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給靜希打電話就是提前交代,這段時間她會全心全意待在醫院,工作安排能推的都推掉,三個月後她會發布一份退圈聲明。
她一貫我行我素,靜希這些年很包容她,幫了她不少。
她不是喜歡模特這行,更多是在為了晗月的夢想而努力。
想不想社交和應酬全看心情,她也不是看不透這個名利圈子,但多數時候不想虛為委蛇。
因為這份“清高”,也得罪過不少人,所以才說,公司和作為她經紀人的靜希這些年很包容她。
虞洛存了不少積蓄,她想去完成自己的夢想,去創自己的服裝品牌。
段氏董事長入獄,獨子自.殺的新聞第二天就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整個西城,熱度足足維續了一周才停歇。
熱度降下去後,伴随着的,就是段氏股票的大量抛售。
悄悄夾在熱搜中的還有一個文娛新聞,标題很直白。
#霍楦小三#
要不是看到熱搜,虞洛都快忘了這號人,本來就不熟。
霍楦和她不一樣,她是有轉行影視圈的想法的,所以之前總能在熒幕上看到她露臉。
那次聚會過後,虞洛就沒見她了,她沒出手過,估計是韓許易私下幹涉了,但韓許易也沒和她說起過這件事。
***
說是照顧人,其實需要虞洛的地方也沒多少。
大部分的事情,只要韓許易想做,他都能自己做。
覺得虞洛累得時候,他就自力更生,等到她休息的差不多的時候,就開始變相讓她伺候他。
喂飯、喂水果、捶腿、高舉着液體瓶陪他上廁所,甚至于搓背……
不過韓許易也掌握着度,他是多想和虞洛說話接觸,但也心疼她,不想看她真的累壞,多數時候只是拉着她聊天。
虞洛本來就是自願照顧他的,不會輕易喊累。
但她其實會不自覺發出信號,她可能自己都沒發現,但韓許易發現了,被他“奴役”得不耐煩了就會叫回熟悉的稱呼,喊他“韓總”。
才喂他吃完一大盤水果,虞洛仰靠在椅子上,思索幾秒,決定點個蛋糕犒勞犒勞自己。
韓許易時刻觀察着她,看她額頭上冒汗,似乎是真累着了,有點心虛地說:“我給你捏捏腿?”
虞洛立馬睨他一眼:“韓總,你趕緊好就行,省着用你的胳膊吧,給我捏腿幹什麽?”
果然改稱呼叫他“韓總”了,韓許易說:“我就是看你冒汗了。”
虞洛說:“我太熱了,好煩啊,一熱就渾身難受。”
低頭看着餓了麽上的榴蓮蛋糕,對比好幾家性價比,她相中一個,問韓許易:“你能不能接受榴蓮的味道?”
韓許易無所謂挑了挑眉:“我是挑戰過鲱魚罐頭且沒yue的人,區區一個榴蓮算什麽。”
下單前,虞洛問他:“那你吃不吃?你吃我就下兩個。”
“你可以買個超級size的麽?”
虞洛擡眸剛好撞進他的眼底,韓許易說:“勺子要一個就行,你一口,我一口。”
虞洛抿了抿唇,點了個大一點的,備注寫着兩份餐具。
醫院規定只能到醫院外,看着上面的外賣員小人距離她只有不到五百米,虞洛決定提前下去等。
戴上口罩正要拉開門走時,韓許易叫住她,下床不知道從哪神奇地翻出一把漂亮的粉色櫻花傘。
“剛才手機上有彈出大雨雷電預警,你拿上,別淋着。”
虞洛說:“不用了,從這到醫院門口來回也就十分鐘,現在還晴着呢,哪至于那麽倒黴。”
“遮陽也行,你那麽白,不是最怕太陽曬?”
上次那個綠色的傘被嫌棄後,他立馬讓李鳴買了這個新的,還沒機會讓她用,原本是放在車上的,她沒帶傘的習慣,想着遇上下雨天就給她。
花瓶裏的花枯萎了,虞洛還想順道繞到花店買幾支,又要拿蛋糕,騰不出手再撐傘:“我塗防曬了,穿的也是防曬衣,不撐傘也行。”
說完,她就要走。
韓許易是死活想讓這把傘有用武之處,穿着睡衣拖鞋就要一道和她走,說她不撐傘,他就陪她一起出去,他給她撐。
虞洛嘆口氣,把傘從他手裏拿過。
見鬼地是,剛從花店出來,還真就下起了雨。
太陽還懸在頭頂,濃雲也是只有小小一塊。
虞洛郁悶地擡頭看着天,撐開傘,默默往回走。
到了病房門口,她把雨傘擱在樓道裏晾着,正要推門時,門朝裏拉開,韓許易給了她個wink,輕挑眉:“聽我的,沒錯吧?”
……
真是見鬼。
韓許易還說:“我成功預判了老天爺的預判。”
虞洛又問他:“那你還能預判什麽,給我再預判一個?”
韓許易一本正經,手上做着算卦的動作,眉眼認真看着她,眼神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我還預判到以後讓你淋雨的男人絕對不能要,要找細心的,會給你備傘的那種,像我一樣,但最好是我,懂嗎?”
虞洛笑了聲:“懂了,記住了。”
***
在醫生的建議下,月底,韓許易出了院。
那天剛好白露,白露過後,天氣就開始漸漸轉涼,晝夜溫差大得很,最多能相差到十幾度。
韓許易在別墅養着,沒回觀瀾,他說那是個傷心地,在那她和他分的手,還說自己從來沒喜歡過他,他在考慮把那處房産賣掉。
他們在虞洛沒去過的那棟常溪的半山別墅休養。
人少僻靜,環境也好,別墅依山面海,背靠5A級風景區,在另一邊,他單獨設計了一棟二層高的瞭望臺。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把整個空間照得明淨透亮,站在瞭望臺上能全景俯視一片島嶼,旁邊是一架天文望遠鏡,和一張柔軟的床,窗外是一小片玫瑰園。
傷筋動骨一百天,虞洛不想讓他留下一點後遺症,盡心盡力照顧着他。
這邊韓許易幾乎不怎麽住,東西少的可憐,平時也無聊,她們一起購置了很多東西,把家填滿了。
在這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狀态。
虞洛斷了網,也不去看網上的那些負面.評價,平時就看看書,美美容。
有一次她被拍到出現在醫院門口,許久未露面,工作室也連着近一個月沒動靜,粉絲情緒不滿,說她沒事業心。
正好又是醫院這麽個敏感地點,聯想她和韓許易的戀情,加上不知道哪家的水軍下場帶節奏。
最近有關她要放棄事業嫁豪門,懷孕上位,什麽母憑子貴的新聞層出不窮。
害得虞清榮和林若挽還有韓許易那邊父母,包括朋友們都擔心的打電話問她們,最近她們一直在辟謠。
虞洛登上微博直接發了一句話澄清:謠言止于智者,感謝大家關心。
由此引發了更大規模的讨伐,說她為了愛情輕易放棄自己的事業,粉絲寒心,脫粉回踩的數不勝數。
和公司商量後,根據虞洛的理由,退圈聲明由專業人士代寫,于當晚由工作室代勞發在平臺上。
虞洛也成為模特界鼎盛時退圈第一人。
大部分粉絲都是理智的,說希望她回歸生活能順遂開心,雖遺憾但會一如既往支持她,少部分人依舊是帶節奏謾罵,甚至發私信罵她。
虞洛揪了幾個罵的難聽的,發了律師函,這場網.暴才算消停下來。
***
很快到了韓許易生日,十月二十四,一周前天氣預報就說本周會迎來大面積降雪,部分地區迎初雪。
正好在他生日這天,驟雪初降,一覺醒來,拉開窗簾就發現外面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
蛋糕是韓許易拽着虞洛去一家蛋糕店自己手工做的。
賣相不是那麽精致,但勝在有意義。
他們一早就決定去瞭望臺裏過生日,頂上是大面積的天窗,原本打算直接躺在床上看星空。
下雪也只能取消計劃,躺在床上聊着天。
當然不可能蒙着被子聊理想,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
從落地窗輾轉到床,再到樓梯間,各處都是歡.愛的痕跡。
開始時是一起用望遠鏡看着星星的,身體靠的太近,又曠了很久,一個眼神都能燃起燎原之火。
對視不過三秒,火勢盛起,一發不可收拾。
昨天最後一次複檢,他已經全面康複,身體各項指标都很好。
虞洛昨天說這是他給自己最好的生日禮物。
他只是笑笑,沉默不發一言。
做完後,韓許易緊緊擁着她,力度大得一度讓虞洛覺得他是要把她锢死,經虞洛提醒,他才稍稍松開。
虞洛翻身背對着他,刷着手機,但手機上的內容她根本看不到心上。
韓許易看着她雪白的背,落寞的斂下眸子。
寂靜了好一會,韓許易的身體才在她身後響起:“你申請個抖音小號行不行?我也申請一個,以後我們就用小號刷,可以肆無忌憚留言還能互相艾特。”
“像這種我就很想艾特你。”韓許易把手機屏幕杵到她眼前,讓她能看清上面的內容。
視頻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圓月高懸在天際,湖中央一只孤行的小舟,文案是:
——艾特一個會陪你很久很久的人。
虞洛點頭說好,是回答這句文案,但顯然是在哄他。
那份全面康複的複檢報告,讓他過了二十七年來最不開心的一個生日。
他看過一句話,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也能理解她的心态,也懂晏琛哥的開導,她需要時間去自愈。
但一想到可能會很久都見不到她,他還是會難過。
“我剛剛生日已經許過願了,初雪許願不是也特別靈,要不要下去?”
虞洛點頭:“要。”
雪已經厚厚積了一層,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大片大片的雪花還在持續不斷的從空中紛紛揚揚飄落。
才落下的腳印很快就被新一層的雪覆蓋,由深變淺,漸漸變得模糊。
虞洛忽然說:“要不要玩個游戲?”
“你說,我聽。”
“背着對方在雪地裏寫個願望。”
“行啊。”韓許易答應得爽快,首先背過身,蹲下。
虞洛也就地蹲下,她是真的想許願,可能是之前的生活太貧瘠無趣了,她現在的願望多到數不完,真到這會反倒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寫什麽好。
然後她就想閉上眼睛,第一個出現的是哪個願望就寫哪個吧。
結果閉上眼睛,第一個出現在她願望裏的是韓許易。
行吧。
虞洛擡手在雪地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韓許易存了偷看的心思,他伺機而動,想着時間大概差不多了,扭頭時,發現虞洛已經站了起來。
再往下看,腳下有淺淺的痕跡,但根本看不清內容。
新一層的雪早已把她的願望覆蓋的無影無蹤。
韓許易好奇問:“虞洛,你寫的什麽?”
虞洛不告訴他:“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告訴你幹什麽。”
韓許易笑了笑,本來想忽悠她說出口,張口就是一句情話:“你錯了,知道你所有的願望,我就會一一幫你實現,我神通廣大,你告訴我最靈了,我比什麽生日願望、佛祖和初雪極光什麽的都要靈驗。”
虞洛不告訴他,韓許易斂眸笑了笑,眼裏有微弱的淚光:“那你知道我寫的是什麽?我可以告訴你。”
虞洛問他:“是什麽?”
韓許易看着她的眼睛,把圍巾給她嚴實得裹了裹。
臉上帶笑,盡管已經很克制,不想讓她看出來,一個大男人天天不是紅眼就是掉眼淚有點丢人,他之前可不這樣,遇上她才開始情緒化。
但聲音還是出賣了他。
隐隐的顫意蓋也蓋不住。
韓許易說:“記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