸了。
但是就只能這樣下去了?
當然不行!
“我們當然要打!”何晏晏一拍桌子,直接奮起,“說他們說得對,先打妖怪才是要緊事,我們去打……”
話沒說完,眼前一黑,迎頭罩下一個麻袋,直接就把她套住了,這聲未出口的暴言直接被吞了回去。
***
這個麻袋是個小乾坤袋,看着平平無奇,其實裏頭有不小的空間。
何晏晏睜開眼睛,就看見一片虛無。
她似乎被人扛着往前走。
何晏晏就在這一片晃蕩裏,感受到殷松蘿也在她懷裏醒了過來,她茫然了一下,然後發出茫然地叩問:“我們這是被綁架了?”
何晏晏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聲響:“可能不是……”
這個乾坤袋質量比較差,并不能完全隔絕掉外頭的聲音、溫度、氣味。何晏晏就感覺前方熱浪滾滾,似乎是有一大口鍋正在裏頭煮着,她幾乎能聽見上面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還有外頭此起彼伏低低的抽泣。
她沉着地、冷靜地接了上去。
“我們可能是被送來加餐的外賣。”
殷松蘿:???
…
雖然何晏晏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等到這個乾坤袋裏出來,看到面前“起鍋燒油”的場景,還是覺得有些恍惚。
放眼看去,前面每隔幾步都擺了一口大鍋,底下燃着熊熊大火,許許多多長着耳朵和尾巴的小動物們,正直立行走,抱着柴火在裏頭穿梭。
只是他們行動快速又狼狽,好像是才化形,手腳都不靈敏,好幾次都踉踉跄跄地撲倒在地,柴火滾了一圈,又着急忙慌去撿,結果又踉踉跄跄跌倒。
而每一口鍋上面,都綁着一個小孩子。
此刻他們就懸在上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每一只小妖,都一聲不吭。
這個場面,太陌生了,陌生到她都難以真實覺得同類正在被“烹饪”。
一旁的殷松蘿看到這個場面也有些害怕,一路都緊緊抓着她的手。
作為一個大人,何晏晏此刻自然不能先亂了,便安撫拍了拍她的手。
然而去沒想到,殷松蘿眨了眨眼,小聲問她:“您在害怕嗎?”
何晏晏一愣。
她就更緊的抓了抓她,雖然害怕,卻鼓起勇氣擋在她面前:“您不要害怕,茵茵會保護您不會讓您變……變外賣的!”
這理所當然一句,配合着幼稚的嗓音反倒驅散了她心中的不安,此情此景,何晏晏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還配合點了點頭:“好呀,靠你了。”
小錦鯉自豪挺起胸膛。可是過了片刻,卻難免有些為難。
“可是人和妖都有點多……有點難。”
畢竟小錦鯉年紀再百發百中,但是數量太大也實在分裂不出這麽多。
何晏晏思忖片刻,安撫了她一會,就把目光放在前面。
在最前頭,就站着一個人,居高臨下,正冷眼看着底下的人,何晏晏本因為是什麽兇神惡煞的妖怪,但是被抓着往前,方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個人類。
【方恒,出生不好,晉升無望,極其憎恨皇帝,憎恨世道,受¥%¥,擾亂政令,意圖繼續推行人祭】
第一次,何晏晏看到了頭頂上的亂碼,像是有什麽重要信息被一雙無形的手抹去。
她皺了皺眉,正想細看,身後的大漢把她往前一推,卑躬屈膝地朝着方恒讨好地笑:“使尊大人,這兩個人竟然敢公然讨論使尊,不過看着應該是富貴人家,您看看這怎麽處理?”
現在她只能穿男裝,她也沒什麽心思好好打扮,但是雖然如此,這種普普通通的衣服,布料也是尋常人家難以企及的,更別提殷松蘿小朋友打扮得漂漂亮亮,看着就是一副“我有錢”、“我有錢”的模樣。
方恒往下走了幾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後眯着眼笑了笑:“還真是一個天生好命的,你是誰家的孩子?”
何晏晏沒吭聲,只是看了一圈那些忙忙碌碌的打工妖。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她身邊還有個殷松蘿,作為大人,如果她退縮了,小朋友就要更慌張了。
打是打不過了,她得想個其他什麽辦法。
方恒倒是也不着急,只是嗤笑了一聲:“你們的皇帝陛下,只知道發布政令,哪裏管過百姓的死活,想來小公子年紀輕輕,世間花紅柳綠還沒看過多少,也舍不得就這樣赴死吧。”他指了指面前忙忙碌碌的小妖,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你看,我們這裏這麽多妖,小公子可知道,妖是要吃人的。”
……看起來,不是打算不由分說地直接吃她們。
何晏晏暫且松了一口氣,但是還是順着他的問:“所以您是想要……”
說這話的時候,就有一只會吃人的、走路還打顫的小兔妖上前,低着頭給他奉上茶。
方恒擡手接過,輕輕抿了一口:“現在你就寫信,告訴你的家大人,好好講講自己看到一切……陛下現在的政令,到底會給百姓們帶來多大的痛苦與折磨。”
痛苦……折磨?
何晏晏只覺得好笑,這一切明明是他帶來的,現在卻要理直氣壯把這個事情按到她腦袋來。
可見總有那麽一些人,無論是做出了什麽離譜的事情,在內心總覺得自己情有可原。
見她遲遲不語,方恒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小公子是不願意嗎?”
“願意,怎麽不願意?”頓了片刻,何晏晏看了看一旁顫抖的兔妖,又看了看前面忙忙碌碌連路都不會走的小貓咪,最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只是你不擔心,我寫了信,到時候人來了,直接把你這裏一鍋端了?“
方恒只是遙遙一指:“公子且看,那些是什麽?”不等她回答,他又慢悠悠看口,“若是公子旨意貫徹陛下旨意……自然有人要為您的決定犧牲。”
“不過嘛,這種事情,死幾個平民百姓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您說是嗎?”
何晏晏品味出裏頭的威脅意味。
停頓片刻,她笑了笑:“好。”
方恒滿意了,讓兔妖給她拿筆。
看着眼前的情況,何晏晏越發篤定,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心中盤旋而生。
于是,她就開口了:“但是你們怎麽一點誠意也沒有呢?”
“誠意?”方恒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東西,身體微微後仰,“小公子,你現在是在……”
“我是說,”何晏晏看了看一旁從頭到尾都一直垂着腦袋不吭聲的兔妖,“我還沒吃過人呢,煮好了嗎,煮好了分我一杯。”
“咣當”一聲,方恒還沒反應,倒是旁邊的兔妖先跳了起來,直接把手裏的茶盞摔了一個粉碎。
***
這句話炸得周圍一片死寂。
不僅方恒愣住了,旁邊那只兔子的一雙紅眼也瞪得老圓。
殷松蘿也沒料到,一雙眼睛都瞪圓了。
“怎麽,一杯也不行嗎,你們不是煮了那麽多嗎?”何晏晏聲音無辜,“一點誠意也沒有,那我怎麽和你談合作?”
周圍沒聲了,方恒古怪看着他。
甚至那只兔妖也微不可查往後退了一小步。
終于,方恒眯着眼冷笑一聲,像是明白了什麽,指了指旁邊的兔妖,吩咐下去:“既然公子有如此雅興,你,去帶着公子挑個心儀的,務必滿足公子任何烹饪要求,不能有絲毫的懈怠,然後,”他眯了眯眼,再次強調,“要親自喂到公子嘴裏,讓他吃得滿意。”
兔妖的眼睛本來就紅,此刻眼中更像是舉起了水霧一般,淚眼汪汪地。可随着方恒話音落下,何晏晏似乎看見兔妖頭頂似乎生出無數的絲線,那些絲線從四面八方襲來,直到全部融入他的身體。
再一陣微不足道的反抗之後,徹底歸于沉默。
兔妖整個腦袋都低了下來,再也沒有之前的反抗。
片刻之後,它說話了,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像是機械的齒輪卡擦卡擦地亂轉:“是。”它說,“請您跟我過來。”
何晏晏默不作聲跟在它身後。
殷松蘿一直抓着她的手臂,何晏晏空出的那只手就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從剛剛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群小妖們看着怪模怪樣,但是頭頂上設定普普通通,此刻現在那個兔妖本來就是【被奴役的兔妖】結果随着方才方恒動手,就變成【可憐的,被控制的兔妖】
兔妖就帶着他們走到一個鍋面前,面目呆滞的詢問:“這個可以嗎?”
被綁着的孩子應該沒再見過人,此刻看到出現了一個生人,都對着她嚎啕大哭,希望她能救自己出來。
何晏晏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暫且沒有辦法去管那些孩子,她心中有個模糊的猜測,但是實在有點冒險。一直等到離着方恒遠了一些,确定他沒辦法看見的時候,方才開口詢問兔妖:“你平時喜歡吃什麽,酸湯還是麻辣,還是直接生拌,我第一次吃,沒經驗,有菜譜嗎?“
兔妖睜眼看她,明明是一雙沒什麽什麽情緒的眼睛,但是此刻聽到這裏,卻明顯微微一顫,眼珠亂轉,像是卡機了一樣嘎吱嘎吱從自己的“資源庫”調動答案。
過好一會,兔妖都像是卡機一樣,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答出一個所以然來。
“那你平時喜歡吃點什麽?”
“草……要曬幹……濕答答……不……不好吃。”
殷松蘿這下真不明白了:“您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說之前何晏晏還是猜測,可是直到現在,她方才真正确定。
這群小妖們根本不想吃人,罪魁禍首反而是那個人類,這些小妖反而還受制于方恒,回想起他設定裏的亂碼,再加上剛剛看到兔妖頭頂上那些長出的脈絡,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何晏晏幾乎可以确定,他手中一定掌握着什麽力量,可以操控這群小妖。
她有些無奈,這算什麽。
妖怪不想吃人,做壞事的反而還是人類。
果然人心比鬼怪更加可怕。
思考間,那個兔妖已經木着聲音再次催促:“吃什麽,決定,快點。”
沉默了片刻,何晏晏随手指了指:“就她吧。”想了想,她又補充,“但我要吃清蒸的,清蒸最原汁原味,但是這幾天好好養一養,喂點清淡的吧,我不愛吃重口的。”
兔妖傻了,何晏晏幾乎聽見頓卡的聲音。
“難道我吃個人還不能制定口味了,“何晏晏理直氣壯,“不好好準備我就吃不滿意,吃不滿意我就一口也不會吃。”
齒輪再咔吱咔吱轉了半天,兔妖總算點了點頭:“是。”
“我喜歡吃人腿,這裏肌肉比較多,”何晏晏再補充了一句,“所以其他人不能動,都放下來,等我吃完這個再來挑。“
這次估計是有了準備,只是“咔咔”轉了一小會,兔妖很快就點了點頭:“是。”
“您還有什麽吩咐?”
何晏晏再思考了下:“你平時在哪裏睡覺?我累了,想去睡一小會。”
“……”
…
兔妖離開以後,殷松蘿才找到機會,巴巴看着她,眼中充滿了求知的困惑。
何晏晏嚴肅看着她:“茵茵,一定要記得我接下來說的話。”
殷松蘿連忙點頭。
何晏晏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睜開眼睛,鄭重其事看着她:“你一定要記住……”
“記住?”
“記住我之後說的話全部都是放……”面對小朋友清澈的眼神,她把不雅的詞語吞了回去,改了說辭,“我下面說的全部都違心之言,一個字也不要信。”
殷松蘿:???
幾乎是兔妖前腳剛剛走,紙筆就被送來了。
來的不是小妖,而是之前在酒樓下面看到的大漢:“小公子快寫吧。”
何晏晏拿着筆轉了一圈,再想開口,卻聽見大漢嗤笑一聲:“我可不是那些蠢畜生,你這些招數對我沒用,不想死就趁早給家裏寫信。”
那個招數當然沒用。
不過她還有其他說辭。
何晏晏看着他,最後幽幽嘆了口氣:“我只想一件事。”
“想什麽都——”
何晏晏面不改色接了上去:“你看起來好特別,和我認識的人都不一樣。”
大漢的話頓時止在口中,完全出于預料的對話,他一開始還有些懵:“什麽?”
何晏晏擡起頭,看着他頭頂設定【雖然長得又兇,想要有錢,想要翻身,想把貴族踩在腳下,但其實午夜夢回其實對自己如今工作多少有點不認同】
她幽幽開口,看起來誠懇至極:“雖然你看起來十分果決勇猛,但不知為何,卻給一種十分疏離的感覺……特別不一樣。”
又聽到意料之外的話,大漢蒙了,一種難言地、來自靈魂的驅動,催促着他開口:“……什麽不一樣?”
“你很孤獨……你看起來很孤獨,似乎……”頓了頓,何晏晏擡起頭,誠懇看着他,“來到這裏,就意味和往日親友隔絕,大哥你其實很辛苦吧。”
大漢起初并不承認:“放屁,老子——”
“那又能怎麽辦呢?這個世界太難了,權貴把握住一切,我們又能做什麽呢?”何晏晏再嘆了一口氣,望着他的視線嘆息而無奈,“你們拼死拼活,他們卻酒池肉林,這樣真的公平嗎。”
大漢:“……”
“你看,那些那些權貴道德就很高嗎?“看着他沉默下去,何晏晏再接再厲,一本正經地義憤填膺,“可是他們不講自己,卻管束你們,因為只有你們講了道德,才永遠沒辦法翻身。“
“我知道大哥一定很孤獨,但是有什麽辦法呢?”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轉換了代詞,“記上了靈魂的一筆,”都是那些人把我們逼成現在這樣,全部都是他們逼的,我們只是想活下去,我們有什麽錯。”
大漢:“……”
半晌,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麽,喃喃開口:“那如今我這般……”
然而話音落下,他驀然警醒了什麽,立刻停住了聲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陣,有些氣急敗壞,直接把筆怼到他的面前,“你和我放什麽屁,快寫,不寫就和外面的一起去死!”
何晏晏卻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誠懇地看着他:“大哥,我懂你的困境,我是家中庶子,大哥出身什麽都有了,我什麽都沒有,每每起沖突,他們都向着大哥,他們把我逼迫至此,反而還怪我不敬兄長。“
大漢表情繼續渙散:“……”
何晏晏并不着急,只是幽幽看着他:“可是王侯将相寧有種乎?我們你就算做到最好,做到極致,又能獲得什麽呢,我們拼盡全力也只能到達他們的起點,他們什麽都有,把我們逼到如此絕境,還要用道德來規勸我們,他們實在太無恥了。”
“……”
“…………”
大漢聽不下去了,他踉踉跄跄地倒退着,嘴裏還念叨着什麽,最後胸口猛然噴湧出一口黑血,最後目光渙散着、踉踉跄跄地抛開了。
何晏晏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而一轉頭,卻見殷松蘿瞪着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
何晏晏頭皮一麻,趕緊握住她的雙肩,嚴肅地看着她:“就是我剛剛說的,嘤嘤千萬一個字都不要聽!”
她剛剛就是用一點點語言的藝術忽悠的,千萬不能給小朋友灌輸這種離譜的思維啊,她甚至想站起來,把殷松蘿抖一抖,好讓她把剛剛聽到的東西都倒出來。
這麽小的小朋友可不能被她帶歪了!
然而殷松蘿卻只是眨了眨眼,一臉雀躍且期待看着她:“陛下剛剛好像在發光诶!”
何晏晏一愣:“發光?”
殷松蘿一臉崇拜看着她:“就是剛剛,您在和他說話的時候,茵茵看見你全身都在發光,陛下好厲害,就這麽幾句把他說到吐血了。”
何晏晏:“……”
聽到小朋友的這般誇耀,何晏晏有些臉熱。
什麽呀,她只是小小忽悠了一下,其實也沒想到真的可以成真。
嗯……也不對。
慚愧間,她腦海裏不禁也生出一個模糊的困惑。
自己是這般能言善辯的人嗎?
就算可以給出一點來自現代社會的言語震撼,但是也不至于把人說到吐血吧。
思考到這裏,她忽然感覺挂在脖子上的魔杖發出一股灼熱。
她正想拿過來瞧一瞧,外頭卻又傳來一個聲音,帶着冰冷的笑意。
“小公子嘴皮子上本事,聽起來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