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吓得面無人色。
周澈南睃了她一眼,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
她這才松了口氣,坐進他的車子裏。
周澈南疾快地講完電話就把車開走了。
“要不要來點音樂?”他低下頭問她,看到她烏黑柔軟的頭發真想撫摸一把。其實大清早地剛起來,她也并不想聽什麽音樂,只是跟周澈南坐在車子裏,好像又沒什麽話說,這樣幹坐着不如來一點音樂也好。想着她便點了點頭。
“你很愛你的丈夫吧。”他冷不防地問她。
她有點吃驚,垂下眼睑看到自己腿上襪子的花紋,低聲強笑道:“還好吧。”
“我猜你的丈夫一定更愛你。”周澈南語氣酸溜溜地說道。
她愕然地擡起眼:“你怎麽會知道?”
“你看你丈夫把你看得多緊,連你跟朋友打電話也不允許。而你呢,一大清早就緊緊盯着手機屏幕,是在等他給你來電話吧。”他盯着她看,她美麗的脖子上系着一條雪白的絲巾,肌膚在陽光的照映之下顯得白皙異常。雖然已為人妻,卻好像比讀書的時候多了一份女人味。
與其說她淡淡地笑了一下,還不如說是自嘲的笑。
“其實……我們倆結婚有點倉促……”喬梓萱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這一次是從她自己的手機中發出來的。她瞟了一眼號碼,臉色就變了,戰戰兢兢地接起來說道。
從她的臉色中,周澈南知道是她的丈夫打來的。他只得佯裝鎮定自若地開他的車。
“你在哪裏?”
“我……我現在去芭蕾舞團啊。昨天晚上不是跟你說過了。”她睃了一眼身旁的周澈南,心裏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那下午回來嗎?我下午辦點事就不用回警局了。”
“下午……”原本她打算是呆上一天到傍晚才回家的。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于是她說道,“有事嗎?”
“我想讓你陪我去買點東西送人。”
“那好,我吃過午飯之後回家等你。”她遲疑了一下說道。
“嗯。”
挂斷電話之後,周澈南又偏過臉去看她:“看來你老公真的很疼你。”
“哪裏的話。”她苦澀地笑了一下,個中苦酸也只有自己知道了。“他有點事找我而已。”
“梓萱,你是不是過得不快樂?”他深深地瞅了一眼她。
“沒有。我哪裏有不快樂。”聽他這麽一說,一種莫名的憂傷壓迫在她的心上。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唯有強顏歡笑。“我過的很好。”
周澈南笑了一下,他笑得十分地勉強:“你可以把我當作是你知己,無論你有什麽痛苦或者悲傷我都願意跟你分享。”
喬梓萱抹搭着眼皮,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結婚戒指,喃喃地低語道:“你說得太嚴重了。但是我現在覺的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
周澈南又笑了一下,這次他的笑容裏似乎有着無人能解的意思在裏面。
喬梓萱回到芭蕾舞團,同事們還給她開了一個小型的歡迎會,而梓萱也忘記與林風眠之間的不快,積極地投入到工作中。聽公司的負責人說最近公司打算請一個法律顧問。現在公司已經上了軌道,有許多演出的機會,所以請個法律顧問也是很有必要的。問她有沒有合适的人介紹,她立刻就想到周澈南,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在工作上與周澈南有過多的接觸,萬一被林風眠知道的話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所以她還是強壓下這個念頭了。到了下午時分,她就離開團裏回到家中。
林風眠還沒有回來,撥打他的手機,處于關機的狀态。喬梓萱立即聯想起上次那個派對的事,不會又是耍她吧。雖然對方是自己的丈夫不應該這麽想,但是梓萱的心裏還是惴惴不安的,在房子裏等了他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回來,幹脆上樓去睡覺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慵懶而又迷蒙地微眯起眼盯着窗外燦爛的陽光,那金色的餘輝将錯落有致的翠葉塗抹成一片片有光的陰影。
該死的林風眠,這個大壞蛋。她在心裏暗暗地詛咒他。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
走到窗臺邊,掀起雙層窗簾的一角,看到他的車緩緩地駛了進來。她淡淡地掃了一眼,那種被欺騙地感覺已經沒沖淡不少了。真沒骨氣。她恨恨地罵了自己一句,但還是坐在梳妝臺上,拿起梳子整理自己一頭秀發。
林風眠幾乎是跑得喘籲籲地上樓來了。見到她身着睡衣,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樣,微微地露出詫然的神色:“你趕緊換衣服。”
她兩眼低垂,将梳子放在臺上,咕哝一句:“你自己回來的又這麽晚。”
他擡腕看了一下表說道:“我給你15分鐘的時間換衣服。別磨蹭太久了!”
她聽着他的話,即刻浮上不悅的神情沖着他的背影小聲地咕囔了一句。但是動作還是加快了。
等她一切都收拾妥當的時候,已經比他規定的時間整整晚了五分鐘。林風眠已經坐在車子裏,對着她露出不耐煩又冷冰冰的表情。
“我們上哪去?”她将車子裏的鏡子裏翻下來檢視着自己的妝容。
林風眠低沉而又略沙啞地說道:“百貨公司。”
喬梓萱以為他要送東西給自己,一下子就喜溢于面。雖然婚前他也經常會送些東西給她,可是自從他們結婚了之後這種優待幾乎就沒有了。
“不是買給你的。”林風眠的話語像利箭一樣穿透了她的身體。
林風眠帶她去的是三樓的兒童服裝與玩具部。
“你要送給小朋友?”她停下腳步,睜大眼眸看他。
林風眠一聲不吭,拉起她就走。這也是婚後他第一次在公衆場所牽她的手。喬梓萱雖然為了他剛才說的話而不快,但是為了這一個小小的舉動卻又開始高興起來。
“你看這個好不好?跳跳會喜歡嗎?”林風眠拿起一個放進精美盒子裏的芭比娃娃給她看。
跳跳。聽着他這個嘴裏陌生的名字。她駭然地看着他,不會是他在外面生的私生女吧。
“她多大了?”她漫不經心地問道。
“還差一個月就滿四周歲了,個子有這麽高。”他在她的面前比劃了一下,臉色也柔和了許多。“是個小女孩,長得像她的媽媽。”
她吃了一驚,再定睛看他的眼睛,平時這對冷然嚴肅的眼眸此刻正散發出一種藹然的光茫。那是不是叫做“父愛”的東西?喬梓萱被這個猛然閃現的念頭給吓了一跳。
“跳跳不會是你的女兒吧。”她小心翼翼試探性地說道。
林風眠低低地說道:“她是我女朋友的孩子。”
喬梓萱張了張嘴。這個消息不亞于他在外面有一個私生女的事實。
“林風眠,你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啊?”她忍不住喊道。
“她只是我女性朋友的孩子!”他沉下臉不悅地看着她的臉。
“那拜托你說清楚點嘛。”喬梓萱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娃娃不錯。”她煞有其事地看着他手中的禮盒說了一句,臉色也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她将視線撇到另一個角落,“不如再買一條公主裙吧。你知道每個女孩子都幻想自己是一位小公主……”
“那是你自己的幻想吧。跳跳可沒有這麽幼稚!”林風眠硬梆梆地說道。
她置若罔聞,兀自拿起一件乳白色的紗裙,上面綴滿了一粒粒立體花瓣的公主裙,興奮地說道:“再買這一條吧,真的漂亮極了。”
林風眠雖然還是繃着臉,但是他的臉色已經變得和緩了許多。
買下這兩樣東西,林風眠很自然地将這兩個袋子提在手上,另一只手便拉着她的手。她仰視着他側顏,微微地笑了起來。林風眠将頭扭過來,臉上流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幹什麽?笑得這麽傻。”喬梓萱仍是對着他發笑,雖然林風眠多次打擊她,偶爾也對她粗魯,但是這個嘴硬心軟,外冷內熱的男人也是有不少優點的。
林風眠沒有理會她,又緊緊地板着臉孔,想到跳跳那張可愛的臉,他的心不由得抽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