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0 15:00:32 字數:3712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說話。
“有沒搞錯?你女人有一點感冒發燒也往我這裏送?”男人聲音響亮地抱怨。
“別那麽多廢話行不行?”她被抱着走進大門,途中又經過一道門,然後才被輕輕放在床上。
跟進來的聲音不滿地叫着:“哎,你的女人放在我的床上是什麽意思?”
一雙手溫柔地為她蓋上被子。
“你給她看看。”完全無視掉小狗在吠。
室內靜默了幾分鐘,然後陌生的男聲說話:“把溫度計放在她腋窩下。”
樂謠迷迷糊糊地想,好在她沒有腋臭,不久前才去了腋毛,便安分地由着那個熟悉的人解開她上衣的扣子,他的手指修長,骨骼分明,泛着涼意,與她滾燙的肌膚相碰撞,很舒服,仿佛沙漠裏的旅人碰上清泉,她饑渴地想要他碰觸更多。
好在,她現在病得什麽都做不了。
否則也許會吓跑他。
有人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用力拍了幾下,然後針尖刺入動脈,樂謠有些驚恐地叫了聲:“媽媽。”
“噗——”為她打針的男人忍不住嘲弄地笑了起來,“歐諾,你不會有戀童癖吧!”打針的時候哭着叫媽媽的小女孩?
歐諾伸出手撥開她額上半濕的留海,小聲斥責:“你輕點。”
樂謠抓住歐諾的手掌,放在滾燙的頰邊輕輕蹭着,清清涼,好舒服。
調了一下點滴的速度,燕尋說:“得,我家都被你們給占了,我出去好了。”
“不行!”歐諾說,“你今晚就睡客廳的沙發,她要是哪裏不舒服我再叫你。”
燕尋垮着臉,眼中冒着火氣,“我都讓你鸠占鵲巢了,你還想怎樣?”他都自動地将他的家騰出來給他們了,他居然還不知足。
歐諾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
OK!燕尋明白,歐諾露出這樣不耐煩的表情的時候,就表示他已經決定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歐諾現在怎樣對他的,以後都是要還的,燕尋冷冷地想。
“那你呢?”想他裝修房子的時候就沒打算過要留客人在他家裏過夜,所以這麽大的房子,儲物室倒有不少,客房卻一間也無,剩下的就是這間主卧了。
看着燕尋似笑非笑的調侃神色,歐諾下巴微擡,“她是我的女人。”兩人睡一張床誰敢有意見?
燕尋突然認真地看着歐諾,“諾,這一次你不會是認真的吧!”歐諾身邊的女人從來都與“少”這個字沾不上邊,但大多玩一兩個月就斷了,娛樂圈裏美女如雲,聚得容易,分得更容易。
可是床上的女人卻是歐諾第一次帶到燕尋家裏來的,雖然燕尋自己也很不想承認,但他确實是歐諾少數的酒肉朋友之一。
歐諾微微怔愣,然後冷哼一聲,“我哪一次不是認真的?”
是,他大爺哪一次都是認真地和女人交往,然後一拍兩散。
眼睫微微閃動數下,樂謠睜開眼睛,偌大的空間是她所不熟悉的景物,側首,緊緊拉上的窗簾透過陽光的味道,這裏哪裏?
她眼睛有些幹澀發疼,兩只手揉了揉,右手手背上傳來被針紮過的痛感,恍惚中似乎記起了什麽,昨天歐諾說要帶她看醫生的,然後?然後所有的記憶都斷斷續續迷迷蒙蒙的,過于不真實。
低頭看了看身上,是一身寬大的裕袍,那昨天?
樂謠臉上飛紅一片。
那個人對她的好,她感覺得到。
穿着大號拖鞋往房間外走,拉開門,聽見客廳裏的男人用法語說着電話:“是,B超發現腹膜壁層大面積剝離,腹膜外間隙大量積液,非常罕見。”男人看見了她,搞怪地沖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廚房,繼續說:“從腹膜張力過高彈性導致腹膜與腹壁急性剝離……”
樂謠走進廚房,正看見歐諾在細火煮着稀飯,歐諾轉頭看見她,唇角彎上彎起,“醒了?”
樂謠有微微怔愣,是這樣的,歐諾彎起唇角的時候,一般是不露齒的,顯得有些內斂,但厚薄适中的紅唇輕輕彎出一個弧度,連眼角也不自覺地微微彎起來,便有無數光彩在這輕柔的弧度變化中溢出來,整個人光彩奪目。
見她發着呆,歐諾上前兩步,彎下身子,以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然後自言自語一般:“退燒了。”
樂謠咬了咬唇,然後沖動地往他唇上親了一下。
歐諾一怔,壞笑着追趕上來,加深了這個吻。
樂謠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她真的是自己創造的這個角色,與他相遇,相親,相愛。
如果這一切不是她刻意安排才能得到的就好了。
如果他不愛她,她會靜悄悄地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将他們的記憶藏在她內心深處的寶貝匣子裏。
如果他愛上她,她又該怎樣去面對她的欺瞞?
她該怎樣告訴他,她只是很愛他,愛到脫離她生命的軌道也要與他相遇相識?
她忽然不想要他的心了,他在這一刻肯這樣抱住她,親吻她,為她煮粥……
她滿足了!
這樣,就好!
寧可他只是将她看作他無數個女伴中的一個,也不願他待她至情至心。
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畢竟在她的過往中那是一直存在的。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傷害了“愛她的他”。
在她獨自編導的愛情獨角戲中,他待她如是溫柔,生病的她失去了任何抵抗力,終是怯懦了。
将清粥小菜端上桌,燕尋的電話還沒講完。
“已經訂了北京時間上午十一點的飛機,淩晨到,嗯,好,我到了再說,再見。”
挂上電話,燕尋笑容可掬都坐上餐桌,擠眉弄眼地說:“有人做飯的感覺真好。”
樂謠臉上染了層紅暈,歐諾将盛了稀飯的青蓮纏枝碗推到她面前,“你剛起來,肯定餓了,多吃點。”
樂謠點頭,然後埋着頭開始吃白稀飯。
歐諾又給她夾了菜,“別不吃菜啊!”
“哦!”
這裏是哪裏?那個陌生的男人是誰?歐諾為什麽為将她帶到這裏來?這個她是不是就算是見了他的朋友了?
腦子裏無數個問題在打着轉兒,樂謠只覺得歐諾似乎又看重了她一些,心中又悲又喜。
“對了,我叫燕尋,是個醫生,昨晚就是我給你打了針,你現在有沒有好一點?”是男人就應該主動一點,否則人家女孩子還不知道囧成什麽樣了。
“啊!”樂謠用手遮住嘴巴,将稀飯咽下去,臉上有淡淡的不知所措,“我,我叫樂謠,還是學生……”樂謠臉上出現慌亂,急急說:“我是說我現在的工作還在學習中。”怎麽辦?她的虛榮心啊,不想在他的朋友面前承認自己只是一個打雜小妹,她明明有更好更上得了臺面的身份。
“哦?”燕尋看了歐諾一眼,“樂小姐高就啊!”
樂謠輕輕咬着唇,“這個,我現在在劇組的後勤幫忙。”
“哦。”燕尋點頭表示了解。
樂謠偷偷看了身旁的歐諾一眼,歐諾又夾了菜到她碗裏,“快吃啊,發什麽愣?”
樂謠忙用心吃着稀飯,心裏有些忐忑,大約是病到腦子有些迷糊了,她自己都覺得此刻的她有太多的遲鈍,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讓自己發燒,直接将手燙掉或者将腳摔斷,都好過腦子變成漿糊。
吃完飯,樂謠自告奮勇去洗碗,竟然來到別人家打攪了,總是應該熱情地做點事的。
歐諾将她推進浴室,“昨天你換下的衣服都吹幹了,你洗個澡把衣服換一下吧!”完全将她的自動請纓無視掉。
樂謠這才意識到她穿着浴袍在室內溜噠了這麽大半天,還是當着他的男性朋友,又有些羞愧。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裏的兩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輕聲說着話,樂謠提醒說:“燕先生,你還不準備去飛機場嗎?”牆上的時鐘都指向十點一刻了。
“哦,對哈!”燕尋看了看時間,“我該走了,一個星期後回來。”
“又去泡妞?”歐諾問。
燕尋指正:“學術交流。”
歐諾面露不屑。
燕尋往房間去拿證件,經過樂謠的時候忽然微微眯了眯眼,“你聽得懂法語?”
樂謠不自覺地後退了小半步,掌心冒着冷汗,今天她是怎麽了?平時她明明将一切都做得很好,為什麽今天卻破綻百出?
歐諾探尋的目光看過來,“樂謠,你會法語?”
“這個,”樂謠幾乎要咬了自己的舌頭,“念大學的時候覺得學法語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所以報過班,簡單的交流還是懂的。”
兩個男人似乎被她糊弄過去了,歐諾說:“我們走吧!”
“哦,好!”樂謠忙跟在歐諾身旁,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所陌生的房子裏,陌生的男主人面前,她心怯了。
看着歐諾英俊的面容,樂謠咬了咬唇,終于将自己快要偏離原計劃軌道的心拉了回來,她的時間并不多,短短兩個月而已,如今已過了大半個月,剩下的日子裏,她要好好珍惜他的溫柔。
以後,他有将她放在心上也好,沒有也好,左右兩個月後她就飛往法國了,一切都會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