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天,林風眠已經允許她在別墅裏走動,但還是讓傭人将她看管得牢牢的,不允許她出門。
下午時分,林風眠回家來了。他見到喬梓萱在沙發上亂翻着雜志,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便對她說:“明天晚上我們局裏有一個歡送會,王警司要退休了,我們想為他搞個派對。你也一起去吧。”
喬梓萱噘了噘嘴說道:“我不去!”
“為什麽?”他詫訝地問她。
“我不想去!”喬梓萱瞪了他一眼。憑什麽他讓她幹什麽,她就得幹什麽呀。她又不是他的牽線木偶,而且自從結婚以來他就将她囚禁在這裏,更何況在結婚當天就讓她見到他跟別的女人在激吻。一想到這一切,她的心就萬箭相攢,痛不欲身。
“明天找一件漂亮的衣服,最好顏色鮮豔點.”他瞅了一眼她被寬大睡袍下遮擋着的身軀說道。
“我不會去的。”喬梓萱叫嚷起來,并且開始起身往樓上走。
他扼住她的手腕,面色也凝重起來:“我說要去就必須要去!”
“我不要!”喬梓萱的嗓門比他還要大聲。
他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抓得更牢了。“如果你沒有衣服,我可以買給你!明天晚上務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要在我的上司跟同事面前丢我的臉!”
“如果我不想這麽做呢?”喬梓萱側目而視。
“那我一定會做讓你後悔的事,不信你等着瞧吧!”林風眠如鷹鹫般銳利而明亮的眼睛耽耽地注視着她。
不知怎麽的,她的心中還是掠過一絲驚恐。這不是她所認識的林風眠。到了那一天晚上,她還是老老實實地選了一件最鮮豔的洋裝穿在身上,頭發與妝容也精心修飾過了。在家裏等着他來接她。可是她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十二點鐘,他還沒有出現。她又撥了好幾通的電話,可是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态。
她心中有幾分忐忑,他做事一向有始有終,不會是出了什麽事了吧。正胡思亂想着,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剛想走出去看個究竟。林風眠已經推門進來了。他穿了一套質地精良的西裝,頭發也弄得一絲不茍的。他一進門見到煥然一新的喬梓萱,微微地露出吃驚的神色。
“你不是說要去參加PARTY嗎?”她從他的眼神中已經讀到點什麽。
他搔了搔雪白的頭皮,眼睑底下有着疲倦而顯露出來的青色。今天晚上的PARTY,原本他是打算叫她一塊去參加的,可是後來又改變主意了。
“對啊。我剛從那邊回來。”他佯裝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不是讓我精心打扮一番跟你一起去嗎?”喬梓萱已經完全猜到了他的心思。他根本就是在耍她,他在欺騙她!
“那種場合不适合你。”他将黑西裝上的條紋領帶取下來,甩在歐式的沙發背上。
喬梓萱聽了他的話,真想沖上去狠不得搠他兩下才能解解氣。
“昨天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昨天。”他用略帶戲谑的眼神看着她因愠怒而脹紅的雙頰,“我不記得自己有說過這種話。”
“你……”喬梓萱扁了扁嘴,委屈地差點哭出來。
而林風眠卻在沙發上泰然地坐下,兩條大長腿垂着搖擺,他的臉色很平靜。他唇角微牽:“你今天的打扮不錯,我很喜歡。以後在家裏也可以做這樣的打扮。”
“你休想!”喬梓萱現在恨不得将自己的衣服撕成碎片。林風眠這樣地漠視她,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作一個妻子來對待。“林風眠,你太過份了。我等了你一個晚上,你電話也不打一個回來,現在居然這樣輕描淡寫地對我說PARTY已經結束了。我在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占一個地位?”
“你想聽實話嗎?”林風眠連眼角兒也不皺一下,深色的嘴唇微微地翹起,“你少無理取鬧的話,說不定我會對你改觀。”
“我無理取鬧?”喬梓萱愣怔了一下,“你這樣耍我,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說一句道歉的話?你還說我無理取鬧!”
“耍你又怎麽樣?”他的銳眼中帶着某種殘酷的笑意,“比起你受的那些委屈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林風眠,你口口聲聲說我爸欠了你,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事?”她上前一步,揪起他的前衣襟,焦急地說道。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弄明白,她父親到底做了什麽事令他對她如此痛恨。
“他害死了我的母親。”一想到這件事,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攥起來。
“你不是說你是個孤兒?”喬梓萱想到他們交往初期,林風眠明明說他無父無母,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的。
“是,我是一個孤兒,确切地說我是一個私生子,我母親無力撫養我便将我遺棄在孤兒院裏了。可是那個時候她又回來找我了。”他猛地轉過身,面對着她的時候眼裏有着無法言說的敵意。
“你母親?我有沒有見過她?”她隔了一會兒說道。
林風眠冷峻的臉上将兩片嘴唇緊緊地閉上了。
“可是這跟我爸有什麽關系?他認識你母親嗎?”她略略疑惑地問他。
“當然!他怎麽會不認識她?而且……”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間欲言又止。“以後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為什麽又是這樣?每一次質問他,他總是說了一點又不說了。喬梓萱突然很想打個電話去問下喬嘯行,到底這件事的真相如何。她看到沙發旁邊的小茶幾上,放着一個從歐洲帶回來的相框,裏面鑲嵌着他們兩人摟抱的照片。那個時候她的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是現在呢。她的全身像一下子被抽盡了力氣,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她與林風眠的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點一點地回到她的腦膜上。
她與林風眠的相識緣起一個綁架案。時年二十三歲的她從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畢業回國,準備在喬嘯行的資助之下開設了一家彩虹芭蕾舞團,準備大展拳腳,然而一個月之後她在回家的路上獨自駕車卻莫名地被綁票了。那天她開着車前方冷不防地出現了一個黑影,沖到她的車前,她以為不小心撞人了,急忙下車去察看,卻被人用下了藥的手帕迷暈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廢棄的舊屋子裏。那個綁架她的人是一個女人,頭上戴着帽子,嘴上捂着一個大口罩。那女人對她很兇,倒也不怎麽虐打她,只是逼她跟她父親打電話要一千萬美元的贖金。喬嘯行偷偷地報了警,負責這件案子的就是林風眠本人。那綁匪跟喬嘯行約好三天之後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然而在第二天的時候,她就被那個女人帶到了一個棄用的集裝箱裏,那女人留了一瓶礦泉水跟面包給她,就從外面将門鎖上了。接下來的幾天,她水也喝光了,面包也吃完了,可是無論她怎麽哭喊都無人答理她,她漸漸地體力不支,躺在那個腌臜的箱子裏等待着死亡地将臨。正當她奄奄一息的時候,是林風眠第一個沖進來救她。她偎在他寬厚而又溫暖的懷裏,已經沒有辦法再睜開眼睛跟說話了。只是模模糊糊地記得他身上的味道。
這件綁架案破了之後,她在醫院住了幾天。她跟喬嘯行去警局送表揚牌匾給他。在那裏她再一次見到了林風眠,上一次被他解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精力再去看他。原來他是這樣的英氣迫人,笑起來的時候也很親切,看上去很随和的樣子。身材高大挺拔,黑色西裝穿起來也非常地好看。她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她想方設法去接近他身邊的同事,還真是湊巧其中新進去跟他同一組的小警員是她以前高中的同學。她就通過她來打聽關于林風眠的種種動向。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是讓她給拿下了。
這時她頭頂上膨地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麽鋒利的東西碎裂的聲音,将她從遙遠的回憶中給喚醒了。她起身上樓,去看看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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