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坊,是南州城最大的成衣鋪,錦繡坊出的衣裳,不止布料華美秀麗,繡工更是精致細膩,件件都是精品。
想當然的,價格自然是昂貴的,但這并不能阻礙貴人們的瘋狂。
但凡是閨閣中的小姐們都喜歡這裏的衣賞,每到有新品出來,必定很快會被搶銷一空。
聽說今日又出了一批新品,葉靜芳早早就坐着馬車帶着丫鬟過來了。
一進錦繡芳的門,就被人請到了貴人區,南州首富的女兒,可是他們店的大主顧,一季的衣賞,一次就購好幾套,而且都是最好的,最貴的。
葉靜芳在一衆新衣面前,挑來揀去,眼都花了,很難下決定。
突然葉靜芳對着一件衣裙眼露出狂喜,只見一件綠色的煙羅軟紗長裙,繡着淡色的白玉蘭,袖口上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搭配着一條白色流蘇織腰帶。展開裙裾,輕盈飄逸,穿在身上必定會如楊柳婀娜多姿。
葉靜芳正想叫人包起來,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搶先奪了去,而後聽到一個讓她火冒三丈,恨得牙癢癢的聲音道:“掌櫃的,把這件給我包起來。”
擡頭看去,果然是她的對頭關景月,葉靜芳一把抓住裙子,用冒着火的眼睛瞪着關景月:“這是我先看上的。”
“你先看上的,可是我先拿上手的,先叫掌櫃包起來的。”關景月望着葉靜芳被氣得有些扭曲的臉,心中大感愉悅。
葉靜芳哪裏肯讓出自己先看上,而且很喜歡的裙子給對手,她緊抓着裙子不放。
兩人各自拉扯着裙子的一端,兩不相讓。
掌櫃在一旁邊看着幹着急,臉上都急出汗來了,他忙叫道:“兩位小姐,本店還有更好的衣裙,要不看看?”
兩個女子都沒理他,都瞪着對方,手上的力度卻越來越大。
‘呲剌’一聲衣料被撕裂的聲音,兩人手中輕柔的薄紗裙被扯破了,頓時,兩人趕緊放了手,剛才還被争奪的裙子,被嫌棄在地上。
掌櫃看着地上被撕碎的衣賞,急得都快哭了,“這,這……”
最後葉靜芳和關景月兩人各賠償一半價錢才能走出錦繡坊的門。
兩人都氣鼓鼓地空手而出。
葉靜芳經過關景月的馬車,一股怒意無處可發,拔下頭上的簪子,對着關景月拉着馬車的馬刺了一下,馬匹遇痛受驚,坐在車把前的車夫也晃了下來,摔在地上。
關景月大怒,撿起車夫掉在地上的馬鞭,來到葉靜芳的馬車前,對着馬就狠狠連甩了幾鞭,鞭子正好打在馬的眼睛上,馬匹一聲嘶吼,痛得直竄。
頓時街上一片混亂。
葉小餘在混亂中,被撞倒在地,正要爬起來,已經來不及了,眼看馬蹄就踩在她的身上,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暗道,難道剛獲得新生,這麽快又要死了嗎?
正在她等着身上傳來致命的痛感時,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而後又落在一匹馬背上,身後傳來一股溫熱,像是一個溫暖的胸膛。
還沒等葉小餘反應過來,那人一刻也沒停留,只吩咐随從一聲,就疾馳而去,那随從自是聽從吩咐去控制那兩匹受驚的馬了。
馬匹如飛般,在街道疾馳,一會工夫就出了城門,到了郊外。
這一切快得,只是一瞬間的事,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
葉小餘更是來不及多想,只覺得風猛烈地從臉上刮過,刮得睜不開眼,也發不了聲,一出聲,風就灌入她的嘴裏,嗆得她直咳個不停。
葉小餘死死閉上眼睛,腦海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緊緊抓住馬背上的鬃毛,防止被抖落馬背。
當葉小餘覺得自己再被這麽颠簸下去,整個骨頭都會散架時,馬速漸漸地減慢了,最後停了下來。
葉小餘感覺身後的那人下了馬,她頭暈乎乎的,一時動不了,手只得仍緊緊抓住馬背的鬃毛,頭也埋在馬背上。
被突如其來的騰空而起,驚得尖叫一聲,随即腳踏在了堅硬的地面上。那人手一松,葉小餘兩腳仍發軟,一下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聽旁邊的人‘嗤’了一聲:“膽子太小了。”
葉小餘擡眼望去,小嘴張得大大的,“你,你……是,是你?”
這,這不是那冰塊嗎,好吧,就是那個少年将軍。
裴敬則見那憨笨的丫頭,大眼滿是詫色,張大的小嘴,更顯得呆傻了。不知為什麽,這次他沒有皺起眉頭,而是多了些興味,語氣卻仍是冷冷的,“你以為是誰?”
葉小餘沒有做聲,她覺得胸口難受,怕一出聲,胸口翻滾的東西就要吐出來。
裴敬則見葉小餘仍坐在地上沒動,“你要在地上坐到什麽時候去?”
葉小餘是第一次騎馬,而且是疾速而行的,她差點就吐了出來,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卻感到心悸,心髒跳動得厲害,似要跳出來般。
她兩眼還有些昏花,她看了一眼裴敬則,揉着額頭,嘴裏吐着一句話:“我眼前有兩個冰塊在晃來晃去。”
裴敬則嘴角抽了抽,這丫頭就不能正常點麽?
他也忍不住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誰,誰不正常了?誰叫你把馬騎得那麽快的,我如今頭暈,心悸,腳軟,難受得緊。”
說完,也不知是很難受還是怎的,清澈明亮的雙眼頓時湧起霧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不知怎的,一向心硬如鐵的裴敬則對上這副樣子,心軟了一下。
他想了想,可沒時間在這裏磨蹭下去,他來這裏還有重要的事要處理。最後,他走到葉小餘身邊,一把将她抱起,邁着大步向別院走去。
正好趕到的阿才,見到這一幕,驚得眼珠子都要脫出眼眶來,這是怎麽回事?一向不喜歡女人靠近的主子,竟然,竟然抱着一個丫頭,而且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丫頭。他家主子換人了麽?
阿才尤自不相信地,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望了望天,喃喃道:“天上的太陽還是從東邊升起啊。”
葉小餘也被裴敬則的這一舉動弄懵了,她不自在地掙紮着,“放我下來,我能自己走。”
“閉嘴,再動就把你用力扔地上去。”
葉小餘被他恐喝吓得不敢再出聲,也不敢再抗議,只得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的胸膛寬厚有力,似乎充滿了力量。一股獨特好聞的男性氣息,鑽進了葉小餘的鼻子,她不由一陣臉頰發燙,臉有些不争氣地紅了起來。
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葉小餘覺得這一刻很安寧,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安定感。她不由地往他的懷裏輕輕蹭了蹭。
裴敬則也被自己這一刻的沖動舉動驚住了,硬着頭皮,有些僵硬地走着。他冷漠如斯,心硬似鐵,怎麽會做出這麽良善的事來?
他正僵硬着,渾身不自在,想把抱着的人一把扔掉時,感受到從懷裏傳來輕輕的蠕動,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見她微閉着眼,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如停在枝頭扇動的蝶翼。白皙的肌膚透着瑩澤的光彩,紅潤的小嘴輕輕抿着。
平時很普通不起眼的一張臉,此刻卻非常耐看,也許是沒有了那憨傻的模樣的緣故。
此時她一臉餍足的神情,如一只慵懶的貓咪,惬意地眯着眼享受着溫暖的陽光。
裴敬則的心跳了一下,手心也覺得燙起來,他趕緊三步并做兩步,跑進屋中,一把将葉小餘放在椅子上。甩甩了手,似乎想要甩去心頭的異常。
葉小餘正惬意間,突然屁股傳來一陣痛疼,忙睜開眼睛,見自己已經身在一個屋子中。她向四周看了看,見屋內空蕩蕩的,除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再也沒什麽了。
她覺得奇怪,這是哪兒?來這裏做什麽?
她正要問裴敬則,見他已經拐進了另一間屋子,她的旁邊只有站着一個人。這人她見過,他身邊的随從。
阿才見葉小餘終于發現他了,忙跑到她面前,吧啦吧啦地自我介紹一通。
完了一臉好奇地打量着她。
葉小餘被他帶着稀奇的目光看得莫名,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憨憨地問:“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阿才不由的在心裏哎叫一聲:主子哎,你這是什麽眼光,什麽趣味,怎麽看上這麽個呆笨的丫頭。
他見葉小餘問了,馬上擺了個笑臉,嘻嘻笑道:“我在看姑娘是怎麽把我家主子迷住的。”
葉小餘一聽,想到剛才那一幕,臉又熱了一下,她有些慌亂道:“別亂說,沒有這回事。你家主子剛才救了我,可是我的恩人。”
阿才暧昧地眨了眨眼,一副你不用解釋,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
葉小餘有些羞惱,她脫口道:“我跟你很熟麽,為什麽打聽那麽清楚。”
“哈哈哈哈”阿才一陣大笑,這姑娘還真有意思,他算是明白主子為什麽舉動反常了。怎麽有這麽呆,這麽萌,這麽憨的人,太有趣了。
“哎呀,差點忘記主子的交待了。”阿才笑着笑着,一拍腦袋,突然大叫起來。沒等葉小餘有什麽的反應,就跑了出去。
半晌,端了碗熱水進來,遞給她道:“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你可真厲害啊,沒有被主子的‘追風者’甩下地。”
作者有話要說: 不說點什麽,木子覺得寂寞,說點什麽,又怕親們覺得唠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n(*≧▽≦*)n
既然介樣鳥,就再唠叨多幾個字吧,求收藏,求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