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這句話落下, 房間裏另外兩個腦袋,齊刷刷都扭了過來。
周嘉遠笑得很欠看着好戲:“江老師, 聽到了嗎,你家小姑娘也覺得你老。”
初缈現在是真的相信周嘉遠被自己的小青梅戳得心肝肺都在疼了,不然怎麽無時無刻不在挑撥她和江遇白的關系。
還拱火拱得非常快樂。
她暗戳戳磨了磨牙,“我是說,我就喜歡江老師這樣的,就算七老八十, 我也喜歡他。”
江遇白揚了揚眉梢,望向周嘉遠“滿意麽?”
“……”
我滿意個屁。
被秀了一臉的周嘉遠面無表情:“聽過一句話嗎。”
初缈好奇,“什麽話啊?”
“人和人的愛情并不相通。”他瞥了眼膩膩歪歪的兩個人,涼涼開口:“我只覺得自己牙疼。”
“……”
《十七歲的年少》劇本只有十六集, 拍攝周期并不長, 時間慢慢悠悠晃到十一月底, 終于迎來了殺青戲。
是一場畢業的戲份。
昨夜下了一場雨,溫度驟降, 帝都已經進入了深秋, 劇裏還是盛夏。
初缈穿着純白色的短袖校服, 站在拍畢業照的教學樓臺階前等着開拍。風裏夾着涼涼秋意, 往過一吹, 冷的她打了個顫,搓着胳膊在原地蹦跶。
剛蹦跶了沒幾下, 兜頭丢下來一件寬大的校服外套,将她整個上半身都埋進去了。
腦袋被衣服罩住,眼睛前面黑漆漆的看不見,只有鼻尖蹿進來的外套上熟悉又好聞的氣息,初缈眼睛彎彎地扒着衣領探出來腦袋, 江遇白已經遞了一杯熱開水過來。
太陽帶着點薄弱的溫度挂在教學樓的上空,稀薄的光線落下來,他穿着同樣的白色短袖校服,站在風裏,眉眼深邃。
他将杯子塞進初缈手心裏,又拉着外套兩邊領子,将她整個人都包進去,才敲了敲她的腦袋,“要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
風被擋在外面,溫度從手心裏升上來,暖洋洋的,初缈笑吟吟地點點頭,看着他穿着的短袖,“江老師,你冷不冷呀。”
江遇白擡了下眼梢。
拍戲的這段日子,他沒刻意避着自己和初缈的關系,劇組裏的人多多少少心裏都有了數。就比如這會兒,他和初缈站在一起,周圍已經快空出一個隔離地帶了。
只有眼前的小姑娘還傻乎乎的,什麽都看不出來,只要公開的場合,都固執地喊着他江老師。
江遇白其實并不太覺得冷,以前拍戲的時候大冬天下水也是常有的事,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餘光掃到往這邊走的路言川,他唇角彎出點弧度,“冷啊。”
初缈撓撓腦袋,“任木洲那裏應該帶的還有外套吧,我去找他拿一件。”
她剛要轉身去找任木洲,被江遇白攔住。
“太麻煩。”他輕笑,“不然你把校服分我一半。”
“啊?”初缈呆了下,眨巴着眼睛,“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怎麽不好了。”
她想到那個畫面,吞吞吐吐:“……這裏還有這麽多人呢。”
江遇白擡眼掃了一圈,越過初缈,看到她身後的路言川,直接無視掉了,“我怎麽沒有看到。”
被當成空氣的路言川:“……”
他翻了個白眼,故意很大聲地咳了幾下。
初缈聽到從自己身後傳來的聲音,頓時驚住了,飛快地向後退了幾步,和江遇白拉開了點距離,然後才注意到快走到自己跟前的路言川。
也不知道他都聽到了多少。
初缈暗戳戳瞪了眼江遇白,拉出來一個笑,佯裝淡定地和路言川打招呼,“好巧啊。”
路言川看着她的标準營業式微笑,語氣不太正經,“不巧,我也挺冷的,初缈妹妹,你這校服要不要也分我一半。”
初缈:“……”
江遇白單手插着校服褲子口袋,嗤了聲,懶懶睨着他,“醒醒。我跟我女朋友之間是情趣,放你這就是白日做夢。”
路言川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
這一個月下來,看着江遇白天天擱他面前花式秀,他那點心思早就滅的不能再滅了。雖然沒了情敵這個充滿火藥味的關系,但是他和江遇白之間還是互相怎麽都看不順眼,一碰頭就得嗆幾句。
不過這會兒,路言川也沒什麽心思怼人,他大發善心提醒了聲:“導演那邊在喊人,準備開拍了。”
即将開拍的戲裏,早就看穿了初缈喜歡路言川的班主任,借着拍畢業照的機會,有心為初缈創造機會,要求大家一一擁抱自己的同學,做最後的告別。
江遇白路過路言川的時候,微笑着丢下來一句帶着威脅意味的話,“三秒鐘,不準NG。”
路言川:“……”
您他媽醋性真大。
正式開拍的時候,班主任說完要擁抱的這番話,大家轟一下都炸開了鍋,嘻嘻哈哈鬧着先去找各自關系好的朋友擁抱去了。
初缈站在原地,看着幾個已經擠到路言川跟前的女生,垂下眼睫,腳尖失落地踢着地面。
剛踢了一下,前面出現一雙黑色的運動鞋。
她動作頓住,視線一點點往上,江遇白穿着白色校服,張開着胳膊。學霸大佬一貫清冷的眼尾,勾一點疏散笑意,沒說話,就這麽看着她。
初缈還在猶豫,江遇白直接把她拉進了懷裏。
攝像頭對着他們,慢慢推進,來了個特寫。
江遇白垂了頭,在她耳邊,壓着聲念出來臺詞,“畢業快樂。”
溫熱的吐息打在耳廓上,初缈被他熟悉的氣息包圍住,按着劇本,本來應該在和路言川擁抱時紅着耳朵的,但是這會兒在全劇組的注視下,她的耳朵卻不受控制的紅了。
江遇白垂着眼睫,看着那一抹湧上來的粉色,從嗓子裏漫出來一聲低笑。
初缈被這一聲勾的心跳如雷,感覺自己的臉頰也跟着發燙起來了。
林怡本來拍的好好的,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很無語地喊了卡。
她走到已經松了手的兩個人跟前,努力板住臉看着江遇白,“幹嘛呢江老師,拍戲,不是讓你勾引小姑娘的。”
江遇白摸了摸鼻尖,“沒有勾引小姑娘。”
她卷着劇本,一臉嚴肅,“勾引女朋友也不行。”
江遇白的神情十分誠懇,“導演說的是。我們只是光明正大偷個情。”
這都是什麽狗話。
初缈:“……”
她感覺自己臉頰的溫度因為這幾句話已經升的越來越高了。
林怡噎了下,頭疼地擺擺手,“算了。”她打量着初缈,“就這個臉紅的顏色,保持住了,我們先拍路言川的那個。”
于是重新開拍,江遇白跟着林怡站在攝像機後面,看着路言川抱着初缈,一秒、兩秒、三秒……都五秒了還沒有撒手。
他扯着唇,“導演,抱夠了嗎。”
林怡樂了,“急什麽,你都能勾引小姑娘光明正大偷情,還不允許人家抱一會兒。”
江遇白:“……”
他懶洋洋笑了下,“導演,我跟缈缈那場戲,忽然有點沒找到感覺,一會兒如果NG七八次往上,還請您多擔待下。”
林怡:“……”
我他媽真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