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畫面有三秒的停頓,梁令令在易筱芊臉上看到了豐富的神色轉變。
随即易筱芊開口:“沒事,我就是挺想學一門小語種的,剛好學姐你是外語系的,所以想請你指教指教。”
梁令令笑了笑,“我目前的專業水平怕是要辜負學妹的期望了。”
“那我以後能跟着學姐蹭個課什麽的嗎?”易筱芊讪笑着,“學姐看樣子是有事要忙吧,那我下次再來找你哈。”
語罷,易筱芊略帶幾分慌亂的轉身走了。
這自然只是一個借口。
梁令令一個成績總在及格線,甚至都不住校,在班上的存在感都不強,更加不用說在學校的存在感了。
易筱芊分明就是沖着她來的。
為了什麽呢?
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顯然把易筱芊吓得不輕。
梁令令看了易筱芊的背影好一會,然後去找林南遠。
市中心的寫字樓。
這個星期梁令令每天都有和林南遠聯系,三言兩語說下自己上了什麽課做了什麽,再詢問下林南遠都做了些什麽。
林南遠的回答總是很簡單,在工作。
想着林南遠終于重新振作了起來,梁令令非常的開心。
因為比約定見面的時間要早了兩個小時,梁令令想着還有他的同事,在上樓前特意去買了些小點心當做下午茶。
差不多一個星期沒見面了,上樓的時候梁令令一直在想,林南遠看到突然出現她會是什麽表情,而她要怎麽跟他的同事們介紹自己。
電梯停在寫字樓的十一層,梁令令踏出電梯後,順着樓道往裏走。
樓道很安靜,所以任何細小的聲音都被放大,梁令令覺得耳邊隐約有粗犷的嗓門聲傳過來。
這不是林南遠的聲音。
該不會是他們正在開會吧,那她來得可不巧了。
梁令令好奇的提着點心往裏走,而越近那些聲音就越大,顯得很是激動。
開會意見不合?
梁令令猜測着往裏走,公司的門是開着的,她直接走了進去,想象中一群人正在敲打着電腦忙碌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眼前的辦公室不僅半個人都沒見到,更像是經歷了一場混戰,椅子被推翻在地,格子間的桌面上也是空空如也,沒有電腦,沒有機器,沒有人任何的工作工具。
梁令令心裏一緊,已經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來。
順着聲源處望去,不遠處小辦公室的門是大開的,透過玻璃窗,梁令令可以清楚的看到林南遠和另外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從兩人的神色來看,并不是愉快的交談。
中年男人手裏拿着一張A4紙,蹙眉看完,扔回了桌子上,粗礦的聲音裏滿是不耐,“你給我寫這種東西沒有用,一張紙能代表什麽?你趕緊把之前欠的房租交給我才是實在的。”
房租?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林南遠租的寫字樓的房東?
林南遠坐着,背脊挺的筆直,他雙手按在那張A4紙上,又往中年男人的方向緩緩推了推,狀似沒有用力,手背上卻是青筋暴起。
林南遠:“再給我半年的時間,那半年房租,我加倍還給您,好嗎?”
他的嗓音依舊低沉,懇求的語氣。
梁令令聽着,只覺得一顆心難受得不行。
“就憑這輕飄飄的一張紙?我怎麽相信你?”中年男人直搖頭,“我可找了你兩個多月,這錢你給是不給好歹也回一句話,你倒好,直接給我玩消失,現在讓我相信你,我怎麽相信?”
林南遠雙手交疊,任憑心裏波濤洶湧,他面上依舊淡然,“之前兩個月我很抱歉,但我今天約您過來,是真的很有誠意要解決和承擔問題。”
“要解決承擔問題很好,我不要什麽誠意,我只要錢。”中年人一手搭在辦公桌上一掃,把那張A4紙直接掃到地上,“一個月前我跑過來看,這裏雖然鎖着門,但電腦什麽都好好的在裏面,半個月前再過來就什麽都沒有了,你把電腦都賣了?不說半年,你總歸付得起一兩個月的租金吧?”
聞言,林南遠垂首,額頭抵在交叉握着雙手上,遮住了面色的神色。
“我大老遠跑過來,你一毛錢不給,給我一張紙,還跟我說什麽很有誠意?你逗我玩呢!”
半個月前?
梁令令很确定,搬走電腦的人不是林南遠,這兩個月,她對他的行蹤十分清楚。
那麽是誰做了這樣的事情?
林南遠之前的員工嗎?
林南遠站起身來,朝着中年男人深深鞠躬,聲音幹澀,道:“對不起,欠您的租金我目前沒有償還的能力,我也不奢求您繼續把房子租給我,但是欠您的錢,我林南遠一定會還給您。”
“還?你用什麽還?你公司都倒閉了!”中年男人刷地一揚手,那張A4紙就被他揮到了地方,揚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今天非得把錢給我還上,不然你就是想賴賬。”
林南遠擱置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維持着鞠躬的姿勢,“如果我真的想賴賬,我就不會主動約您過來了。”
“別扯這些沒用的,不是每個人年輕人都有創業的能力,你創業失敗我也同情你,但在這市裏的房子,半年的房租可不是少數目,你該給的還是得給。你自己沒能力給,你總有家人吧?”
“真的很抱歉……”
“你別跟我道歉,你今天要是不給錢,我自己去找你家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以後踏踏實實找份工作,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創業前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吃不吃得下這碗飯。”
“我給。”
梁令令實在是聽不下去,擡腳走了進去。
林南遠聞聲,站直身子,詫異的看向梁令令,薄唇張了張,卻沒說出話。
林南遠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浮動。
他的耳廓控制不住的泛紅,那是……難為情。
剛剛房東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嗎?
他和她約的晚飯,就是想着等他正面處理了這些債務,他可以留了一絲顏面的,把他的現狀告訴她。
不想,卻是現在這樣,自尊掃地。
中年男人上下掃視着梁令令,“你給?你知道他拖欠了我多少的租金?”
林南遠把梁令令拉到自己身後,好聲好氣的對中年男人道:“不好意思,請您不要把她剛剛的話當真。”
梁令令推開林南遠,直視中年男人,“無論他拖欠了多少我都給,我現在就跟你去銀行彙款。”
“小姑娘這麽大口氣?”中年男人眼色倏地亮了,“樓下就有銀行,我們現在就走。”
“梁令令。”林南遠隐忍喚她。
梁令令卻不看他,撿起地上的A4紙,将它揉成一團,盯着中年男人,“我可以把錢轉給你,但你要為之前的話道歉。”
“我道歉?他欠我錢,你讓我道歉?”
“是,他現在是失敗了,可你憑什麽認為他以後就不會成功?就算他欠你房租,你也沒資格這樣說他,莫欺少年窮。”
他以後,會很耀眼很耀眼。
林南遠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說不清楚是在給她能量還是從她身上吸取能量,“別說了,梁令令,別說了。”
梁令令這才看向林南遠,目光閃爍而堅定,認真道:“我不許他那樣說你,你明明很優秀。”
林南遠的心牆開始崩塌,暖流奔騰湧入。
在聽到了那些話,看到了這樣難堪的他以後,她看他的眼神,依舊一如這兩個月看他時的樣子。
璀璨的眸光,溢滿崇拜。
這樣的目光看久了,容易讓人生出錯覺來。
仿佛,他真的很好,一如她所說的那樣好。
被摧毀的自信如野草般瘋長。
梁令令:“林南遠,如果這就是你說的,想讓我了解的‘林南遠的人生’,那我現在看了,還是覺得院子裏的牡丹需要你照顧。”
這股暖流因為她的話從心口湧到了喉嚨口,林南遠沙啞道:“梁令令,錢的問題我會自己解決。”
他知道她吃穿不愁,可他的自尊不允許他一味的接受她的饋贈。
梁令令回握住他的手,回道:“林南遠,我的錢不是白給你的。”
“創業失敗一次有什麽大不了的?再來第二次呗,這些錢,就當我投資了你的事業,我當你的合夥人好不好?”
林南遠垂首,薄唇緊抿,上半張臉隐匿在陰影裏,神色不辨。
她竟然是這樣的信任他。
他時常覺得自己走在一條貧瘠的小路上,沒人行人,寸早不生。
連他的親人給予他的也只有質疑和白眼,和他一起的朋友,卻在背後捅他一刀,盜走了他研發的産品,去了更大的公司。
他孤身前行,沒想到能遇到她。
在整個世界對他冷眼相待的時候,她看他的目光裏,總是有光。
“林南遠,我看人很準的,你一定一定一定會成功的。”
梁令令加重了‘一定’的發音,“以後,我就是你的合夥人了。”
她知道,即便沒有她的存在,林南遠也會成功。
真好,她遇見他,在他人生的低谷。
所以,他變得觸手可及。
非常抱歉,最近三次元有突發的事情,所以耽擱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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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