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沈嘉瀾一口答應,毫不猶豫。他伸手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老夫人,“這是晚輩從小佩戴的玲珑佩,今日留給甜甜,作為婚約信物。”
老夫人主動上前接過,“沈公子,那老身就先留下,若到時候婚事不成,再物歸原主,還請沈公子屆時不要為難我們陸家。”
“不會。”說着沈嘉瀾轉頭看向古岳:“古公子要是不滿意,大可以現在就退婚。”
“你做夢,沈公子不過仗勢欺人而已,兩年後甜甜才不會選擇你。”古岳咬緊牙關一字一句說道。原本馬上就要成親了,現在卻要取消,而且還多個競争對手。古岳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沈嘉瀾沒有答話,直接略過他,走向陸甜甜站着的地方。他修長的手指撩開遮簾。
偷聽被發現,陸甜甜後退一小步,“你幹什麽?”她小聲說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疑惑地看向他。
沈嘉瀾眼神溫柔,像是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迷戀的視線。突然,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拂過她的頭頂,陸甜甜吓得捂住臉。
良久沒有動靜,只聽得到他磁性的笑聲在耳邊響起,酥麻的讓人耳朵癢癢,和感覺到靠近時胸膛溫熱的體溫。陸甜甜打開手指縫,一支眼熟的珍珠流蘇發簪出現在眼前。
沈嘉瀾搖了搖發簪,滿含笑意的說道:“婚約信物。”
陸甜甜嘟嘴,不問自取的拿她的發簪,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支。不過這樣也好,做沈大人的未婚妻,景逸就不敢搶婚了。而且還有兩年的期限,她也不一定要嫁入沈家。
沈家馬車上
沈嘉瀾半躺着馬車上,微笑着把玩發簪,“人都劫到了麽?”
孟琪低頭回道:“回少爺,都處理好了。”
“嗯,隐藏好她的信息,千萬不能讓皇上的人查到。”
孟琪有點猶豫,“可是……少爺您真的要娶陸家女?”
一道銳利的視線掃過他,“孟琪,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孟琪擡頭看他一眼,立馬低頭,“是,少爺,小的該死。”少爺最近越發氣盛,與老爺也不妨多讓。
“找人保護好她,一定不能讓她有任何差池。”一日沒有娶到府裏,他一日不安心。沈嘉瀾把發簪拽的死緊,慢慢的他的眉頭才舒展開來。他再也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
“我的甜甜,你醒了怎麽不好好休息,還到處跑。”那兩人一走,老夫人看見俏生生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小閨女就忍不住說道。
她這個老來女真是讓她放在心口上疼都不為過,太惹人疼了。
“娘。”陸甜甜看見老夫人就淚眼婆娑,較軟的奔過去撒嬌。她上輩子連娘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哎呦,我的乖寶,昨天吓着了吧。”老夫人把陸甜甜摟懷裏,邊伸手撫摸她的秀發邊安撫。
“娘,甜甜想你了。”陸甜甜泫然欲泣。
老太爺伸頭過來,“爹爹傷心了,甜甜居然不想爹爹。”
老太爺假裝吃醋的表情太搞笑了,陸甜甜破涕為笑,“哪有,甜甜也想爹爹。”說着又撲倒老太爺懷裏。
這邊一家其樂融融,大老爺撇嘴過來把甜甜從他老爹的懷裏挖出來,“來,妹妹給哥哥看看,我怎麽感覺瘦了。”
他這個妹妹天仙一樣,又是他看着長大,就當女兒似的。
“大哥。”陸甜甜看見是大老爺,咧嘴清脆地叫出聲。“大哥,甜甜也好想你。”大夫人站在後面笑看他們鬧。
大哥聽見陸甜甜這麽說,立馬笑的見牙不見眼,山羊胡一翹一翹的。
二哥四哥聽見了也過來,佯怒,“甜甜不想我們呀。”
“哪有,二哥,四哥。甜甜最愛你們啦。”陸甜甜把一家人哄得笑眯眯的。
幾個小輩都插不進來,嫉妒的眼睛發紅,他們也想抱抱小姑姑。
陸甜甜回房後在青蓮的服侍下吃了滿滿一碗粥。她的四大丫鬟裏,就青蓮長得最好看,也最溫柔,廚藝最好。她打牙祭都靠青蓮,前世嫁給了景逸的禦前侍衛。不知道她死後她的日子過得怎麽樣了。
想到這裏就心口一涼,跳樓而死太痛苦了,她其實跳下去就後悔了。
這次一定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那現在首先做什麽,陸甜甜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去叫鈴蘭過來。”她對翠竹說。
“奴婢拜見小姐。”
“我現在還有多少銀錢和資産?”陸甜甜盤問,萬事錢當頭,她得先了解自己還有多少錢。
“回小姐話,您現在還有三間鋪子,一百畝良田,一座農莊。另有銀票三千兩,銀馃子一匣子,珠寶首飾三匣子。”鈴蘭給她大致的估計了一下,對于一個未婚小姐來說,陸甜甜的資産頗豐。
陸甜甜沒想到她這麽有錢,陸家雖然不為官,不過世代經商,很有錢。那這樣很多事情就可以做了,她想先從陸家着手,做些利國利民的事情,最起碼不要像前世一樣,對她和她家人喊打喊殺,叫她妖女。
她上上輩子雖然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可是該看的書一本不少,她因為時間多,其實會很多技藝,而且過目不忘。
閻王爺把上上輩子的記憶還給她,已經是開了一個大的金手指了。
陸甜甜決定先做點玻璃珠子,也就是琉璃,不過古代的琉璃過于昂貴,而玻璃的成本其實很賤。
玻璃的配方很簡單,石英砂、純堿、長石、石灰石。這些東西在古代都能夠找得到,再就是經過高溫。陸家有自己的爐窯,就是溫度不夠,還得加個風箱提高溫度。
陸甜甜考慮這這些事,明天還得實地考察一下。
郊外,一隊人馬在就地休息。中間坐着個貴氣非常的男子,從側面看眉宇間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修長高大卻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着傲世江山的強勢。
“皇上,吃點東西吧。”侍衛給遞過來一個幹馍馍。劉辰接過大口幹啃,多次外出辦事,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他都是和周邊人同食。
旁邊坐着的老者見此情形,眼含笑意,“皇上堪為明主爾。”
劉辰吃完口中的食物,扭頭問:“姜老何出此言?”姜老,姜丘黎,就是他此次的目标,這次假借出游,其實探訪名士。
昨晚夜奔兩百多裏,馬都跑死幾匹,所幸結果甚好。姜家從他皇祖父一代就是盛乾有名的智者,世代憂國憂民,不參與任何黨派之争。可惜先皇時朝廷內亂,姜家為奸人所害,一家激流勇退歸隐山野,此次他就是為了請姜老出山。
“賢君遵禮安民,明君拓土強國,是謂君主內聖外王之道也。皇上不辭幸苦親自來請老夫,而不是一旨文書,是為下賢尊禮。與下同苦,憂患于民是為安民。皇上小小年紀就能做到這些已經具備了賢君的基本素質。”
劉辰說:“姜老謬贊,如今朝廷有人朝野側目,獨掌大權。孤不稱職。”
“皇上不用擔憂,黎明前的黑暗爾,老夫會幫助皇上撥開雲霧見天明。”姜丘黎微笑道。有此明君,何愁盛世強國,這些奸佞之輩就由老夫來收拾。
這時一個隐衛突然出現,在劉辰耳邊耳語幾句。“皇上,人都跟丢了。”
劉辰皺眉,“嗯,回宮後再說。”
“這裏就是我們陸家的莊園?”陸甜甜在她二哥陸修的帶領下來到了陸家位于京師郊外的一處莊園。
莊園與她想象的不太一樣,破敗簡陋,雜草叢生。周邊的田裏零星種着一些植物。
周邊村落還搭建着土坯房,跪在眼前的一群男女面色蒼老、瘦骨嶙峋、衣不蔽體。她兩世都未見識過社會的最底層,看見這些人她眼裏閃過動容。
“見過二老爺,見過小姐。”為首的老者帶頭下跪,匍匐在地。陸家的主家人一般是不會來莊子的,這次過來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情。
陸修捂鼻,“起來吧。”不知道小妹要過來幹什麽,這裏臭哄哄的,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謝二老爺,謝小姐。”
陸甜甜開口問:“莊子裏有爐窯嗎?”
“有的。莊子裏會出産一些土碗和罐子,小姐要去看看麽?”老者揮手讓其他人走開,自己招呼家主。
“嗯,帶我去看看。”
墨菊忙走過來扶着陸甜甜,今日小姐雖然穿的比平時簡單,還帶了帷幕遮面,可是這裏路太髒,她怕小姐摔倒。
陸甜甜來到爐窯前,這裏現在已經熄火,很簡單的古代爐窯。這個條件對于玻璃的生産遠遠不足。
她拿出事先準備的圖紙,這是一個風箱的設計圖紙,她打算先燒點玻璃珠子,技術成熟後再研究其它的。
“莊子裏有工匠嗎?”陸甜甜問。
老者渾濁的眼睛一亮,“回小姐話,老奴就是莊子上的工匠。”
陸修看見陸甜甜拿出圖紙,頓時來勁了,小妹書都沒讀過幾本,居然還會畫圖。
很立體的圖,旁邊還标注了零件的尺寸,制作的順序。陸修眼前一亮,聞到了商機,“妹兒,這個是做什麽的?”
“這是爐窯風箱,可以往爐子裏灌入氧氣,提高燃燒溫度。”陸甜甜給二哥解釋,同時讓老者來看看圖紙,“你來看看,這個能不能做?”
老者從墨菊的手裏接過圖紙,拿起來仔細端詳,半饷,他說道:“回小姐話,這個老奴能夠做。”設計如此精良細致的圖紙,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風箱對于他來說不是什麽太難的東西,看了這麽久主要是看圖紙的畫法。
“你居然看得懂?”陸修詫異,沒想到莊子裏還有個人才呀,“你叫什麽名字,是否讀過書?”
“二老爺叫老奴張義就行,老奴年輕的時候有幸跟随大家學過幾年,前幾年家鄉水患,蒙老太爺收留,老奴就一直在莊上幹活。”張義答話條理清楚,是個人才。
陸修道:“讀過書的呀,實在不該埋沒在這裏,辦好小姐的差事,老爺我給你提主家去。”
張義蒼老的臉上閃過喜意,其實,仔細看也才四十歲的樣子,“謝二老爺,老奴一定給小姐辦好差事。”
“幾天可以做好?”陸甜甜問。
“五天時間就行,老奴是第一次做這個,所以時間要得多點。”
“那行,我們五天之後再來。”陸修給莊子裏撥了點銀子,就想帶着妹子回去,他們家的甜甜怎能在這種地方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