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從樓梯上摔下去。
摔下去的時候還下意識地試圖抓住一旁的樓梯扶手,可是手伸向了半空中,已經來不及抓住了,身子就飛了出去。
眼前已經是一陣眩暈,天眩地轉,所有視線能夠觸及的東西都在旋轉着。直到自己的身子落到了樓梯的下方,才算是停止了。
可是好痛。
渾身的肌膚都火辣辣的,四肢都好似不是自己的,她試着想擡一下手臂又想伸一下雙腿,可是都仿佛一點力氣也沒有,動彈不得。
只有她的眼珠還在機械地轉動着。她看到了樓梯上的血漬,那是從她的身體裏流出來的嗎?她突然間感覺到驚惶了,下意識地去護着她的腹部。可是她的理智一點一點地被抽離走了,漸漸地她昏迷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床邊一個人也沒有,她張開眼睛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在醫院的病房裏。
她的嘴唇幹澀無比,從枯竭的喉嚨裏下意識地喊出水,水。可是無人理她。房間裏也并非沒有人,有一個高大飒爽的背影就站在窗前,雙腳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她以為自己發出來是很清晰的話,其實只不過是低聲叫的幾個古怪的音節而已。林風眠終于轉過身來,看到她,便上前走到床邊。
“水……”她又嘶啞地叫了一遍。眼睛像是很疲倦似的又阖上了。
接着她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像是被一種又柔軟又潮濕的東西泯了泯,頓時有一種很清涼的感覺,可是她想要的是喝水。
她又啞着喉嚨叫起來。
那個東西又湊到她的嘴唇邊抿了抿,她迫不及待地張開嘴。可是仍沒有水給她喝。
她的瞌睡意終于被趕跑了。
林風眠站在她的床邊,修長的身材包裹在略顯褶皺的風衣裏,緊繃的側臉,灼灼有光的眼裏,眼白和黑色略帶着點茶褐色似乎有一絲淡淡的蕭索。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她的臉色很是蒼白,兩眼也顯得無神。
“你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林風眠将頭轉過來俯視了她一下,又将頭側了過去。
“樓梯?”她渾身軟綿綿的,而且還酸痛不已,尤其是她的腹部還在隐隐作痛。她想起來了,跟林風眠吵架,卻失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我的孩子?”她像夢魇似的呓語了一句。
“沒了。”他很快就接過她的話說,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啊?”她張了張嘴,兩眼吃驚地望着他憔悴的側臉。
“醫生幫你做了手術。孩子已經不在你的肚子裏面了。”他的話硬梆梆的,一點也不加以修飾地說了出來。
除了吃驚之外,她暫時還沒有其他的反應。
林風眠将那張臉扭過來對着她,這張臉看上去又蒼白又清瘦,而且顴骨也略微地突出,下颌上長出了短短的青茬。
“如你所願了,喬梓萱。”他咬牙切齒地一字字緩緩道,對着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說。
“怎麽會?”她摸了摸被褥底下的肚子,果然平袒了許多,一點隆起的跡象也沒有了。
“醫生幫你做了手術!現在才第二天!”他繼續用冷冰冰的話說道,“你開心了?”
她突然間冷笑起來,那張臉在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林風眠,你想聽實話嗎?”
林風眠被她的表現似乎吓噤住了,望着她耳垂上小小的鑽石耳飾閃出的亮光。
“我是故意不要生下你的孩子!”她被他冷漠的表現氣到了。反正原本就打算跟他離婚的,現在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你第一次跟我說你已經把孩子打掉了?”他将他的臉湊近她,聲音也變得嘹亮而淩厲起來。
“那是騙你的!”她故意笑了一笑,故作輕松地說。
“離婚協議書我會簽完字後交給律師!”他全身的血液就像凍得快要凝固了一樣。
這時看護從外面推門進來。
林風眠立即收拾起自己的心情,一眼都不再看她,立即大踏步地走出去了。
她聽到門那一聲膨,就像是捶在她的後腦勺,重重地一拳。她閉上眼睛,淚從兩只眼角滑落下來。
從今以後她喬梓萱就要做一個獨立自強自愛的失婚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