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一身青藍官袍,随着太監來到禦書房,他現在在翰林院任職,離禦書房只有半盞茶的路程。
推開房門,劉辰正看着奏章,落日的餘晖映照在他的臉上,退去了深沉和莊嚴,一如當年那個純真睿智的少年。
“參見皇上。”沈清站在門邊看着,行禮。
劉辰聽到聲音擡起頭,眸色淡淡,他輕緩道:“嘉瀾,你來了,這份奏折你看一下。”
沈清拿起奏折,這是工部侍郎程遠的八百裏加急奏章,不久前程遠才被任命為欽差大臣主持山西水患的事宜。
山西郴縣緊挨離州,而離州與北辰國接壤,州內面積狹小,土壤貧瘠,百姓多為走卒商販,依靠兩國之間販賣貨物勉強維持生計,還要時時面臨北辰國邊境野蠻兇悍的土匪滋擾,民不聊生。
這次郴縣水患直接波及離州,現在的離州民生凋敝,民不聊生,上一任離州刺史在又于前兩天突然患病去世了,程遠暫時接手了離州的相關工作,不過他分身乏術,上奏來書還望陛下早日遣派新的大臣下來接手要塞。
而離州一線地區戍守邊境的是王太師的庶弟王卓義将軍,雖然明面上王卓義與王太師不和,但是劉辰不能放任離州刺史這麽重要的位置落入權臣的手中。
沈清神色複雜,“皇上這是?”
“朕希望你接手離州刺史的位置,而且是即刻上任。”
大廳中兩人對望,一人金絲龍袍,一人青袍翎帶,一人氣質清貴,一人舉止淡雅,沈清收了嘴角邊的笑容,“皇上,微臣不日即将完婚。何不另擇他人?”
“滿朝文武,又有誰比你更加适合這個位置?”劉辰淡淡的說道。“嘉瀾,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朕不想你為些無謂的情感所擾,分了心神。”
沈清眉心微斂,“可否容臣考慮一二?”
劉辰點頭,神色未變,“明日早朝時,希望你能給朕一個答複。”
“那微臣告退。”
在沈清快走出門的時候,劉辰說。
“嘉瀾,待今後歸來,朕重新再給你指一門親事吧,盛乾的任何佳麗均可。”劉辰鳳目幽深,定定的看着他。
“弱水三千,臣只取一瓢飲。”沈清轉過身來說道,“臣謝過皇上的美意。”
沈清出去良久,劉辰輕笑兩聲,聲音低沉暗啞,面容邪肆暗淡,“劉辰呀,劉辰,真是枉為天子。”
他從袖口取出一支流蘇金簪,輕輕地摩挲了好久。
沈府,書房。
紫檀木的長桌上,攤着一張上好的宣紙,紙上寥寥幾筆,已生動的勾勒出一副佳人圖。巧笑倩兮,明眸皓齒,身量嬌小,赫然就是陸甜甜。
沈清袖子卷起,手指纖長白皙,骨節分明,正提筆在畫上補兩句應景的詩句。
一支白玉發簪将他的墨發束起,光滑流轉,眉目清淺淡雅,凝視着畫作的眼眸波光粼粼,唇邊蘊着一抹薄薄的笑意。
“公子。”一個黑衣人突然從書房的暗房裏出現,在沈清的耳邊耳語幾句。隐約只聽得到幾個字。“離州,刺史,任務完成。”
“恩,我已經知曉。”沈清不急不慢的說。
“公子。”門外孟琪輕輕地敲門。聽見敲門聲,黑衣人又從暗門裏下去。
“進來吧。”沈清和緩道。
“公子,青雲院并未找到人。”孟琪說,“被陸府帶走了。”
“哪個陸府?”沈清挑眉。
“回公子,陸家小姐的府上,陸家小姐親自帶回去的。”
沈清眉心一蹙,目光幽深難測。
……
陸甜甜得知沈清要去離州任職吃了一驚,離州可不是什麽好地方。沈清這種謙謙君子去那裏行嗎,她眼含擔憂。
沈清知道她的心思,輕撫她柔順的發絲,“毋需多慮,我半年後我會回來娶你的。”
陸甜甜聞言輕聲反駁,“哪是擔心這個,此行路途遙遠,甜甜怕你受不住。”
沈清聞言輕笑兩聲,“真好。”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呢:“甜甜都會擔心為夫了。”
酥麻的嗓音,讓陸甜甜心一顫,她真的覺得沈大人并非明面上的那麽端方君子。
陸甜甜紅霞染上臉頰。
沈清走到她的面前,扶着她在凳子上坐着,手掌輕按在她的肩頭,靜默片刻,低緩道:“甜甜,我給你留了兩個暗衛。”
“暗衛?”陸甜甜美目微睜,沈清一個大家公子為何會有暗衛這樣的配置。前世景逸的暗衛她都不曾見過。
“恩,甲一,甲二。”沈清輕扣手掌,兩個黑衣人從陸甜甜的小院屋頂輕巧下落。
“參見公子。”
“從今天起你們跟在小姐身邊,時刻保護她的安全。”沈清說。
“是。”
地上跪着的兩個黑衣人,身材勻稱,氣息淡漠,如果不是站在她面前,她都感覺不到面前有人。
這一定是嘉瀾的得力助手。她心頭微暖,凝視着沈清清雅脫俗的面容,忽得扯開一抹微笑,清麗中帶着一絲冶豔,扣人心弦,“既然沈大人如此大方,那甜甜也送沈大人一份臨別禮物。”
她俏皮的說道,雙眼晶亮,小臉燦若明珠。
沈清潋滟的眸色一沉,低柔道:“那本官靜待佳音。”他作勢要去抱她。
“啊!”陸甜甜輕叫一聲,飛快的轉身逃開,笑着搖頭道:“光天化日,沈大人想幹什麽?”
沈清看着她明豔的笑容也笑開來,“好了,不鬧了。”他突然正色道:“我聽人說你最近買了兩個異族奴隸,其中一個還是孽奴。”
“恩,大哥買回來燒琉璃的,送你的琉璃珠,還有琉璃樽都是農莊出産的。”
沈清點頭,說道:“甜甜,可否把那個孽奴轉讓給我。”他道:“此奴實在不适合留在你身邊。”
陸甜甜聞言微愣,馬上就嬌嗔的說道,“沈大人不用擔憂,雖然那個孽奴長得很好看,但是甜甜不會移情別戀的。”
沈清和煦一笑,“你呀。”
“嘉瀾放心,甜甜不會留他太久,等他傷好了就會讓他走的。”陸甜甜重新端坐,姿态微凝的說。她怎能把華欽随便的讓出去,她得把他養好傷,給足銀兩,送佛一樣的送走。
半路轉手,萬一他記恨怎好。
三日後沈清就得去離州,那送什麽好呢,陸甜甜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 我們清風明月的沈大人并非那麽簡單純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