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子,你這是?”
“你好,請教閣下大名。”
那男子轉轉眼珠道。
“不知魏公子可知道禮部的于大人,他是我爹爹。”
稍一思索魏晟就知道是誰了。
“原來是于大人家的公子啊,久仰久仰。”
話音剛落旁邊邊有一支胳膊纏到哪于公子的脖子上去了,魏晟聽到粗犷的一聲。
“小于子,幹嘛呢?”
然後一轉身看見魏晟立馬立正站好,規規矩矩的。
“原來是魏公子,請問來這裏有何事嗎?還是需要什麽?”
這個魏晟認識,是武将李文濤的公子。施了一禮才道。
“李公子,我一件事情想麻煩你一下。”
那李公子也跟着他那父親一樣的脾氣,待人接物和和氣氣的。
“沒事沒事,魏公子你說。”
“我想要一只雞。不知這裏可有?”
誰知那李公子頭都沒擡道:
“沒有。”
又看看魏晟一臉的期待,扣扣搜搜的說:“今天沒打到野雞,你是有什麽用?”
魏晟也沒推辭,很直截了當的說:
“我有個病人在照顧,你知道的我一個文弱書生什麽都幹不了,只好做做菜什麽的,那個孩子,不行了,或許,就是明天了,他說是喜歡他爺爺生前做的一道辣子燒雞,我便想問問有沒有雞。”
那李公子一聽,閃了閃眉睫毛,直接說:
“你回去準備東西吧,半個時辰你要的雞我親自給你弄好了送過去。”
說完也不等魏晟道謝,轉個身從一旁的車裏拿出了弓箭順着樹林邊緣的地方就去了。
于大人家的公子結結巴巴跟了句。
“我,我去幫忙。”
其實魏晟的心裏覺得這樣,很好,他從未在京城裏感受到過這種的情意,就像是簡簡單單完完全全的相信一個人,沒有那麽多的爾虞我詐,互相猜忌,一句話有時候都要思索幾遍才能出口。
現在呢,你說,我就信,你需要,我就去做。
他就靜靜地站在哪裏,旁邊有軍人,公子,大夫,平民,甚至還有小孩,吵吵嚷嚷的,亂七八糟的,來來去去,每個人都忙忙碌碌,有屬于自己的事情去做。
就在李公子就雞處理好了送過來的時候,魏晟也已經處理好所有東西只等雞下鍋了。
留下李公子吃飯,桌上只有四個人,兩個孩子,兩個大人。
小弟的飯食一直是有專門的碗筷,也有專門清洗碗筷的藥劑。四個人快速的吃完飯李公子便走了。
這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魏晟收拾碗筷,小哥帶着弟弟出門看夕陽,兩個孩子不能手拉着手,只好找了一根棍子,一個人拉着這頭,一個人拉着那頭,這一切很寧靜,夜晚也很好,弟弟推辭了他的魏哥哥陪睡的常規,說是要自己睡。
魏晟沒想到,就這樣,弟弟,匆匆的離開了他們,離開了這個人世間。
夜半,小哥醒過來流着淚水,說夢見弟弟和爺爺向他道別。
魏晟下床以兩步并做一步走的速度掀開房間中間隔着的一道簾子,看見了面帶着微笑已經走了的,他們之間結識還不過一月的小弟弟。
在楞了一瞬間的時刻裏開始哽咽起來,而随着他而來的小哥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從今以後 這個世上再沒有他的至親血肉的人了,再沒有一個人同他流着一樣的血,一樣的父親母親了。
魏晟哽咽着,用自己帶來的,未曾上過身的衣服包裹住小弟弟的遺體。
一個哽咽着的大人,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孩,就做在地上,暗自垂淚,就這樣一直枯坐到天空大亮,一股陽光照耀在已經死去的人的屍體上。
這才讓魏晟醒過來,現在應該盡早處理後事,他慢慢的摘掉那孩子戴在脖子裏的一塊他親生父親留下來的成色并不好的玉石,又脫掉自己衣服外面穿的防護服,摘掉戴了近一月的口罩,站起來抱着那個已經死去的孩子走向在這裏受命負責所以病人遺體的軍官。
拿到骨灰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一個孩子,一個大人也沒心情吃飯,索性魏晟便帶着萎靡不振的小哥去了澤蘇太醫那,處理了一下那塊玉。
二人回了那個缺了一個人竟也感覺空蕩蕩的家,魏晟拿出玉石,鄭重其事的帶在了小哥的脖子上。
“小哥,記住這裏,記住這裏的一切,我帶你回家。”
小哥摸着那塊玉,涼涼的,仿佛帶着他已經死去的弟弟的體溫,又哭起來,道:
“魏哥哥,我沒有家了,沒有了。”
魏晟抱着小哥,放在腿上,說道:
“你有,有家 有我那就有家,哥哥帶你回家,從今天開始,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等回家了哥哥教你讀書寫字,考試,以後做一個好官,為民請命的官,就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好不好。”
魏晟不知道,正是這句話,十多年以後,成就了一代在東岳歷史上萬人稱道,流傳千古的丞相。
當然,這也都是後話了。
但此時的小哥還處于喪屍生弟的痛苦之中。
“魏哥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哥哥,以後寶寶要努力學習,好好聽哥哥的話,做大官,為民請命。”
此時的魏晟并不知道以後的他為今天的決定慶幸了多少次,但也因此他從未出任朝廷命官,就是教導皇子也是在自己家的教書堂裏,成為一代名師,桃李滿天下。
“寶寶,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弟弟了,姓還是你原本的姓不用改,名卻是要跟着我這一輩走了,好不好?”
寶寶的臉上還挂着淚珠,手裏摸着屬于弟弟的那塊玉。
“好,哥哥。”
魏晟想了想,自己這一輩的大約都是日字旁的輩分。而日字旁自己家的沒有昭字,再在昭字的後面加一個關于玉的字,什麽呢,玉玦,對了就是玦字。
“寶寶,你家原本姓陶,以後你的學名就叫陶昭玦可好?昭是取自光明之意,哥哥希望你以後有一個光明璀璨的未來,玦是因為這塊玉,希望寶寶永遠都記得自己的根在哪裏,記住你的爺爺和弟弟,好嗎?”
寶寶,哦,不,陶昭玦擡起頭,眼神裏滿是堅毅,盡管淚珠還未擦去。
“好的,哥哥,從今以後我就是陶昭玦。”
如此像魏晟一樣的還有很多,也自此以後京城又幾家還算是家庭溫馨和諧的官員富豪裏多了幾個公子小姐,當然這些孩子帶動了在家裏未曾去過災區孩子的學習心。
這邊在城裏的人得了瘟疫的人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死去的人的骨灰統一葬在城南的平原上,活着的在很多好心人,漸漸返回家鄉的年輕人以及軍隊的幫助下修複了城牆和被毀壞的一些基礎建築。
二太子淩熾寒暫代了一切的職務,有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根據大太子走時的叮囑去問魏晟等的具有足夠能力輔佐的人,結果也不錯。
但此時的淩步涉和夏渺玉可就不太好了,那群人已經如同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便往大山深處走。
不知是不是他們運氣好,或者生活在大山裏的野獸從未見過這麽多人,又或者他們中間有人懂得規避風險,躲避那些大型的野獸,他們自此進入山脈,從未遇到過特別大型的野獸,雖然也遇到過譬如老虎一類的動物,但沒有遇到過黑熊一類的野獸。
他們還遇到過野山羊和野豬,都是直接被殺了吃肉了事。但也有些吃不完只能帶走,無法腌制風幹,這很是不方便。
所以每當他們打到大量獵物的時候便會選擇一個地方住幾日,他們的目标是平原,山腳下有平原的地方 進可攻退可守。
所以當夏渺玉和一衆會武功的人追上這群人的時候他們正在收拾東西,在住了幾日之後終于打算離開,再次離開。
“叔叔,叔叔,有人來了。”
最先看到夏渺玉的是一個一十五歲的少年,雖然有時候他們有足夠的食物,但一連近一個月的跋涉還是讓很多人面黃肌瘦,疲憊不堪。
而這個少年是這所有人裏面年齡最小的,大多數的時候負責一些警戒的工作,由于這孩子也算是恪盡職守,可以分的一些吃食,再加上警戒的時候時不時偷的一些鳥蛋,也還算有體力。
而那個被這孩子叫叔叔的人就被驚了一下,這裏有人,怎麽可能 莫非是隐世的一些什麽家族,或者朝廷的救兵。
若是前者,他緊皺着眉頭,如若只是讓離開還好說,若是不講理,那必是一場災難。
後者,你問他們為什麽不想想後者,一群已經在山裏轉悠了快一月的人們,并且是沒有任何消息,遠離這個國家京都的人,怎麽也不會聯想到朝廷來的人救他們的命。
領頭的人是個捕快,識的一些字,名字也是有名有姓的讀書人取的曰趙志 聽了通報趕忙的迎出去,看見夏渺玉也是恭敬的彎着腰。
“請問公子,您這是?”
那人旁邊圍着很多人都注意着,聽着。
夏渺玉也不拖拉直接告訴他們。
“我們是朝廷派來的人,我們是先行,太子帶着人在後面,大約今日晚間便可到了,蕪城你們可以回去了。我們已經疏通的差不多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當夏渺玉話音剛落的時候,響起來的居然不是歡呼聲,而是一群人一群人的哭泣哽咽的聲音。
一個個不停地問,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回去了嗎?
得到準确的回答後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了。
“這位大人,不知道城裏現在什麽情況?”
夏渺玉看了一眼這個大叔,客客氣氣的回答:
“昨日傳過來的消息是瘟疫已經得到了控制,主要是在唾液和傷口傳播。但大多數人已經死去,當然屍體我們也已經處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