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立在窗臺前時不時地偷偷擡眼望一下外面,因為喬嘯行所住的這個病房正對着醫院的門口。
“梓萱,你不要再怪他了。風眠也是因為工作所需嘛。爸沒事的,這是老毛病了。”喬嘯行竭力地支起上半身說道。
喬梓萱趕緊走到他的身邊,往他的背部塞了一個枕頭:“爸,可是風眠這麽做就是不對嘛。”
喬嘯行用憐愛的目光注視着她,輕聲地嘆了口氣:“男人應以事業為重,你要體諒一下他呀。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不該這麽任性的。”
“可是……”喬梓萱吮着下嘴唇,看到喬嘯行憔悴的臉色,便将剩下的話都吞回到肚子裏去了。
又過了兩個小時,喬嘯行在藥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喬梓萱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這時林風眠推門進來了。
喬梓萱郁悶的心情一掃而光。
林風眠将手指豎到嘴唇的中央示意讓她出來。
喬梓萱心生疑影,但還是跟他走到了門口。
“晚上我要去警司家裏做客,你跟我一塊去吧。”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喬梓萱不敢相信地拿眼望着他:“林風眠,你說得是什麽話。我爸生病了,你居然還要讓我陪你去你上司的家裏做客!”
“本來我也不想來叫你的,可是王警司執意叫你去。也就一個小時的功夫,也耽誤不了你的時間吧。”林風眠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的苦悶。
“我不去!”喬梓萱原本欣喜的心情蕩然無存。她對林風眠既氣又怒,原來他今天的到來是另有目的的。
“你真的不去?”林風眠的嘴唇蠕了一蠕。
“我都說了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喬梓萱說這話的時候不免帶着一些怨氣。
這時病房內傳出咳嗽的聲音。
喬梓萱忙正了一正臉色,疾步走進去。林風眠猶豫了一下也邁了進去。
“梓萱,風眠,你們在外面的談話我都已經聽到了。”喬嘯行精幹的臉上帶着藹然的表情,“梓萱,你不用管我,這裏有看護陪着我,我一個人沒事的。你跟他去見他的上司吧,這關系到風眠的前途……”
“爸,你的病重要還是他的前途重要?”喬梓萱忍不住說了出來。她對于林風眠的表現實在是失望至極。“反正我不會去的。”
“爸,我看還是讓梓萱在這裏陪着你吧。”盡管林風眠對于喬嘯行恨之入骨,但是表面功夫他還是不得不僞裝一下。
“不,風眠。”喬嘯行叫了一聲,又将視線移到她的臉上,“梓萱,你已是為人妻子,應該多為丈夫考慮一下了,不要再意氣用事。”
喬梓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林風眠的臉上挂着無所謂的神色,他将手指輕輕地放到鼻梁的中間摸了摸。
喬嘯行阖上眼睛,似乎很疲憊的樣子,揮了揮手。
喬梓萱只得跟着林風眠悻悻地走出來。
一上車,喬梓萱便賭氣地雙手互抱着,側着身子不去理他。
而林風眠只是将車子裏的音樂打開了,輕柔的音樂一下子就充塞着車內。最後還是喬梓萱忍不住對他發火了:“林風眠,你實在是太過份了。你這樣漠視我父親的病情,不管他曾經怎麽樣地對不起你,但是他現在是一個生病的長輩,難道讓你留在他那裏陪陪他,這個要求也過份嗎?”
林風眠泰然地注視前方,旁若無人的跟着音樂哼起來。
喬梓萱将音響的開關摁滅,音樂聲嘎然而止。
“我不去了,我要下車!你馬上給我停車!”說着,她氣得去扳車子的把手。
林風眠眼明手快地将她的手捉住,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盤,面色微微地變動:“不要再發瘋了!”
“我沒有發瘋,我只是感到自己很不可思議,為什麽要跟你這樣冷血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喬梓萱的臉色如雪一樣的慘白。
他的眼眸變得寂寥幽冷,冷然地說道:“今天我不想吵架,請你閉嘴!”
喬梓萱見說服不了他,便用力地去扳門把,那門把原是被他鎖死的,她只好去拽他的胳膊:“林風眠,我不要再跟你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同呆在一個車子裏,快讓我下車!”
“你給我安靜一點。”林風眠費了很大的勁才甩脫她的手,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為什麽不讓我下車?”她仍不放棄掙紮,奮力地喊道。
他朝她低吼一聲:“他是我的殺母仇人,你讓我怎麽心甘情願去探望病重的他!”
“你是說那個林向晚嗎?”她脫口而出道。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已經變了臉色:“你怎麽知道她?”
“林向晚是你的母親對不對?”既然話一出口,她也只好不顧已變了神色的他,硬着頭皮說了下去。
他流露出惶然而又不可思議的眼色。難道喬梓萱她已經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看到他第一次露出這樣惘然惶惑的神色,喬梓萱明白自己說中了他的秘密。可是林向晚究竟長什麽樣子,她卻無從得知。
“你還知道些什麽?”他突然間猛地踩了一下煞車,她差點就沖出位子,撞到前排的玻璃上。
為什麽時時向她透露她父親是他的殺母兇手?卻又不敢把實情告訴她?想到這裏,她啞啞地笑了聲:“你為什麽不敢告訴我?因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對不對?完全是你瞎編亂造的。你用來污蔑我父親的!”
“住口!”頭一次他這樣驚慌失措地朝她喊道,嘴角也痙攣抽搐了一下,“你想知道真相對不對?那麽我告訴你,林向晚也就是我媽,她是喬嘯行二十多年以前的情人,喬嘯行在外面金屋藏嬌的女人!”
“不可能!”她驟然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可能?”他很兇地诘問了她一聲,“不信你回去問問喬嘯行,星星歌舞廳的小茉莉是誰?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她!”
她蹙眉地瞅了他一眼。林風眠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可是她的父親居然在二十多年以前就有一個情婦。這是怎麽一個狀況。那個時候她應該還沒有進喬家,因此在她未進喬家之前的境況一無所知。可是自從她記事起,她就只看到父母相濡以沫的畫面。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錯了。雖然有錢的男人在外面搞婚外情很多,但是絕對不會是她父親。
“你不信我的話?”他唇角微瑟,戲劇性地冷笑道,“那我現在開車送你回去,你可以問問你的好爸爸,這麽多年以來他是怎麽瞞天過海的?”
她竭力地維持自己的聲音不走調:“即使是這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父親殺死你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