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說完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還在阿蘭面前轉了一圈。
“對了,阿蘭,小姐她們有沒有事啊?”
“小姐沒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碰傷了膝蓋而已,關小姐就傷得重了些,但也是皮外傷。只是老爺把小姐給禁足了,不讓她往外跑。”
這次萬幸的是,丫鬟們都沒受到太大的處罰,只是每個人被罰了三個月的月錢。
只是這次葉靜芳得罪的是通判家的小姐,正所謂民不與官鬥,所以第二天葉坤還是備了厚厚的禮上關通判家道歉。
關通判也清楚,自家女兒也不是沒有錯,這事雙方過錯均等,所以他也不會為了這麽點事,而與本地的財神過不去。正所謂官商勾結,總是互惠互利的。
這事就在這麽心照不宣下了結了。
轉眼已是深秋,滿樹的枝葉紛紛地脫離枝頭,每天地上都是滿地的葉片,清掃院子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所以葉小餘每天起床的時間越發早了。
葉小餘掃着滿地的落葉,滿院的寂靜。
她知道葉府也要起風波了,将會有一段時日不平靜。
晌午,葉小餘與阿蘭剛到走到廚房門前,正準備端午飯吃,就聽見一個穿着湖色衫裙,尖下巴的丫鬟滿臉得意色地對廚房的一個廚娘吩咐道:“趕緊的,姨娘吃不得味重的食物,剛聞到味就吐了,我要用竈給她熬碗燕窩粥送過去,可不能等久了。”
阿蘭不明白什麽意思,拉着別一位廚房的丫頭打探。
那丫鬟把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那是林姨娘房中的人,聽說今早時,林姨娘聞到早飯就吐個不停,後來老爺急了,忙請了大夫來,結果診出林姨娘是喜脈。老爺高興極了,一上午都沒出去,就在林姨娘院子裏陪着她呢。”
“自她進府,老爺眼中就只有她一個人,如今那林姨娘豈不是更要被寵上天了。”阿蘭最熱衷這些八卦消息,忙與那丫鬟低聲嘀咕着。
葉小餘看着她倆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
她知道,林姨娘得意忘形過頭了,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上頭還有一個正室壓着。
林媚雖然在攏絡男人上有手段,但在內宅生存,哪裏是馮氏的對手,馮氏的一個變臉,對她和顏暖色,她就得意得找不到北,以為連馮氏都要巴結她了。
前世,林姨娘的孩子就是在兩個月後沒了的,說是不小心流産。
對于這個孩子沒了,葉坤的失望是顯而見的,他不是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有多喜愛,而是人到中年,在某些方面總是會有些不自信,而在這個時候傳出有了孩子,這證明他的寶刀未老,雄風仍舊,這大大增加他內心的自信。
因此葉坤不但失望,還有些憤怒,責怪林媚不上心,慢慢地也對她淡了心思,可想而知,沒了男人的寵愛,一個妾室落在主母手中,會是怎樣了。
當初有多得意,後果的報應就有多重,從此林媚沒再踏出自己的院子一步。
葉小餘知道這是馮氏的手段。
葉小餘暗自笑了笑,今世,馮氏還能如願麽?
*****
香桂抄着近路向後角門走去,這裏好偏僻,一般是不會有人來這裏的,走着走着,她的腳步帶上了小跑。
她是妍蘭院林姨娘身邊的丫鬟,林姨娘的果脯沒有了,她得趕緊去買些回來。
林姨娘自懷孕後就喜歡上了這種酸酸的,又帶些甜的果脯肉。一天能吃上半斤,香桂每隔兩天就要出府去買些回來。
林姨娘自有了孩子後,在府裏的地位水漲船高,老爺更是寵愛得不得了,林姨娘要什麽都依着她。連帶着她們這些妍蘭院的下人都大大地長了臉,府裏的許多下人見了她們都是笑臉相迎,帶着點巴結了。
想到這,香桂的嘴角揚得高高的,得意極了,腳步越發快了。
當經過一間空房子時,她聽到裏面有人在竊竊私語,聲音雖小,但大概是因為離窗子近的緣故,所以香桂還是聽到斷斷續續傳出的話語。
丫頭們躲起來偷懶閑聊,這本不是什麽稀奇的事,讓香桂停下腳步的原因是,她似乎聽到林姨娘三個字,不由得躲在窗外的一棵樹後偷聽起來。
一個低低的聲音道:“…林姨娘…高興不了幾天的了。”
傳來另一個模糊的驚訝的低叫:“啊……?”
“你知道府中…沒有庶子庶女嗎?…夫人不會讓…生下的。”
另一個似乎被驚住了,“這,這……”
“我跟…姨娘丫鬟…同鄉,她說…姨娘是被夫人…手帕…紅花粉…流了。”
香桂吃力聽着這斷斷續續的話,連起來想了一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顧不上出府,忙往妍蘭院跑去。
等她走了沒多久,葉小餘從空屋裏走了出來,只有她一人。她暗道:消息已遞出了,林姨娘就看你的能耐了,別讓人失望啊。
很快,她也悄無聲息地潛回了自己的屋子中。
妍蘭院,房內。
林媚正靠在床榻上,眯着眼,等着香桂買的果脯。
突然聽到一陣急切的跑步聲,門被推開了,林媚正要喝斥哪個沒規矩的丫頭這麽放肆。
就見香桂走了進來,林媚看到她空着手,滿臉不悅,“怎麽回事?不是叫你去買果脯麽,怎麽像後面有鬼追似的趕着回來?”
“姨…姨娘,了不得了。”香桂邊喘氣邊道。
“這是什麽鬼話?”
香桂緩過氣來,把偷聽到的話,一五一十跟林媚說了。
最後道:“雖然斷斷續續的,沒聽全,但大概的意思是這樣。夫人要對姨娘肚中的孩兒不利。”
林媚一張俏臉氣得扭曲,雙手使勁絞着手中的帕子,而後又松開,輕撫着腹部。
難怪今早到惠蓉院請安回來後,她覺得有點胸悶,請了大夫來請脈,大夫說胎兒有些許不穩的跡像,卻也沒查出個原因,只叫她要好好休息。
吓得她才躺在榻上,不敢下地。
她想起了剛進府時,老爺正跟馮氏不合,那時她去請安,馮氏雖對她沒什麽樣,卻也沒什麽好臉色。
而在她懷孕後,卻變得和顏悅色,每次去請安都拉着她的手噓寒問暖的,原來是暗藏禍心。
香桂擔心地道:“要不跟老爺說吧?”
林媚搖了搖頭:“這事沒憑沒據,老爺不會信的,就算信也不能把馮氏怎麽樣,而且反而會打草驚蛇,驚動了她。我們就更被動了。”
林媚雖然沒不知道內宅的深淺,但最起碼的常識她還是知道的。
“那這可怎麽辦?要不跟老爺說,你身體不舒服,以後不去那邊請安了。”
“被她惦記上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要想個什麽法子,一勞永逸才好。她的孩子,一定要生出來。
惠蓉院,葉坤與馮氏正在丫鬟的服侍中用着早飯,就聽外面的丫鬟進來通報:“夫人,林姨娘過來請安了。”
馮氏的臉色有一瞬那的陰沉,這騷媚子,這一大早急巴巴的過來,還不是得知老爺過來用膳。
早幾天,馮氏聽從杜媽媽的話,放軟身架,向葉坤認錯求和。馮氏畢竟是府裏的當家主母,葉坤還是知好歹的,也就順着馮氏遞過來的杆子下了,過來陪她用早膳。
平時一般葉坤的妾室過來請安都是要早膳後,今日林姨娘在他們還沒用完早膳就過來,這不怪馮氏惱恨,這林姨娘不就是看到葉坤在這裏,才來這麽早的麽。
馮氏暗哼,看她又想使些什麽狐媚的手段。
但在葉坤的面前,她一慣是寬容大度的,那不悅也是一閃而過,忙斥罵丫頭道:“還不趕緊請林姨娘進來坐下,她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了,哪能久站。”
葉坤也放下了碗筷,揮手叫下人撤下去。但他人卻仍坐沒動,想來是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
馮氏見了他那一副等人進來的樣子,更是暗暗咬牙,惱怒不已。
林媚一身天湖色衫裙,套着件小襖,映得白嫩的臉更如枝頭的花朵。
她如今也不過懷孕兩個來月,所以腹部還是一片平坦。
款款而來,對着葉坤和馮氏各行了禮,問了安。
嬌柔的身姿,婀娜多姿,一舉一動,自有一股勾人的風流。這看在馮氏眼中是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把将将她那張年輕嬌豔的臉撕爛。
葉坤卻自林媚進屋,兩只眼睛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心頭被撩得邪火起,如若不是在馮氏的屋中,他早就把人摟到懷裏,好好地親吻,痛愛一翻了。
馮氏見葉坤那一副眼珠子都要掉出的色迷迷的樣子,臉陰沉得有些扭曲了。
但見林媚自進屋,請了安後,一直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低着頭,看着腳尖,并沒有看向葉坤,抛媚眼粘着不放,心頭的火才消了些去。
馮氏調整好心緒,露出個笑臉,站了起來,走到林媚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斥怪道:“妹妹,快坐下啊。如今你可是雙身子的人了,我都跟你說過了,不用過來請安,好好要房中休養,好給老爺生個白胖胖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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