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早已經就沒流血了,只是鼻尖處紅紅的,似乎還有一些腫起,她清洗時不小心碰了一下,痛得直呲牙。
葉小餘想着,該用些什麽藥擦擦才好,她在抽屜裏翻了翻,在角落裏看着一個小瓷瓶,這是那次去普法寺扭傷了腳,裴敬則叫人送來的傷藥。
她拿在手上,裏面還有些沒用完的。
她想着,不知能不能用來擦鼻子。應該沒事吧,扭到腳也是皮外傷,現在鼻子也是皮外傷。
她沒再猶豫,把藥擦在鼻尖上,頓時一片清涼,緩解了痛意。
今日折磨的夠嗆,如今她困極了,一切都打理妥當,吹滅了燈火,躺在床上。
正要睡去,突然聽到屋外傳來‘撲通’的一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聲音雖然輕微,但在這萬籁寂靜的夜晚,加上這裏是全府最偏僻的角落,所以她能聽得清清的。
不會是有賊人偷偷從此處潛進來吧?葉小餘暗自心驚。如果是賊,她該怎麽辦,這裏只有她一個人。
貌似她剛才去打水清洗時,忘記把門栓扣上了。
随着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靠近,她不由地緊張起來,趕緊輕輕爬起身,抓起牆角的門栓,悄悄躲到了門後。
她精神力集中着,如果那賊人推門而入,她定給他一棍。她祈禱最好只有一個賊人,如果人多了,她也打不過啊。
很快她又轉念一想,她們這裏是下人房,也沒什麽東西可偷,賊人是不可能在此停留的,應該是看到這裏比較偏僻,覺得從這裏進比較方便,如此想,心又安定了一些。
可是,如果賊人要到別的院子行竊,她既然已經知道了,要不要大叫,提醒一下呢?
很快,她又想到,就算她大叫,她這離得遠,等別人聽到趕來時,估計自己也沒命了。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左思不行,右想也覺得行不通。
這時,那聲音已經停在了她的屋門前了。
葉小餘雙手緊緊地握着門栓,滿手心都是汗,粘粘得,也顧不上了。而且她感覺自己的兩條腿也不控制地打着顫,越想穩定,越是抖得厲害。
門被推開了,葉小餘想也沒想,手上的門栓就胡亂地揮了出去。門栓落在了空處,很快門栓被來人抓住了,而後毫不費力的就被人從她的手中奪了去。
葉小餘一驚之下,慌忙向門外逃去。
可門被來人進來時,順手關上了,她無路可逃。
而此時,她的肩膀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住,‘啊…’她吓得大叫出聲,随即嘴被人用手掌死死的捂住。
‘唔,唔……’葉小餘不停地掙紮,想從那人的手中掙脫出來,可她那點點力氣哪能低得過來人的強勁有力。
嘴不能叫,葉小餘只得用手向那人胡亂地揮打一通。
她似乎聽到了悶哼的一聲,是抓住她的人發出來的。
她又照着剛才那地方打了一下,這次那人不但哼了一聲,捂着她嘴巴上的手也放松了力氣。
隐隐地,她似乎還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這人受傷了?葉小餘得出了一個結論。
好機會,她趁着嘴上的手松了力道,掙脫了出來,一得到自由張嘴就想大叫救命,可那人雖然受傷了,但反應的速度敏捷得不可思議,她剛張嘴,又被人一把捂住了。
“閉嘴,我不會傷害你的。如果你還想叫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随着那人的聲音剛落,葉小餘感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緊。
她慌忙用力點頭,表示自己不叫了,可黑暗中,想到那人看不到,她費勁地叫道:“你放手,我不叫,絕對不叫。”
那人松開了手,葉小餘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氣。好大的手勁,脖子還隐隐作痛。
咦,她突然想到了什麽,剛才那聲音怎麽那麽的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她把頭轉向那人,屋裏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她帶着疑惑,小心翼翼地問:“你,你是…是…冰塊?”
冰塊?
裴敬則想起只有一個人這麽叫他,他頓時整個人放松了下來,躺倒在背後葉小餘的床上。冷聲吩咐道:“把燈點亮。”
葉小餘一聽也松了口氣,真的是冰塊。
她趕緊點亮了桌上的油燈,卻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捂住了嘴,防止自己忍不住大聲尖叫。
只見,裴敬則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右肩上一片血色,把衣裳都染紅透了。
“你,你受傷了?”
“過來!”
葉小餘走到床邊,這才看清楚,裴敬則的右肩被鮮血染紅的傷口上,插着半截箭,箭頭沒入肉裏。
“把後面的衣服剪開。”裴敬則吩咐道。
葉小餘找來剪刀,把燈火移近,小心翼翼地避開箭頭,輕輕地把那一塊地方的布料剪開,頓時被眼前的情形吓住了。
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痕爬滿整個後背,有新傷也有舊痕,新傷還滲着血。而那箭頭沒入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箭傷周圍一片黑色。
葉小餘顫着嗓音道:“衣裳剪開了,接下來怎麽做?”
“準備好幹淨的布條,一會我把箭頭拔出來,你馬上把這藥倒在傷口上,用布條綁住傷口。”裴敬則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道。
葉小餘望着那傷口處的黑色,有些遲疑地問:“這箭,這箭是不是有毒?”
裴敬則深深閉了一下眼,道:“是”
喘了口氣,調整內力,裴敬則用沒受傷的手握住箭柄,突然用力往外一拔,一股黑血頓時湧了出來。
裴敬則半晌沒有等到葉小餘上藥,正想提醒一聲,突然感覺到傷口處,一片溫潤,他僵住了。
他啞聲問:“你,你這是在幹嘛?”
“箭頭有毒,得把毒血吸出來才行。”葉小餘喘氣的工夫,快速回了一句,又低下頭吸着傷口處的血。
葉小餘一口又一口地吸着,又一口一口地吐出黑色的血液。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吸出的血才漸漸轉成紅色,葉小餘的嘴已經麻木了,她吸下最後一口,吐出後,才拿過瓷瓶,把藥灑在傷口處,又把它包紮好。
這才松了口氣。
裴敬則一直看着她,心頭不停滾過複雜難言的暗流。他真的被葉小餘的舉動震到了,他沒料到,這個丫頭在明知是毒的情況下,還毫不猶豫地用嘴去吸。
他也知道箭頭有毒,為了防止毒液的擴散,一開始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毒血擠出來。他本也正準備把箭頭拔出後,用內力把黑色的毒血逼出來,不想眼前這個丫頭卻用嘴幫他吸出來。
嬌柔的小臉,沒有一絲糾結,沒有一絲畏懼。似乎這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就像每日吃飯一樣平常。
此時見她額頭一層細密的汗珠,幾縷發絲貼在臉頰上,一張小嘴,因吮吸過久,唇瓣微顫,唇色通紅,如汁液飽滿的果實,鮮豔欲滴,惹人采撷。
唇邊還挂着他的血液,在那本就白皙瑩潤的肌膚映襯下,更顯妖冶美豔,有一股邪魅的誘惑。裴敬則的眼眸不由暗了又暗。
葉小餘緩過勁來,開口道:“好了,你流了好多血,先休息一會吧。”
看到他滿頭是汗,想着是拔箭時的痛苦,還忍受着她對着傷口吸毒血的痛楚,不由暗暗敬佩,那麽痛竟然一聲不吭。
邊想着,不由自主地拿過幹淨的帕子,幫他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
“你不怕嗎?”裴敬則一直看着她,沒錯過眼,也沒阻止她的動作。
怕?他是問看到這麽多血怕不怕吧?葉小餘手停頓了一下,眼神閃了一下,腦中顯現了前世的一幕,那血腥濃郁,慘烈的場景。
她露出憨态,傻笑道:“一開始以為是賊人,是怕的,後來知道是你就不怕了。”
裴敬則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痛楚,不料卻聽到她這樣的回答。
他知道,她又用這副傻樣掩飾着內心的某些東西。
“我是問,你明知有毒,還去吸,不怕自己會中毒嗎?”
葉小餘一臉窘态:“我,我沒來及想怕不怕。”
是的,她真的是沒來得及想,她一見到那傷口的黑色,腦海就閃出了她看過的游記裏,有記載着在山中遇到毒蛇,被毒蛇咬了以後的措施。
她當時就想着,被毒蛇咬了,馬上用嘴把毒血吸幹淨,就不會擴散到全身的血液裏,那樣人就會沒事。
那眼前這個也是一樣的吧,因此,她沒多顧別的,一心就想着把毒血吸出來,要越快越好,遲了就怕來不及了。
裴敬則被她這嬌憨态閃了一下眼,他有些漫不經心地問:“怕我被毒死,自己都不顧了,你很關心我?”
這句話很耳熟,葉小餘想起了,上次酒樓毒酒事件,她回去查看有沒有發生大事時,正巧被他遇上,他也問過這句話。
葉小餘立馬如被踩中尾巴的貓兒,毛發炸起,叫道:“誰,誰關心你了?遇到是別人我也會這麽做啊。”
“如果是別的男子,你也會幫他這樣吸毒血?”裴敬則眯着眼,一字一頓,不明意味地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又過去了,親想木子了木有?我想死你們了O(∩_∩)O~~咦,後面這句咋這麽耳熟,小品看多了,這不是馮鞏大師的出場白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