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抱腿上是想幹嘛?還離得那樣進?人家那樣小一個孩子你也下的了嘴?
而且,那小姑娘還一臉驚恐???
看到許泠滿臉的淚水,趙一不由自主的開始腦補自家主子對人家小姑娘做了什麽,讓人家小姑娘哭的這樣可憐委屈…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他這個糙漢子看了都有些不忍…他家主子果然是威武雄壯,這樣都能下口!!!
這些話趙一自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他只看了一眼,就快速捂臉離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趙顯:……
許泠:……
室內的兩人也反應過來了。
許泠立馬就止了泣,掙紮着要從趙顯的腿上爬下來,卻發現趙顯黑了臉。
她心裏一急,只想着趕緊下來,結果發現趙顯的臉更黑了!
小姑娘一個激靈,吓的又快哭出來了。
她嗚咽着:“攝政王大人,臣女可以離開了嗎?”
趙顯眉頭擰更緊了,等小姑娘徹底離開他了,他猛的起身,背過身去,也不再看小姑娘。
許泠知道這是默許她離開的意思,用袖子抹了把淚就跑了出去。
……
這之後的幾天,趙顯再也沒有派人來找過她。
許泠也有空去看看負傷的許桐。
顧氏已經醒來了,這幾日休養的還不錯,已經能照顧許桐了。
許桐的箭傷算不得多嚴重,但多少流了這麽多血,讓顧氏心疼不已,恨不能每時每刻都守在他身邊。
他們夫妻二人不知是對許泠為攝政王當“小丫頭”的事毫不知情,還是趙顯派人跟他們說了什麽,反正他們對這件事都只字未提。
許沁也沒有再提。
讓許泠松了一口氣。說實話,她一直在擔心萬一許桐和顧氏問起的話,她要怎麽解釋。
許泠看了看天色,此時已經是傍晚,漫天的晚霞都鋪在天上,為天空染上一層絢麗的顏色。讓許泠的心情都明麗了許多。
明天,他們一家就能回到自己的船上了!
那天之後,趙顯讓人在穎地修整了半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停靠過。
但是估計着明天就能到徐州地界了,而趙顯還要繼續往東南方向去,注定是要分開的!
這幾日許家的船一直在趙顯的大船後跟着,還有十幾艘艦船護送着,比什麽都安全。
許桐的傷勢第二日就寫信告訴了徐州老家,因為許桐和顧氏知道這事瞞不了,索性就直接如實相報了。
這樣的話,老家的人也能做些準備,若不然,少不得要讓許桐在路上吃些苦頭。
顧氏也發現小女兒在透過窗子看天,以為她是累了,就發話讓三個孩子回去。
倒是許桐還關切了幾句,他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估計是那個大夫的功勞,他還有心思關心子女的飲食休息。
回去之後,許泠又簡單的用了點晚飯,洗漱過後,就躺在床上開始發呆。
與其說是發呆,說思考更為合适。
她已經把許家的人口、結構、各種親疏關系都不着痕跡的打聽好了,照這進度,約莫着明日晚上就能見到那些她未曾蒙面的許家衆人了。
雙眼放空了許久,腦子裏滿是各房之間的關系,再次梳理一遍之後,許泠發現自己還是了無睡意!
她翻了個身,側身朝外,眯着眼睛看着桌臺上的燭火。
燭火似會跳動一般,時刻的形狀都不一樣,但即使有那麽一瞬它小的吓人,轉眼間,它又能躍起小拇指一樣長的火焰。
看着看着,許泠逐漸閉上了眼。
夢裏卻很不得安生,她皺着眉,翻來覆去好幾次,還是沒有睜開眼。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房間裏多了一抹高大欣長的黑影。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男主出現的有點多哈~過段時間先把他放到海邊剿倭寇,讓咱們女主再長長怎麽樣~
小天使們呢?讓我看到你們炸起來!!!
還有,謝謝蘿莉頭、淺玦小天使送的地雷呦~麽麽麽麽麽噠
☆、夜色正濃
夜色正濃, 外間值夜的白英睡得正香。
烏雲隐晦的靠近月亮,一步步接近,把明月皓潔的光一點點蠶食, 最後,暗搓搓的用健壯的身軀把月亮的小身板遮擋住。明月似乎發出了一聲驚呼, 但還是屈于烏雲的強大,不得不掩面看着烏雲笑的狂放。
室內的人在帷幔前站定,他高大的身姿在上面投下一道暗影,也跟他的人一般,看起來冷峻無比。
這個冷峻的人此刻微擰着俊眉, 他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糾結,才算為他添了分人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伸出修長的手指挑開那道礙眼的遮掩物,視線随着帷幔的褪去落在床上的小人兒身上。
陡然一縷好聞的甜香撲鼻而入,趙顯神色一頓, 往小姑娘的衣襟處看去。
小姑娘平躺着,她被錦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全身上下只有一直瑩白的小臉露在外面。
看起來小小的,比糯米團子還要可愛。
衣襟處明明扣的緊緊的,卻還是有幽香自衣領散發出來。
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 小臉皺成一團,粉嫩嫩的唇微微嘟起,看起來痛苦又委屈,讓人看了情不自禁想為她撫平那蹙起的眉頭。
趙顯也确實這樣做了。他微微呼出一口氣, 又定定的看了許久,才用右手撥開小姑娘微微被汗水染濕的額發,目光在她如畫的眉眼上停留了良久,最後,才嘆一口氣,輕輕撫上了小姑娘的眉頭。
小姑娘夢裏也很不舒服的樣子,她小聲哼哼了兩聲,随即又翻了個身。
這次她剛好把小臉朝外了,讓趙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略帶着嬰兒肥的小臉被壓的有些變形。
她這一側身,就露出了一小截嫩白的脖頸,那脖頸細細的,似乎只要一用力就是折斷一樣。
趙顯別開目光,呼吸又是一頓,剛才那縷甜香好像更濃郁了?
他并沒有把手拿開,良久,一句“對不起”才從喉嚨中滑出。
帶着濃濃的歉意與安撫,竟然讓小姑娘奇跡般地舒展了眉頭。
趙顯微微一滞,才收回手,眨眼間身形就消失在窗外。
第二日白英起來的時候是帶着濃濃鼻音的,她是被凍醒的,醒來果然發現本來關的好好的窗子竟然開了條縫,她心裏納悶不已,問白礬辛夷她們幾個,也皆說不知。
于是用早膳的時候她就把這話跟許泠說了。
許泠正在喝乳鴿湯,冷不防被白英的話吓的差點沒嗆到。
白英趕緊給她倒了杯溫茶,許泠小口喝了,才勉強好點。
這下白英更納悶了,她突然想起來主子的床離窗子更近,怎麽主子就好好的,偏她差點害了風寒?
難道是主子蓋的錦被足夠厚???
其實她不知道,是許泠的睡覺的姿勢太過霸氣,把所有的被子都卷到了身上,會被凍到才怪!
許泠又夾了塊兒水晶蝦餃,神态自若的遮掩着方才的失态,見白英幾個毫無察覺,她才長舒一口氣。
別問她為何這般小心翼翼,因為她昨夜做了個夢,有關趙顯的。
夢裏她覺得冷,就是趙顯為她掖的被角。
不僅如此,她還夢到了許多。
一幕幕盡是她前世最痛苦的時候,明知道親人都在受苦,她卻只能卧病在床,沒有半分力氣去營救…
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滿腔皆是對趙顯無盡的恨意!
她想問問他,她究竟做錯了什麽,她的親人們究竟做了什麽,讓他這樣殘忍的對待?
但是,她又看到了她死去的那一刻,趙顯失聲痛哭,抱着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此後,他每日必到她的墓前靜靜地站一會兒,或是一個人說會兒話,就像她還活着的時候那樣,他說着一天的見聞,她安靜的聽着,順便計算他有沒有說夠一百句話;或是他會帶來幾朵海棠花,擺放在她的墓前,因為那是她前世最喜歡的花;亦或是他會帶來一壺酒,在她的墓前喝的酩酊大醉,最後抱着她的墓碑哭得不成樣子…
這些都是她未曾見過的,在她的記憶力,他從來沒有如此失态過,即使是他父親去世的那一日,他也只是紅了眼眶,比平日裏沉默了些而已。
她以為自那事之後,他只有殘暴的一面,也只有面對她的時候,才會帶着幾分溫柔,但那溫柔也暗黑的吓人!
他經常去銀角殿她是知道的,因為她的魂魄就被困在那裏,兩年如一日。
她知道他會在湖畔坐上許久,一聲聲的低聲喊的全是她的名字。
但她從來沒有心軟過,她每次都叫嚣着要把他推入冰冷的湖水,好教他為她的親人們償命。
可是…當她聽清楚他在呢喃什麽的時候,她整個人如遭雷劈!
他說:“對不起…永安,對不起…”
她剛死去的時候他抱着她的屍體這樣說;在她的墓前他放下海棠花的時候這樣說;他喝的大醉,倒在她墓碑上的時候,他還是這樣說;在湖畔他看着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時,還是這樣說;甚至還有他放下掐着她脖子的手的時候,也是這樣說……
那句“對不起”太過真實,真的好像就發生在她耳畔,她甚至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朵上,鼻息之間盡是他身上熟悉好聞的檀香味兒。
那聲音太過溫柔,就像他無數次在她耳邊說出的情話一樣,甜蜜無比,卻又讓她情不自禁陷入其中。
讓人莫名的安心,也讓她心裏的憤恨不安,瞬間就平息了。
自那以後,她睡得極安穩,睡夢中,她似乎還看到了趙顯用溫熱的大掌為她擦去犯病時疼出的冷汗。
室內一片昏暗,但是依稀好像能聞到一絲絲沒有散盡的檀香。
也讓她越來越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當她徹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了。她刻意聞遍了室內的每個角落,都沒有再聞到那熟悉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想多了,他那樣一個清高孤傲的人,怎麽可能屈尊為她一個小姑娘道歉呢!
剛用完早膳,顧氏就派了她身邊的芸香來請許泠過去,還讓她身邊的沈媽媽帶着小丫頭收拾一番,說是已經到了徐州地界,一會兒就要離開這艘大船。
請許泠過去自然是要一家子一起拜謝攝政王,感謝他的大恩大德,感謝他的順手相救,還有護送了他們一家這麽久。
但是許桐的傷尚未養好,顧氏又是個婦道人家,只好由她們姐弟三個去了。
顧氏刻意交代了,要她們真誠一些,誠懇一些,順便再跟攝政王道個別。
這麽理所當然的理由,許泠想不去也難。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見到趙顯。
一來怕一不小心在他面前露出了馬腳,二來怕他又像上次那樣對她,揮手之間,就能把她掐死…
縱使她再不願,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顧氏讓他們姐弟三個去的時候,趙顯正在房間裏處理一些事務,她們也不好意思打擾,就打算在外面等一會兒。
好在趙一是個眼尖的,他一看到許家小姑娘來了,就偷摸去禀報給他家主子了。
果不其然,他家主子立馬就揮手退散了幾個正在彙報的探子,還吩咐說把她們幾個請到正廳說話。
趙顯進去的時候,發現三個孩子都齊齊跪在地上,看那樣子,似乎是一進來就跪上了。三個孩子一見到他就開始問安,态度不要太端正。
他擰了眉,問道:“這是作何?”
許沁最大,自然是她先開口:“回攝政王的話,臣女攜弟妹前來拜謝王爺大義之救。王爺大恩,許家無以為報,惟願王爺剿倭順利……”
趙顯沉默片刻,才緩緩道:“起來吧!”
許泠她們姐弟才敢起來。
趙顯把視線投在刻意躲在姐姐身後低着頭的那個皮膚雪白的小姑娘身上,又問道:“到徐州了吧?”
依然是許沁回答的“是”。
趙顯伸手喚來一個近衛:“把我的那尊和田玉佛拿出來。聽說許老夫人要過六十大壽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帶回去吧。”
後面這句話趙顯是對許家三姐弟說的。
許沁微微一怔。
許泠???她沒聽錯吧!
倒是許湛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湛兒代祖母謝過攝政王大人。”
許泠:……差點忘了,趙顯消息最靈通,在他眼裏恐怕就沒有秘密,許老太太過大壽的事肯定有人跟他彙報過。
許沁也回過神了,又帶着妹妹弟弟好一番道謝。
等她們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下人們都收拾好東西了。
眨眼間就到了徐州地界的碼頭,許家人直接下船,他們的貨物都在之前的官船上,官船一直都被趙顯的船艦護送在中間,舵手也換成了趙顯的手下,所以速度也算跟得上。
他們下船的時候趙顯沒有出來相送,他不想太過驚動。
但是他卻從書桌前移到了臨窗的桌子前,手執一杯熱茗,邊品邊眺望着遠方。
那個方向,有個膚白如凝脂的小姑娘正被下人扶着,款款走下船。她精致可愛的容貌被帷帽遮擋了,只留下一個偶爾被風吹起帷幔時露出的尖尖的下巴。
趙顯的視線也随着小姑娘翩跹的步子飄得有些遠了。
直到小姑娘下了船,上了一輛馬車,他才收回視線,沉聲道:“吩咐下去,即刻全速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的背景是架空,關于地名窩都是随機取得的。
下一更可能會在十二點左右,小天使們早點休息吧,明天看也一樣,不要熬夜呦~
☆、歸家
徐州許家的人早就在碼頭上候着了。
碼頭上人來人往, 可謂是熙熙攘攘。但是大部分人都把視線投在了一對父子身上。
約莫而立之年的那個人蓄着一把美須,身穿一件石青色的直綴長袍,相貌堂堂, 又自帶一股威嚴,讓周遭的人不由自主的開始議論紛紛, 猜測他是哪個世家的。
他身側的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生的溫潤如玉,氣質翩翩,惹得好幾個小姑娘都看紅了臉。
此刻,父子二人都沒有心思去管周圍人在說什麽, 他們都專心的看着前方,專注無比,讓周圍的人更好奇了。
到底是何方神聖值得他們二人來接?
一個帶着方巾的書生說道:“你們看他身後的馬車,沒有二十輛也得有十幾輛,尋常人家哪有這個財力, 來接個人都這樣聲勢浩大,肯定是幾大世家之一的。”
又有一個穿着儒衫的人道:“你們真是孤陋寡聞,連許家大爺許梧都不知道!他身側的少年就是他的嫡子,也是許家的嫡長子,許潛。若是你們不知道他們的話, 那許老爺許白你們應該聽說過的,先前的太子少保,後來自請辭官的那位…”
見其他人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那儒衫人更得意了:“想當年我有幸在聽過許大公子的一篇策論, 心向往之,沒想到竟真的在茶會上見到了,還有幸聽了他當場賦詩一首,那真真是文采斐然呀!”
有個漢子問道:“想必真的是許家人了,那他們是來接誰的呢?這被接的人可真有福氣呀!”
一個賣炊餅的漢子道:“還能有誰,肯定是貴人,不是說許老夫人要過六十大壽了嗎,肯定是來賀壽的。”
正說着,就見一艘大船以奇快的速度駛來,不過須臾之間就停在了碼頭。
周遭喧鬧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大船呀,偏偏速度還這樣快,尤其是後面還跟着數十艘利艦…就是南來北往的商船、官船也沒有這樣的呀!
只見從大船上先走出一波下人,他們下來探了路,迅速的搬運了一些東西下來,其間,還有幾個穿着青色勁裝的人幫忙,他們看起來身手矯健不凡,片刻功夫就把東西整頓好了。
接着,從船上走出了幾位綽約的女子,她們面容姣好,穿的衣服也多是绫羅絹紗,讓看者皆目露癡迷:“這是哪家的姑娘們?”
還有人感嘆:“我若是能娶其中一個做妻子,讓我折壽十年我也願意呀!”
被旁邊人白了一眼:“就你這樣的還想娶人家官家小姐?做夢去吧!”
讓他們沒想到的事,這些漂亮的姑娘們竟然沒有走過來,而是在船上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小姑娘出現,她們才低頭扶着她們走過來。
四周的人皆睜大了眼睛:“原來那些都只是丫頭呀!”
他們都屏息看着被丫頭們簇擁着的人長什麽樣。
奈何兩個小姑娘都帶了帷帽,那位婦人雖然沒有帶,但是她的面容被丫頭遮住了,只隐約看見皮膚很白。
但就光看着身形和她們走路的姿态就夠了,真是美不勝收!
許梧和許潛皆是眼前一亮,來了!
許桐側身對兒子說道:“你三叔受傷了不方便,我親自去接他,你好生招待着弟弟妹妹。”
許潛點頭稱是,唇角含了一抹笑意,如春風拂過,讓幾個偷看的小姑娘又紅了臉。
說來許梧許桐兄弟二人也許久未見了。
是以一向穩重的許家大爺在看到自家小弟的時候,眼眶也有點微紅。
尤其是在見到兩個嬌俏可愛的小侄女還有一個看起來就聰穎機智的小侄子時,他嘴角的裂縫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大的裂開了!
許沁許泠許湛三個先向許梧問了安,惹得許梧好一番感慨。
許潛也笑道:“轉眼間兩個妹妹都這樣大了,若是在別的地兒遇到了,我可是不敢認的!”
許沁抿唇一笑,許泠也跟着抿唇。
在她打聽到的消息中,這個許家大公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為人極為君子,是真正的芝蘭玉樹。
至于許梧,聽說他本來也是個京官,後來太子出事,許白辭了官,許梧也跟着自請外放,回到了徐州任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其實裏面未必沒有避嫌的打算。
若是一家之中,有三個四品以上的京官,那定會遭到上位者的猜忌。
也算是為許桐鋪路了。
許桐見到大哥自然是一番感慨,若不是許潛提到讓三叔和弟弟妹妹回去休息,只怕他們能直接在碼頭敘上一天。
卻說許家老宅裏,許老夫人一早就起來了,一直端坐在百福紅木椅上,就等着聽到兒孫們歸來的消息了。
從早上開始,她就一直吩咐着身邊的婆子派人去看到哪裏了,惹得二房的吳氏都有些撚風吃醋,後來一想三房也有三四年沒回來過了,老夫人這個樣子,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她的女兒許潇有些吃味,她扯着吳氏的袖子:“娘,是不是許沁和許泠一回來,祖母眼裏就沒有我了?”
吳氏神情一頓:“傻孩子,你祖母最疼的孫女兒就是你,再說了,這幾年日日陪在她身邊的只有你一個,老夫人以前再疼愛沁姐兒,這隔了幾年,也會淡了不少。那泠姐兒又是個沒腦子的,你還怕争不過她嗎?再者說,漫姐兒還是個庶出的,比不得你……”
其實吳氏說這話的時候卻忘了,二房的許榆就是個庶出的,按理說,許潇和老夫人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老夫人親近她也不過是礙于禮數罷了。
許潇這才露出一個笑臉:“娘,我們去給祖母請安吧,順便讓抱琴把我送給兩位姐姐和弟弟的禮物拿上,好讓祖母知道我是個心善大方的。”
……
到許宅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未時已經過了大半。
但是許家的下人們還是把飯菜都備着,時刻保持着最鮮美的樣子。
能不這樣嗎?老夫人發話了,她的兒子孫子孫女們舟車勞頓,肯定沒有吃過像樣的飯菜,再加上他們在晉地待了幾年,怕是很想念家鄉的味道。
下人們只得照做,等三房的人回來時,飯菜呈上去還都是熱氣騰騰的。看起來就美味無比。
老夫人聽說他們回來了,恨不能親身去迎,好歹被身邊的婆子攔下了,說是已經派人看着了,随時打聽着。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晚了,周六白天還有一更呦~男主會不定期出現呦呦呦
☆、相見
許桐因負了傷, 所以衆人不敢讓他動太多,免得撕裂傷口。
按許梧的意思是先讓許桐回去歇着,他們的院子還是離開之前住的, 早就被薛氏派人收拾出來了。橫豎回來了,早晚拜見老夫人都是一樣的。
但許桐堅持一回來就要去拜見老夫人, 衆人勸不住,只好由着他去了。
許梧親自扶着他,顧氏也在另一邊扶着,許沁許泠許湛三個跟在身後。
說到底她們也有這麽久沒有回來了,許宅變些也是在所難免的。
許潛心細的一一為她們解釋:“這個八角亭是祖父前年修的, 說是夏日賞荷方便。方才那個花圃是我母親派人修的,還有那個園子是去年新建的…”
許沁一直淺笑着,時不時溫聲附和幾句。
對于許泠的一直沉默,許潛和許沁都沒有放在心上,他們都只當做這個妹妹還小, 怕是對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
再瞧瞧許湛那一副對什麽都好奇的樣子,衆人都忍俊不禁。
芮英堂裏,薛氏和吳氏都端坐在許老夫人下首。
許老夫人神色中是難掩的喜色,薛氏和吳氏也都有眼色的說着好聽的話。
“白梅院可收拾好了?兩個姐兒和咱們湛哥兒的院子呢?可得仔細了,三房剛回來, 不比你們對家裏熟絡,許多事都要你們看顧着,你也多上點心。”這話是對薛氏說的。
她是大房的,如今掌着中饋, 許家上上下下皆由她打理,許老夫人對她說這些是無非是要她對三房多照顧一下。
薛氏笑着點點頭:“這是自然,您就放心吧!”
但是吳氏可就不開心了,對家裏熟絡?不就是明擺着說她們二房比不上三房,所以才在家裏窩着?
這樣想着,她心裏多少有些不忿。她家二爺也不輸于任何人,但偏偏礙于庶子的身份,時刻都要收斂幾分。
平日裏比不過大房也就算了,現在看來,三房也比她們好上不少,把她們二房遠遠甩到了山腳下。
知道母親在想什麽,許潇悄悄捏捏母親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許潇本來乖巧的依偎在許老夫人身側,還有眼色的為老夫人續上熱茗。小姑娘剛過了十一歲的生辰,生的可愛,看上去溫溫柔柔,再美好不過。
吳氏看了,心裏舒了一口氣,別看她的身份不如顧氏,但她的孩子可比顧氏的孩子不知道好了幾倍!
許泠的樣子她是知道的,不僅嬌縱,而且蠢笨無比,每次都被她家潇姐兒哄的團團轉。至于許湛?一個小豆丁而已,能懂些什麽,能與她家澈哥兒比嗎!
雖然說還有一個許沁,但是她又不是從顧氏肚子裏爬出來的,顧氏肯定恨不能沒有這個女兒,怎麽可能把她當親生的一樣對待呢。
有的人就是這樣,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若真是有比自己好的也就罷了,比如薛氏,在薛氏面前吳氏還真不敢亂說道。
但顧氏就不同了,在她眼裏顧氏不過是個繼室而已,當年靠着貌美被許桐看上了,沒想到現在她成了四品大官的夫人,而她家二爺還是一介白身,讓她平時連夫人都不敢自稱,只偶爾在自己院子裏的時候,幾個有眼色的下人會尊稱她為夫人。
吳氏突然對三房的歸來突然就期待起來了。
她有些好奇顧氏如今是個什麽樣子了,不是說三爺心裏還有個元配嗎,沒有夫君疼愛的女兒應該會老的比較快吧!
甚至,她還期待着顧氏那個嬌慣的女兒出次醜,在老夫人面前得個不好的印象,好彰顯出她家潇姐兒的溫婉來。
正想着,冷不丁被許老夫人打斷了。
許老夫人似乎有些不開心:“澈哥兒呢?怎麽不見他。”
吳氏一聽,心裏得意,于是坐的更端了,笑道:“先生說澈哥兒才學好,特地給了他一份茶會的請柬,說是這次去的都是有名的才俊呢!”
許老夫人卻冷了臉:“胡鬧,孰輕孰重你還分不清嗎?今日他三叔三嬸歸家,按孝道禮道都應在家迎接,你倒好,讓他去參加一個勞什子茶會!潛哥兒不比澈哥兒有才學,你看他去了嗎?他一大早就随着老大一起去碼頭了!”
一番劈頭蓋臉的責怪把吳氏訓的有些無措。
平時老夫人不最喜歡自家子孫有出息嗎?今日怎麽突然改了口!
吳氏吶吶道:“原是媳婦錯了,媳婦只想着澈哥兒得了先生賞識,機會不容錯過,這才讓澈哥兒去的。澈哥兒本說要和他大哥一起去碼頭的…都怪媳婦眼皮子淺。”
許老夫人的臉色才好一點。
說話間,一個穿蔥青色衣服的丫頭挑開簾籠,一臉喜色道:“見過老夫人,三老爺一家已經進了角門了!”
許老夫人有些激動:“好,好!傳下去,所有當值的人這月的月錢翻倍,權當做打賞了!”
一時間滿屋子的丫頭婆子也喜不自禁。
話音剛落,就見許梧也挑開簾籠:“對,好好打賞一番!”
許老夫人登時就從百福紅木椅上起來了,餘下衆人也都屏息禁聲,這是真的回來了!
果然,許梧說完這句話,就從身後扶出了一個氣質儒雅卻看似有些虛弱的中年男子。
男子剛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泣涕不已:“不孝子許桐見過母親!”
許老夫人雙眼也浮起淚花,聲音也有幾分顫抖:“回來就好!趕緊起來,你身上還有傷呢!”
許梧連忙去扶許桐:“三弟,你這是作何,回來就好了,你身上還帶着傷呢,萬一不小心撕裂了傷口可怎麽辦!”
衆人皆是一聲驚呼,這才回過神來,許桐身上明明還帶着傷,卻還行這樣大的禮,其孝心可見一斑!
忽的聽見一個稚嫩的女聲帶着幾分驚喜:“二姐姐!你真的回來了!”
聲音是大房的庶女許漫發出的,引得衆人都去看。
許老夫人的視線也随着聲音來源看過去,那裏俏生生的立着她最疼愛的孫女,另一個年紀稍小點的小姑娘站在她身邊絲毫不顯遜色,她們中間還站着一個跟年畫娃娃般精致的男童,許老夫人知道,這就是她幾年未見的小孫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覺得最近寫的有點糙,(羞澀臉)別罵我
☆、玉牌
“見過祖母!”三個小孫女孫子齊聲拜見許老夫人, 惹得許老夫人又是一番熱淚盈眶。她身邊的婆子有眼色的遞上帕子,許老夫人擦了淚,才道:“好孩子, 來,祖母瞧瞧!”
三個孩子都聞聲過去, 看起來聽話乖巧,無比招人疼。
許老夫人把三個孩子攬在懷裏,一個個的細細看去。
最先入目的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孫女兒許沁。
只見孫女兒眉眼都長開了,身量也拔高不少,現在看來就像一朵香遠益清的蓮花, 氣質自是不必說的端莊典雅,那通身的氣派就讓人移不開眼,較之剛離開那會兒又穩重許多,越發的優雅大氣了!
再看看那個容貌過人的孫女兒,只見她乖巧的依偎在自己懷裏, 還伸出一只手攬住弟弟的小身板,防止他一不小心摔了。
許老夫人暗下點點頭,到底是長大了,也有幾分懂事了,不似從前那般嬌縱任性了。
連帶着, 許老夫人看向顧氏的目光都柔和許多,孩子管教的好,母親定是功不可沒。
最後看的是許湛。
小許湛生的唇紅齒白,簡直就是許桐小時候的翻版。他生的稚嫩, 包子臉格外讨喜,偏他還愛裝老成,看起來別扭又可愛。
落在許老夫人眼裏就是個寶疙瘩了!
許老夫人連連誇了許湛好幾句,別看許湛人小,但是他說話卻是極妙的,把許老夫人和滿室的人都逗樂了。
倒是把許桐剛進來時帶來的傷感給蓋住了。
許老夫人許湛摟在懷裏,又是好一番親近,許久都不松手。
許湛離開徐州的時候才兩歲多,對許老夫人幾乎是沒什麽印象的,若不是許桐經常提起徐州老家,他對許老夫人的了解只怕更少。但是他是個聰穎的,見許老夫人和藹可親,對他還很喜歡,自然就開始耍寶了。
這下許漫不依了,她偷偷的攥了許沁的衣角,拽了拽,小聲問道:“二姐姐,你還記得阿漫嗎?以前你常陪我玩的,你可不能忘了阿漫呀!”
都帶上哭音了!
許漫今年九歲,還是個孩子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怯怯的樣子,把眉眼間的靈氣都遮掩了幾分。
她先前最喜歡的人便是許沁,在她眼裏,這個二姐姐溫柔又大方,還特別聰明有才氣,也從來沒有因為她的庶女身份而看不起她,反而經常送她東西,帶她一起玩。
許漫自小就沒了生母,嫡母薛氏是個嚴厲的,她從來不敢在她面前撒嬌,只有在許沁面前才敢做自己。可以說,許沁在許漫眼裏非常不一般!
許沁随三叔離開的時候,她偷偷的哭了許久,過去這麽久了,她還是忘不了這個溫婉大方的姐姐。
一個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