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戀愛,他平時也一口一個女朋友喊得溜,每次她盯着他看,被發現,調戲話他也是張口就來。
可他們之間好像連正經牽手都沒有一次。
那種缺失的感覺,很奇特。
像埋頭苦刷一本練習題,交上去之前,從頭檢查發現少了兩頁忘寫,一片空白,是什麽時候缺失的?記不起來,為什麽會缺失?也毫無印象。
她以為,即使不談及擁有,起碼她走近過梁空,而事實是,她所有淺薄的認知,都來自于他主動攤牌。
月亮的背面,她一無所知。
登機前,梁空忽然回身,問起瀾中文學社的公衆號。
“我看你之前寫的稿子裏有一句‘江海倏別,各渡好山川’,是什麽意思?”
駱悅人沒想到梁空居然會關注她們文學社的公衆號,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
而且,那句話是高三廣播臺剛換屆,她寫給裴思禹的,雖然裴思禹也不知道,但是就是那麽個小心思吧。
女孩子總愛在傷春悲秋的時候做點紀念,也不那麽期待回應,好像只是做給自己看的。
好像所有的告別都應該有儀式感。
後來才明白,紀念本身就是一種釋懷,是我接受你成為過去式的意思,再難過又能難過到哪裏去?
裴思禹給她唱過歌,跟她看過電影,教過她打保齡球,甚至和她說過未來的計劃,這個人在她的記憶裏,褪色的過程,有着循序漸進的層層鋪墊。
而那些真正叫人忘不掉的,是無法捕捉的風,是罕見的火燒雲,是多少年不遇的流星雨,是那些一閃而過卻濃墨重彩的天惠和奇跡。
像命數一樣出現,像命數一樣告別。
無法被紀念。
永遠嶄新,永遠不可思議。
她驀的被一種酸痛擊中,心髒像被一層又一層的保鮮膜密纏緊裹,不得喘息,喉嚨腫脹似的凝窒着,叫她說不出來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很低很慢地解釋。
“就是世界很大,我忽然就要跟你說再見了,但我祝福你,希望未來的日子裏,你可以遇見好山好水,所有美好的一切。”
她剛說完,一股力道自背後将她往前一推,她順着力,踉跄半步,直直抵進進梁空胸口。
江瑤曾說被梁空這樣的拽王抱在懷裏一定很幸福,那時候,她還沒有被他抱過,也幻想不出來。
此時此刻,在梁空懷裏,第一次被他這樣抱着,她沒有那種甜蜜暈眩的誇張感覺,在可見離別面前,她只覺得心裏有點空,好像被塞滿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他的懷抱寬闊溫暖,讓人身處其中,有種被妥當圍護的安全感,她在他身邊經歷的一切,得到的一切,都好像在這個擁抱裏具象了。
耳邊一熱,他低低地說:“你也是。”
駱悅人沒反應過來:“嗯?”
下巴倉惶磕上他的肩,她一扭頭,唇瓣就蹭到他的側臉上。
溫溫的,怔怔的麻。
一個算不上吻的面頰吻。
羞窘還沒來得及擴散。
她稍稍往後收下颌,兩片唇瓣輕輕分離出一隙,微妙的屏息之感叫她吐不出半個字,只能察覺他好像雙臂收緊了一些,搭在她後腦的手掌,慢慢撫至她養長的發尾。
波音747起飛的轟鳴巨響。
這搖搖晃晃的人間,在他貼耳的聲音裏,一個字一個字落到實處。
克制着,沙啞着,低平又溫柔,橫亘進機場大廳最尋常的離別裏。
“未來的日子裏,你也要遇見好山好水。”
他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就停在這一句。
“駱悅人,以後不帶你玩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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