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眠在自己的書房裏,在他的面前是一臺電腦,從電腦裏傳出一男一女兩個聲音,男的是周澈南,而女的則是喬梓萱。
“你要不要披上我的衣服?”周澈南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不用了。”那是喬梓萱的聲音。
接下來便是一陣窸窣的聲音。應該是周澈南将衣服披在了喬梓萱的身上。
“該死!”他騰地站起來,椅子往後一傾,發出很響的聲音。他趿着拖鞋走出了書房,來到了卧室,将床邊的燈旋開來,連衣服也沒有脫掉,就往床上一躺。床上還殘留着她身上的味道,他閉上眼,想像着周澈南送她回家的路上,兩人同坐在一輛車子裏……一想到這裏,他便又支起上半身,視線瞄到了她擺放筆記本電腦的位置上。他從床上爬起來,她很少在家用電腦,但是這電腦應該是開過的,不過這倒是沒什麽。他下意識地摁了幾個鍵将電腦打開了。電腦沒有設密碼,他輕而易舉地便進去了,翻到歷史浏覽記錄,随便地點開一條,便發現林向晚三個字。他的心弦震蕩起來,她在查林向晚的事?他随後又翻開她的抽屜跟櫃子,先是在櫃子裏找了半晌,沒有發現。憑他多年來當警察的豐富經驗,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去網上搜索他母親的消息。
最後他翻開她梳妝臺的最上面的一格抽屜,發現了她胡亂塞在裏面的一張報紙,看到鬥大的标題與內容裏的名字,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今天晚上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異常反應。
這時他聽到樓梯口響起了橐橐的腳步聲,他連忙将報紙按原樣放回去,然後若無其事地站在窗邊。
喬梓萱哼着歌走進來,見到他還站着,便随口問道:“怎麽還沒有睡?”
“你的事談得怎麽樣了。”他将手插入袋中,斜起眼睃了睃她。
她一面将耳朵上懸着鑽石耳環取下來,一面對他說:“有點棘手,不過我相信很快就能夠解決好的。”
“你這麽自信?”他垂下眼皮看着地毯上的花紋。
“是啊。我想沒問題的。”她還是自信滿滿地說道。
他的嘴角不由滑出一聲冷笑。恐怕是她對周澈南很有信心吧。自己的身份與秘密已經暴露了。可是為什麽喬梓萱卻異常地沒有向他吐露呢。依照她的個性,應該不會這麽隐藏下去才是。
她又将手腕上他送給她的手鏈取下來,又将脖子上的項鏈取了下來,放在了梳妝臺上。他冷不防地攫住她的腰,與她的面孔湊得很近。她臉上的肌膚很光滑,幾乎是看不出毛孔來的。
“怎麽了?”她半是恐慌半是驚訝地說道。
“沒事。只是覺的今天你很漂亮。”他松開了手,又深深地插入到他的褲兜裏去。
她的臉微微地一紅,嬌嗔道:“你先睡吧,我要去洗個澡。”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随後她取了睡衣就踅進浴室。
他看着梳妝臺上她放着的那串手鏈,晶瑩剔透。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被自己的母親綁架在一個廢棄的集裝箱內,已經恹恹一息,當他打開門看到她躺在那裏,臉色慘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頭發淩亂。他将她抱在懷裏,外面強烈的光照在她的臉上,雖然幾近昏迷的她仍眯起眼睛皺了一下眉頭。他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臉上,将她抱了出去。那個時候他想也沒有想過日後要跟她一起結婚拍拖。那個時候他剛好處于失戀的複原期,李慕竹要出國念書,去機場之前給他打了個電話,說要分手,三年的感情就此了斷。他知道她是首富的千金,當她複原以後跟着他父親送了塊匾額來到警局,他看到精神奕奕的她。他們見面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掩飾對他的感情。她做了許多努力去接近他,可是他并不想拍拖,起碼不想跟自己的證人談戀愛。
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改變了他的态度。林向晚是他負責的犯人,頭一次去審訊她的時候,她以絕食抗次,并且用敲破牙刷柄企圖割腕自殺,是他去醫院審訊她。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蓬頭垢面,兩眼充滿了仇恨的女人居然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林向晚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他驚訝極了,那個女人居然記得他身上所有的特征,而且還告訴他在自己的家裏有一張她跟他的拍的合影,是在他還沒有足歲的時候照的。他去她家搜索的時候特意将這張照片找了出來。在接下去的審問當中,林向晚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了他。後來就被判刑了,剛入獄沒多久就因急病去世。這才使他蔭發了要進喬家報仇的念頭。首先他先接受了喬梓萱的愛,兩人開始拍拖。一開始對這個千金小姐就沒有好感,只是為了複仇,才去接近她。相處下來,就對她不再排斥,之後就結了婚。對于喬梓萱又恨又愛,完全是源于她的父親喬嘯行。
而現在喬梓萱應該知道實情了。那麽自己該不該跟喬嘯行去相認呢?當年他讓林向晚打掉腹中的胎中,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一個私生子在這個世上。
一想到這裏,他便轉身看到浴室裏透過磨砂玻璃顯現出來的肉色人影,将拳頭悄悄地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