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野穹十四
學生會頂樓裏,齊林林岑幾人在裏面打着牌喝着酒。
趙澤問:“老大呢?”
齊林說:“不怎麽了,一上午沒出門。”
霍磊喝了口啤酒,道:“去公寓那找他他連門都不讓進。”
林岑:“這是躲在公寓裏做什麽?”
趙澤賊眉鼠眼地說:“可能是跟別的女人那啥。”
霍磊翻個白眼:“你什麽時候見到老大對女人感興趣了,可能清晨在打手-差不多。”
齊林說:“打手-也想象不出來,我總覺得老大不像是有正常人的生理需求。”
趙澤驚道:“你是說老大陽—?!”
齊林&霍磊&林岑:“趙澤,閉嘴!”
說曹操曹操就到,陽燦推開門進來。衆人偷瞄他,發現他神色淡淡的,眉目英俊逼人,感覺比昨天又帥了一點。身上有股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靠在沙發上不說話。
趙澤小心問:“老大,你怎麽了?”
陽燦依舊緘默。
幾人面面相觑,分不清他心情是好還是不好。齊林說:“今天上午我們去公寓找老大,你在嗎?我們按了半天門鈴都沒反應。”
“我在。”陽燦惜字如金,眼睛像是沒什麽焦點的,慢慢飄在空中。
霍磊忍不住問:“老大怎麽了?昨天回去還好好的。早上你是沒起來嗎?你不是每天早上都得起來跑步的?我們還打算約你一起。”
齊林趙澤兩人私下還讨論過,一致認為運動是緩解陽燦精力的最好辦法,誰叫他怪讨厭女人的。所以陽燦甚至都不需要女人,燥起來了就跑幾圈就是了。
陽燦不說話,有些出神地凝視着自己的右手,像是還活在夢裏。
幾人問不出啥,都有點一頭霧水。老大這是怎麽了,比以前還難以捉摸了。
陽燦突然沉下臉,盯着幾人。幾人瞬間有種被蛇盯住的感覺,身上爬上雞皮疙瘩。
“怎、怎麽了?”
“我瞎了。”陽燦說。
衆人:???
您這個陰毒陰毒的目光……不像是瞎了啊。
“我中毒了。”陽燦有說。
衆人:???
您不會是中了什麽降智的咒,受到了什麽打擊吧,怎麽感覺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我喜歡上了一個白癡,我想追她,我一定要得到她,告訴我怎麽做。”陽燦幹巴巴飛快吐出一大段話。
四人神色呆滞地看着他,趙澤甚至還問了句:“哥,老大,陽少,你昨天,是不是在公寓裏磕了啥。我覺得你現在得去醫院看看。”
陽燦一記眼刀飛斬下這只傻鳥的喉嚨,趙澤裝慫不說話。
看着大家神情還有些魔幻,陽燦有點不耐煩,還有隐藏極深的羞赧,道:“別傻坐着,幫我想辦法。我要追張楚楚,告訴我怎麽追。”
衆人仿佛還記得昨天晚上陽燦的一表明志。
“除非我瞎了,或者老子中了什麽毒,不然我會喜歡那個白癡?還追她?不可能,呵呵。”
打臉得好快,一夜之間是發生了什麽……
果然,flag是絕對不能亂立的啊……
看一臉生無可戀,又低氣壓,又別扭又惱羞成怒的陽燦,四人奇異的同時保持了一分鐘的沉默。
真可怕,陷入愛情中的老大……
看着老大漸漸恐怖,以一種看待‘沒用了的屬下不如宰掉’的目光注視着四人,幾人被這消息震動到四臉懵逼,臉上的表情都凝固成水泥了。
趙澤急中生智插了一句:“那個,老大,要不還是找家餐廳,我們邊吃邊想法子吧,這也中午了。”
……
周日下午,張楚楚牽着春穹的手進了他們校區邊的餐廳。因地處比較偏僻,也沒什麽人來。不過這裏的飯菜據說很好吃,張楚楚之前還想叫陽燦到這裏來吃飯來的。
後來想着這兒離陽燦校區近,她巴不得他們倆一個太陽一個月亮,最好永遠別碰面。
越是不想誰來誰就來了。
張楚楚正吃着飯,一擡頭就看見校園F5潇灑地向這個餐廳走來,她心中驚慌不已,幾乎以為是來捉拿奸夫的。
呸!她現在跟陽燦又沒确定關系,怎麽就奸/夫/淫/婦了。再說,春穹是她的‘哥哥’啊!
張楚楚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後把身體縮下去,争取不被人發現。
“怎麽了?”春穹剛跟服務員點完飯,看見張楚楚一手捂着臉,伏着身子的樣子。
“沒什麽沒什麽。”張楚楚擺擺手。
春穹擔憂道:“哪裏不舒服要跟我說,不要瞞着我,知道嗎?”
張楚楚笑道:“真的沒事啦。”
服務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插了一句:“男朋友真是很愛你啊,小情侶的恩恩愛愛,我以前也這樣,小姑娘別害羞嘛。”
張楚楚羞澀地笑了笑,服務員因為她是在害羞麽。
服務員走了之後,春穹跟張楚楚聊了幾句。春穹問:“現在秘書部你還在那個男人的手下?”
張楚楚知道他說的是誰,點了點頭。“雖然是陽燦學長的助理,但是他有好幾個助理,而且他也不常來學生會。”
春穹還是皺着眉,張楚楚笑着戳戳他的眉心。“好啦。當時也算是抵消了,我們現在就是陌生人而已,真的沒什麽接觸。”
張楚楚面色改色地編織着謊言,她能讓春穹知道她每天都要跟陽燦共處一室嗎?肯定不能。
春穹已經非常不想讓她去學生會了,在他看來,之前張楚楚受傷,整個學生會都是陽燦的幫兇和走狗。他雖然借助家裏的因素向學校方面施壓,杜絕了其它人再欺負張楚楚的可能性。
但只要一想起那個眼神陰沉态度嚣張睥睨的男人,春穹就心中極度的厭惡。這是他既張楚楚之後,少有的能讓他情緒如此波動讨厭的人。
張楚楚把話題帶過,她可不想跟春穹再糾結什麽陽燦的事情。張楚楚往入口看,他們這個位置比較偏僻,有綠植擋着。陽燦他們應該是進去樓上了,待會兒早點走就行。
這麽大個店,只要小心點,肯定不會碰上。
“哎!張楚楚!你怎麽在這!”趙澤的大嗓門差點把張楚楚心給吓碎了。
張楚楚一扭頭,看見趙澤陽燦一行人正下樓往旁邊走看見了他們。
陽燦臉上沒什麽表情,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和春穹,耳邊的耳鑽閃亮發光。
張楚楚幹笑,心虛得想鑽到地下去。
陽燦雙手插在口袋裏,吊兒郎當的樣子,走到張楚楚這桌前,擡眸不屑地看了眼春穹。“這就是你的小竹馬?”
張楚楚抿緊唇,看見春穹站起來,伸出手:“你好,我是春穹。楚楚的……哥哥。”春穹說到後面停頓了一下。
張楚楚心中舒了一口氣。
“我看你們這位置挺多,加我一個應該不擠。”陽燦懶懶說完,一屁股就坐在張楚楚旁邊。
其他幾人面面相觑,趙澤問:“老大,那我們呢?”
陽燦眼皮子都沒擡:“自己找位置去。”
張楚楚往裏面縮了縮,陽燦氣勢淩厲,春穹氣質溫和,兩人像是水和火般,有種針尖對麥芒之感。
“部長……你怎麽到這邊來吃飯了。”張楚楚咽了咽口水,說。學生會總部明明離這裏很遠來着。
陽燦涼涼的眼神瞅着她,凍得她一個激靈。他嘴角扯出一個弧度,要笑不笑。“你不是說過這個餐廳的飯菜味道不錯?”
張楚楚默默道:我只随便提了一句啊。
春穹道:“學生會裏面,麻煩陽燦學長的照顧了。”
“我沒照顧她,她自己很厲害。”
張楚楚驚訝地看着陽燦,她都不知道這個家夥還會說她好話來着。
陽燦順利當然地多要了一副碗筷,插在他們中間,一邊說着張楚楚學生會內部的各種傑出行為,如數家珍的樣子。
春穹臉上依舊是溫和的氣質,讓人無可挑剔的風度。他一邊應和着,一邊給張楚楚布菜倒飲料。“她以前就一直很聰明,做事也很有耐心。當初為了學散打答應媽媽的條件,硬是從全班第二十名提到全班第十名。”
張楚楚說:“還不是因為春穹給我補課嗎?嘻嘻,是你教得好。”
春穹臉上綻開一朵笑容,望着她的目光帶着徐徐溫柔。張楚楚凝視着他的目光的時候都忍不住有幾分沉醉。
“啪嗒。”
陽燦的杯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打斷了春穹和張楚楚之間融洽的氛圍。“不好意思,不小心弄掉了。”
張楚楚才想着旁邊有個混世魔王在,頓時坐立不安。
菜色一點點端上來,都是家常菜色,春穹點的都是張楚楚喜歡吃的。
陽燦拿着公筷夾了一塊魚,狀似面無表情地放在張楚楚碗裏。還要解釋一句。“最近學生會比較忙,辛苦了。”
張楚楚有點受寵若驚,還沒開口,那邊春穹已經自然地把張楚楚的碗端過去了,把自己盛着粥的碗給張楚楚。
春穹朝陽燦歉意地笑笑:“抱歉,楚楚不喜歡吃魚。而且菜色都偏辣,她得吃點粥墊墊肚子,不然之後會肚子疼。”
張楚楚心想,她只是不怎麽喜歡,但是也不讨厭啊。而且陽燦夾的都是雪白的魚肚子。
春穹倒是喜歡吃魚,但張楚楚眼睜睜看着他漫不經心地把魚夾起來,然後手微揚,丢到垃圾桶裏。
張楚楚:……
陽燦:……
眼看陽燦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春穹溫和若春風的氣質也陡然化為冬雪來臨前的凜冽,一時餐桌上狂風閃電,雷聲大作。
張楚楚端着自己的碗在一旁瑟瑟發抖。
“那個,那個,部長明天的社團活動……”張楚楚連忙扯了個別的話題,然後給陽燦倒了杯飲料。陽燦有點嫌棄這種碳酸飲料,但仍挑眉看了眼春穹,接過去一飲而盡。
“喝完了。”
張楚楚只好又給他倒了一杯。
“明天古筝社的活動我們去看看再說。”
張楚楚疑惑:“哎?你之前不是說不出去嗎?”
陽燦道:“既然要批準經費,肯定要看看他們是不是值得批準經費。到時候去看看,然後再回來。正好古筝社旁邊有家日料館味道還可以。”
“哎,就是上次很好吃的鳗魚飯的那家?”陽燦上次給她帶了飯,并且威脅她要是不吃就以後天天只能在學生會吃泡面,張楚楚只能妥協于鳗魚飯。
“對,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陽燦跟張楚楚一句一句地說着,春穹安安靜靜地看着她們聽他們說話,眼神漆黑如墨。
張楚楚發覺忽略了春穹,又連忙給春穹夾菜。陽燦那邊又敲敲杯子,張楚楚暗罵繼續給他倒飲料。張楚楚這伺候兩個祖宗,兩祖宗就唇槍舌劍,你來我往。
一個說跟張楚楚從小到大的糗事,言語中的情誼一清二楚。
一個說這幾個月跟張楚楚的相處,親昵熟悉仿若親密的朋友。
張楚楚現在已經能體會到腳踏兩只船的後果了,兩人一邊嗖嗖放冷箭,一邊抽空用涼涼的目光質問着她。
春穹:楚楚?跟部長沒什麽接觸?
陽燦:只把他當哥哥?
張楚楚冷汗淋漓。幹笑着:“吃,都趕緊吃吧,飯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