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城,馮知府,西跨院的一座偏院。
靜,一片寂靜,死一般的沉寂。
黑,一片漆黑,天如潑了墨般。
唯有一間屋子透着亮光。
屋內,依舊寂靜無聲。
一張漆着桐油的四方八仙桌,擺放于屋子中央,有四張同木的圓凳伴着。
桌面上擺放着兩個碟子,一個裝着堅果,一個裝着糕點。
還有,一壺酒,以及兩只酒杯。
最惹人注目的是,桌上還擺着兩個塗着金色的燭臺,燭臺上各燃着一支大紅蠟燭,蠟油靜靜流着。偶爾的一聲爆燭花聲響,打破了些許靜谧。
繪着風流仕女圖的四折疊屏風,虛虛掩住最靠裏牆的的拔步床。床架上挂着帷幔賬子,床上鋪着桃紅色的枕巾被褥,一片桃紅色,透着幾分溫馨。
葉小餘身穿一身桃紅色的綢緞襖裙,還有一雙同色的繡鞋。頭上蓋着一方喜帕,擋住了她的視線。
葉小餘這樣一動不動坐着,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一天沒有食物下肚,餓得有些腦袋發暈。可是,她不能動,她的夫君還沒有進來掀開她的頭蓋。
今日是她的好日子,是她嫁進馮府的日子。說嫁也許有些不合适,她只是被納進馮府的一個妾而已。
可身上的嫁衣是桃紅還是大紅,是妾是妻,對于目前滿腦子喜悅的葉小餘來說是被忽略的。這些,都不妨礙她對未來的美好幻想。
嫡母馮氏果然沒有食言,之前許諾給她一個富貴的未來,如今就要得到了。
兩天前,嫡母馮氏告訴她,她的富貴到了,馮府二公子欲納她為妾。
嫡母馮氏是馮府的庶女。這位二公子,是馮氏嫡兄長的第二個兒子。
葉小餘暗自歡喜,這位二公子,她見過,長得一表人才,而且很是溫柔多情。
馮知府是南州最大的官兒,能嫁進馮府,這是多麽大的福氣。以後她也能過每天穿绫羅綢緞,呼奴喚婢的日子了。
她喜孜孜地準備着,今日傍晚時分,被一擡小轎從角門擡進了馮府。來人把她扶到床邊坐下就出去了,一直再也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任何聲響。
葉小餘幹坐着,又餓,又困,卻不得不硬撐着。
又不知過多久,葉小餘實在熬不住,閉上眼,打着盹的當兒,被“膨”的一聲震耳的響聲驚醒。
這是門被人推開,又被人用力關上發出的聲音。
有個響動在慢慢向她靠近,是他來了嗎?她等了半宿的人,終于來了嗎?葉小餘泛起了一絲嬌羞與喜悅。
随着那聲音的越來越近,葉小餘突然緊張起來,她的雙手緊緊絞着衣裳下擺,靜待着頭上的喜帕被掀去。
可那響動,在離葉小餘不遠處停了下來,卻久久的,沒有任何動靜。
死一般的寂靜,讓本就有些緊張的葉小餘更是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的雙手都滲出了汗水,粘粘的。
忐忑不安的等待中,葉小餘的心激烈起跳動起來,不知是因為緊張,興奮還是因有一絲絲的害怕。
突然,她感覺頭上的喜帕被人用力一扯,喜帕勾住了發鬟,把她也往前扯去。葉小餘不防,還沒來得及感受眼前的光亮,就一下順着那股拉扯的力道,撲倒在床着的地面上。
額頭朝地,咚的一聲,狠狠地撞在堅硬的地面上,疼得葉小餘痛呼出聲。重重的力道,摔得她頭暈目眩,半天也沒緩過勁來。
葉小餘用一只手覆在額頭處,揉了揉了,‘嘶……’好痛!
沒有人扶她起來,葉小餘用另一只手撐着地板,欲借力爬起來。手,被一只腳踩住了。
一只穿着做工精致,黑色皂鞋的腳,踩着她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她愣了愣,慢慢順着那只腳往上移。
頓時,驚得張大小嘴,半天也合不起來。
讓她感到吃驚的是,站在她面前,踩着她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她知道他不是馮府的二公子,不是她的夫君。
這人一身華麗的錦袍,而且滿臉蒼白,毫無血色,只有兩只眼珠子是黑色的,看起來很是滲人。
這鬼魅般的男人居高臨下,兩眼陰森森地盯着葉小餘,葉小餘被這人眼中的陰扈吓得打了個寒顫,忙轉開眼睛,不敢再看。
她遲鈍的腦子,死也想不出這是怎麽回事。這人是誰?好吓人啊!為什麽會到她的屋子來?她的夫君呢,為什麽還沒來?
從手上傳來一陣疼痛,喚回了她的心神,她的手被那人踩着,用力一碾轉,痛得她哎喲一聲大叫起來。
随着那人的越發用力,葉小餘痛得直冒汗,她大叫道:“啊…好痛,放開,快點放開!”
那人不但沒放,還變本加厲,葉小餘的手指滲出血來,她聽到了手指骨碎裂開的聲音。
十指連心,痛得她差點暈了過去。
她掙紮着大喊:“救命啊!夫君,快來救我!…夫…夫君……二公子,快來救救我,救救我……”
“二…公…子?”那人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吐着,那尖銳粗嘎的聲音,鈍鈍的,讓葉小餘頭皮發麻。
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對了,他一定快來了,他來了,她就不怕了。
她以為那人聽到二公子也心生懼意,忙忍着痛意大聲道:“沒錯,快放開我,不然,二公子,也就是我的夫君來了,定饒不了你。”
“你夫君?”尖銳粗嘎的聲音剛響起,伴随的又是一記用力的碾撚,葉小餘痛得實在忍不住了,一下暈死過去。
可沒多久,她被另一種更為尖銳的刺痛感刺激而醒來。她被潑了一身冷水,在深秋裏,凍得滲人。
葉小餘醒來,不止覺得自己渾身濕答答的,還驚駭地發現,自己被人用繩子結結實實去捆綁在屋子中央那張八仙桌上,桌上的物品被掃落一地。
葉小餘顧不得身上的寒意,驚懼地邊掙紮邊大叫:“你這是幹什麽?快放開我,快放開我。你這個瘋子,瘋子……我夫君…夫君他饒不了你,饒不了你……”
那人一張扭曲的臉更顯猙獰,他陰森森地道:“你夫君,你夫君讓你去死,他才痛快,那你就得去死,去死…”
咆哮着,邊用手中的長刀戳着葉小餘腳踝處。葉小餘的腳已經血肉模糊,身上陣陣的冷意,再加上陣陣的痛意,她感覺有些麻木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兀了,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的洞房花燭夜,為什麽夫君沒來,而是來了個變态的瘋子。
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那還沒現身的夫君身上,祈禱着他快點到來,不然,說不定,她會被這個變态折磨到死。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害怕,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沒有聰明的腦子去分辨這些事情的源由。
她只能不停地大叫,叫着夫君,叫着二公子。希望外面能有人聽見,哪怕随便進來一個人也好,可是別說人影,半個鬼影也沒有。
那人似乎被她一聲聲夫君、二公子的叫喚,刺激到了,他蒼白病态的臉扭曲着,猙獰得如同惡鬼,他尖銳地大聲咆哮着:“閉嘴,你這個賤人,賤人……我就是你的夫君,三公子,不是什麽狗屁的二公子!”
邊說邊在她的身上用刀劃拉着,血滲透了葉小餘的衣裳,流到桌上,又從桌上流到了地上。
葉小餘的意識在疼痛中,慢慢流失,她已經沒力氣大聲嚷嚷了。
聽到那人的咆哮,一個激靈,意識清醒了些,她下意識反駁道:“你撒謊,撒謊,嫡母明明把我嫁給馮府二公子,怎麽會…怎麽會成了三公子?”
那人森森一扯嘴,露着白牙,如獠人的野狼:“你的夫君就是我…是我三公子。你們葉府把你給的是我,是我!”
葉小餘逐漸模糊的意識,腦子越發地遲鈍,但還抓住了那人話中的一個詞,葉府?是誰?葉家家言主葉坤?嫡母馮淑英?
葉小餘不止肉體上一陣陣巨痛,心頭也絞痛起來,可她還是有點不相信。
她不由得也有些颠狂地瘋叫起來:“你胡說,你胡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是你私自跑進我屋子裏,我的嫁的是二公子,二公子,他就快來了,快來了,你趕緊出去,出去啊!”
不知是葉小餘的瘋叫還是二公子三個字刺激了那人,他蒼白病态的臉在燭光下更是陰森可怕,兩只眼睛沒有一絲生氣,不眨眼地盯着葉小餘。
突然兩只眼暴凸,似脫離了眼眶挂在了外面般,嘴裏發出了幾聲唭吼,如林中的野獸,讓人膽寒。
他掄起刀,砍向了葉小餘……
‘喀嚓,喀嚓’兩道聲音,在葉小餘凄厲的慘叫聲中,以及那人狂躁的瘋颠中,葉小餘的兩條腿脫離了身體,滾落地上。
還沒等斷腳的痛意過去,又是‘喀嚓,喀嚓’兩聲響,葉小餘的兩只手也不再屬于她身體的一部分了。
屋內歸于寂靜,只有兩條斷手斷腿血珠滴落的聲音……
以及那變态的男人抱着砍落的一條斷腿,一臉的瘋狂,還有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不知嘀咕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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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講的是前世的炮灰女,今世逆轉的故事。主攻言情,男主的甜寵,溺寵,專寵,嘿嘿,各種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