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牛島同學沒有辜負你的好意,在中午飯後,他帶着卷子和文具來到你們班,坐在你身後的位置上。
而座位的原主人天童覺,則挪去了教室後面一排半人高的小型儲物櫃上,晃蕩着兩條長腿,聚精會神地看他的新到手的少年jump。
你将椅子轉向後方,接過牛島同學的卷子浏覽了一遍,很快,你發現了問題。
身為課代表,你對英文試題改革的消息早有耳聞,而牛島班級的這次小測中使用的就是新題型,可總體來說,知識點還是平時學習的那些,并沒有什麽變動。
接着你翻開了牛島若利的答題紙。
和天童同學由于亂猜而均勻分布的錯誤不同,牛島同學的失分基本來源于沒有解答完的部分,至于他寫上答題紙的答案,除了明顯全部蒙C的選擇題,其餘正确率接近90%。
你問道:”牛島同學在考試過程中的時間分配大概是怎樣的呢,還記得嗎?”
牛島若利點點頭,用彩筆将自己大概的用時寫在了每大題的開頭。不出所料,分配給最開始應用寫作的時間很充裕,然後逐題遞減,直到最後閱讀大題的時間寥寥無幾。
你得出結論:“看來牛島同學習慣按順序做題呢。”
“是的,老師考前就建議把作文放在最後,可是我沒有按照他說的來。”
你有些驚訝于牛島若利的小叛逆,不過很快這點驚訝煙消雲散了,你笑了笑:“是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找到讓自己覺得舒服的答題順序就好。”
牛島同學看着你:“我以為你會給出和老師一樣的建議。”
你望着他帶着略帶點試探的清澈眼神,不合時宜地醞釀起壞點子。
你指了指他得分并不高的作文區,口吻嚴肅地說道:“吶,牛島君,如果我也建議你把作文挪到最後寫,你會聽嗎?”
牛島同學愣住了,你看見他眨了眨眼,順着你手指的地方端詳着自己的作文,表情不太明朗。一邊要顧及你的面子,一邊又不想改習慣。
好過分。
你默默忏悔了幾秒鐘。
現在的牛島同學就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問起“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媽媽”的小孩,左右為難起來。
不過看他猶豫的樣子,你猜測,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能比英文老師要更重一些。
想到這,你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對皺着眉的牛島若利擺擺手:“跟你開玩笑的啦,我才不會逼迫你扼殺自己的個性呢。”
這時,儲物櫃上躺着的天童覺從jump裏伸出頭來,懶洋洋道:“高橋醬壞壞。”
你和天童對視一眼,對他吐了吐舌,收起自己放肆的笑容:“對不起啦牛島君,剛才打岔了。”
牛島若利如夢初醒地點點頭,目光落在了卷子上,小聲嘀咕了一句:“她不壞。”
窗外的雨聲有些喧嚣,你沒聽清,還以為他在念單詞或者詞組,于是也沒有追問,繼續按照自己的經驗給牛島同學講解。
“新題型的作文題材更偏向應用,需要自己組織的語言會多些,不像之前的題目中會給你一些線索來擴展。平時要更注意應用類文章的句子積累,這樣寫作的時候能順利很多。”
說話間,你從桌屜裏拿出一本雜志,遞給牛島若利:“可以先借用我的這本,裏面有應用文的句子公式,可以做做摘抄。”
牛島同學雙手接過雜志:“十分感謝,讓你費心了。”
“不用客氣哦,我只是給出了一點小建議。其實之前還有些擔心牛島君的成績,可是現在已經覺得完全沒問題了哦。”
你指着語法與單詞部分,繼續說道:“可以看出來你對基礎知識的掌握非常不錯,只是換到不熟悉的題目,再加上時間緊張,所以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水準。如果下次能在20分鐘內完成作文,相信牛島君能拿到不錯的分數。”
牛島若利捏着自己的卷子,正視着你的眼睛,認真點頭:“嗯,我會努力的。”
你也認真回應他:“嗯嗯,加油呢,如果有什麽問題歡迎和我交流。”
“好的。”牛島若利又想了想,問你:“如果是周末的話,沒辦法和高橋同學面對面交流,用line聯系可以嗎?”
你眨巴眨巴眼睛,驚訝地發現你和牛島若利居然到現在還沒加上好友。
“抱歉!是我疏忽了。”你連忙掏出手機,問道:“牛島君的賬號是?”
回應你的不是賬號,而是牛島同學真誠的:“我加你吧。”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得不那麽吵鬧,至少牛島若利是這麽覺得的。
仔細想想,遇到挫折的時候,自己也不是那麽需要安慰,一來于事無補,二來,他習慣了朝前看,也就沒那麽多時間去計較得失。
可能像天童說的那樣,自己有點鈍鈍的。
但考試失利的那瞬間,他知道自己有難過一小會,在這一小會裏,他不自覺地想着:如果是高橋,應該能做到優秀吧。
而現在,那點小小的難過似乎消失了,就像被春風吹走的烏雲一樣,剩下的只是溫暖。
這種溫暖一直持續到牛島若利回到自己教室,安靜坐下,翻開你借給他的雜志。
“牛島同學,剛才在隔壁班看見你了,是在找朋友補習嗎?”
思緒被一陣聽起來溫溫柔柔的男聲打斷,牛島若利擡起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那是他的同班同學,櫻井宏。
牛島若利對他印象不深,只知道是網球部的,很受女生歡迎。
“是的,櫻井同學。”牛島若利回答。
“那個朋友怎麽稱呼呢?看起來是個善良又可愛的女孩子呢。”
“姓氏是高橋。”
名字不說。
… …
雨直到快放學才停下,室外的路面上有積水。
排球部訓練前的熱身被挪到了體育館內,館裏有點潮濕,還涼飕飕的。
身為絕對の王牌,牛島若利十分注重自己的健康管理。
因此,當熱血隊友們紛紛在更衣室換上短袖時,他還是打算按照以前戶外跑的習慣,穿着長袖繞場領跑。
于是牛島若利在排球部的衆目睽睽之下,從你給他的紙袋中拿出那件常穿的白色外套。為了使衣料恢複平整,他還拎着肩線抖了抖。
啪嗒。
你夾帶的“私貨”不幸從外套口袋中掉了出來,落在更衣室光滑的地板上,接受着來自十幾雙眼睛的注目禮。
距離牛島若利最近,且目睹全過程的天童率先發問:“若利,你什麽時候買的棒棒糖?還是粉紅色的。”
牛島若利抱着外套,先是疑惑地盯着棒棒糖看了幾秒,接着明白了什麽似的,立刻将棒棒糖撿起來捏在手心,回答道:“不是我買的。”
“哦?那為什麽會在你的口袋裏?”天童追問。
“我有把衣服借給別人,應該是她的。”
濑見英太嗅到愛情的氣息,也湊了上來,問道:“是女孩子嗎?”
牛島若利如實回答:“是。”
“OHHHHHHH!”
更衣室炸開了鍋,牛島若利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待審的犯人,被來自不同隊員的各種提問狂轟濫炸。
是哪個女孩子?哪個班的?漂亮嗎?是怎麽認識的?發展到什麽地步了?是在什麽情況下借出外套的?平時應該怎樣和女孩子搭話?
牛島若利想要逐個回答:高橋香織,2班,很漂亮,不清楚,說來話長… …
然而單線程的他來甚至不及回答其中任何一個問題,新的問題就會跳出來把舊的覆蓋掉。
“還沒換好嗎?熱身要開始了哦。”監督老師的聲音從更衣室外響起。
牛島若利獲得拯救。
他抓住機會,将棒棒糖放進儲物櫃,鎖好,接着披上外套,對圍觀的衆人說:“時間不早了,該去熱身了。”
山形隼人:“诶,大家有沒有發現若利比平時更香了。”
“隼人你是狗嗎哈哈哈,不過好像…我聞聞,還真的是。”
“我也聞聞……是香水吧,木質調的中性香。”
“獅音,你懂的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