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上一次路邱在幻境裏醒過來了,他們要去到路邱口中那個皇宮最後面,最危險的地方去。或許哪裏就是過去和現在的一切的答案也說不定啊!
三個人又開始出發,因為不敢食用幻境裏的食物所以一直是餓着的狀态,于是
咕咕咕咕咕……
這是淩熾寒的肚子裏發出的聲音。而夏渺玉聽見之後直接笑了,對就是笑了。她從未聽到過那麽優雅的一個人居然有一天那餓到肚子發出咕咕的聲音。
路邱悲傷的臉也被這聲聲的咕咕打斷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了在悲傷的時候被別人因為餓而發出的聲音打斷的搞笑感覺。
“好了,別笑了,咱們走”。
迄今為止,沒有人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一層又一層的幻境包圍了所有人的感知,如果你認為正确,那就正确,如果不正确,那就不正确。
路邱卻在心裏想為什麽?自己的難過就被這一聲給打斷了,就好像假的難過一樣。
而淩熾寒卻在心裏泛着酸,就像本來是自己的被躲走了一般。
“嗯,走吧。”夏渺玉會了一句,三個人就此再度出發。
推開風塵已久的大門,灰塵竟然沾了路邱的一雙手。離開了花草樹木枝繁葉茂的禦花園。進入的将是一個被枯骨和血淚掩埋的後宮建築群。
路邱出來沒有想過一個被已經風幹和完全的枯骨鋪就得道路是什麽樣子。
所以當他看到的時候吐了,對的,很真實的反應,就是吐了。胃裏面什麽都沒有,吐的全都是酸水,但就是制不住的想吐,覺得這一輩子見到的也就那樣了。
而淩熾寒則只是幹嘔。什麽都吐不出來。
夏渺玉卻很是平淡,不是不想吐,而是已經有一個在吐了,一個在幹嘔。剩下的一個怎麽也得撐住吧。于是她就撐住了。
“行了,吐完了沒?淩熾寒你看看,這裏對不對到底?”
夏渺玉說完就覺得不大對為什麽要問淩熾寒按理說不是應該問路邱嗎?淩熾寒倒是很是正常的應了一句。
“喔,好,不過,感覺不大對,你們看,這些人都是從裏面跑出來的,像是有什麽在追着她們,顯然,她們見過是什麽不然不會這麽嗯,兵荒馬亂的。還有,你看,幾乎所有人的死狀都是一擊致命。
而這致命的一擊是從哪裏發出,看看屍骨的排列應該是明明可以暢通無阻的道路,為什麽她們好像就直接被堵在這裏了。”
淩熾寒繞着屍骨走了兩圈,就直接指出這些了。
而路邱說不對,這些都不對,就是不知道哪裏不對,就算這些屍骨被殺死直接留在了這裏,那為什麽除了人死了風吹雨打只剩下枯骨了。
那麽為什麽這些枯骨,枯骨怎麽了?路邱覺得頭很痛,感覺,不對,就是不知道哪裏不對。
淩熾寒卻跳着喊。
“為什麽沒有水晶?為什麽這些人死了卻沒有水晶。不是應該有水晶嗎?這裏除了枯骨,什麽都沒有。”
路邱卻神色一凜,為什麽自己卻想不到是哪裏不對。淩熾寒卻知道。好亂,頭好痛,好混亂。
淩熾寒靜了下接着說。
“水晶是這裏的人死後獨有的,即使這些人死後沒有人替他們舉行儀式。這麽多的人死在這裏也應該有水晶形成。但,什麽都沒有,所以不對勁。”
路邱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即将要失去了,雖然原本就不是自己的。
頭越加的痛了。
他們踏着死去的人的枯骨一步一步往前走去。離那個地方越近,路邱的頭愈加像是要裂開了一般。
拐過了不知道幾個彎。踏過了不知道多少人用骸骨鋪就的路,他們突然看到一個真空地帶,對的,哪裏沒有骸骨,沒有硝煙,也不似是禦花園那邊被已經瘋長的花草樹木掩蓋了一樣。
這裏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還有人在這裏生活一樣。
夏渺玉擡頭望去。這裏,是一個叫紫晶閣的地方。
路邱越頭痛,而淩熾寒卻越來越清醒。對就是清醒,像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些東西要回來了一樣。
淩熾寒不由自主的走進去,就仿佛裏面有很多東西在招呼他一樣,在他耳邊,在他心裏輕生而溫柔的,誘惑着他。
“孩子,來吧,來吧,來我這裏,你想要的一切,都在這裏,只要你來,我就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念叨這誘惑着。
淩熾寒看到了父皇和母後在向他招手,而弟弟柔和而又美麗的臉上盈盈一笑,說。
“哥哥,哥哥快來,我們要走了,你再不來可就跟不上我和父皇母後了。”
淩熾寒的心突然就好像破了一塊,有風從裏面吹過來吹過去的。涼嗖嗖的,感覺他整個人都像是凍在了極寒的萬層寒冰之下。
他忘了,這裏原本就是他的故鄉,這個紫晶閣是整個皇宮的中心,裏面存在着的是無數的鬼魅,保護這裏的是他無數的族人。
他無數的族人犯的錯,終于等來了報應。
最後一代的天師曾在他好年幼的時候曬着太陽靜靜的說。
“孩子,所有的人做的事情都有他最終會得到的報應,不是上天不報,而是還不到時候啊,還不到時候。”
那時候的人們早已沉迷的藥物中,哪裏還記得有天師這個人,每一代天師都是在死去之前培養下一任的天師,可上天的連警示都已經消失。即使天師也無法再接連下去了。
人們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最後一并連他們曾經擁有的都失去了。
真是……報應不爽!
路邱卻未曾從其中看到什麽,什麽也都未曾得到過。
這一刻,就像是時光在不同的人身邊停留了不同的時間一樣。對淩熾寒來說恍若淩遲之刑。
一刀一刀的将他從現在拉到過去,将這些年在外穿上的一層又一層的外殼剝下來,下面的是鮮血淋漓的血肉,皮膚也同外殼一同被剝下去。
而在路邱哪裏只是得到了一場解放,将不屬于自己的強加給,自己的放開。
而在夏渺玉哪裏卻是一瞬間,一個明明應該難過的人卻好像得到了原諒,而另一個卻無端的哭起來。
夏渺玉看着淩熾寒哭的像個孩子,往那個幹幹淨淨的卻透着妖異的地方進去,仿佛再不進去就趕不上什麽似的,夏渺玉上前去,拉着他的衣袖,那個沉浸在悲海裏的人卻恍若未覺。嘴裏念念叨叨的說着。
“父皇,母後,等等我,小弟,拉哥哥一把。你們不要走,不要再離開哥哥了……”
淩熾寒不停地在念叨着什麽,底底的啜泣,哽咽着,眼淚從眼睛裏争先恐後的湧出來,雙手向前伸去。
水汪汪的眸子裏露出的全都是哀求,這哪裏還有那個得意滿滿說要拿回一切的皇子的模樣。
仿佛只要停下就會失去那些人再也追不上一般。頭發淩亂,衣服也是髒亂不堪。
這麽多年,人變的早已面目滄桑。心也已經千瘡百孔,再怎麽犟者嘴說心硬的像塊石頭,可到頭來還是放不下。
看見他們自己,還是忍不住痛哭流涕的跟上去。犯了再多的錯,就算上天不原諒,自己也會不由自主的原諒他們,原來這麽些年,不是不想,只是不願意承認放不下。
于是在不知不覺中也沉浸在這個巨大的假象裏出不去。
這裏,這個皇宮的中心,不是入口,也沒有什麽寶藏。它只是個出口,要麽死着回來,要麽出去再也回不來。
路邱雖然難過自己的家,但再大的傷心也已經哭過了。現在看着淩熾寒的樣子,突然就想。
“殺了他,殺了他,這裏出去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殺了他,你和那個姑娘才能出去,殺了他 ”
路邱的耳邊響起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聲音,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了這個聲音。對啊,自己是路邱,沒有皇家的血脈,殺了他,自己和夏渺玉出去就好,其他人都不重要,都死在這裏面吧。
他抓着不知從哪來的一支棍子,粗細若是打在腦子上絕對可以一擊致命。
夏渺玉正看着淩熾寒沒注意過路邱,于是由着路邱提着棍子就那樣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們。
一直到路邱開口說。
“夏渺玉,讓開。”
夏渺玉下意識回頭便看見路邱高舉着一支很粗的棍子,即将要落下,若她放開了,那麽落下去的方向就是淩熾寒的大腦。
她連忙抱緊淩熾寒。聲音在剎那間充滿了恐懼,她看見路邱的臉顯示着一種不正常的表情,雙目瞪圓,緊咬着牙關,太用力以至于青經都浮現出,她被吓得大喊。
“路邱,路邱你怎麽了?”邊喊邊搖着淩熾寒,希望他能及時醒過來。可惜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個假裝睡着的人你永遠都叫不醒。
而一個把自己放任在悲傷裏的人,即使将他放在垃圾堆裏拳打腳踢都不會有什麽感覺。
夏渺玉叫不醒淩熾寒只能拖着他走。路邱在後面像是行走不良一樣,步履蹒跚的追着。
“淩熾寒,淩熾寒你怎麽了,快他媽的給我醒過來,你們這倆混蛋,又怎麽了。能不能給我正常點。”
夏渺玉本來就已經精疲力盡的狀态,再加上淩熾寒一心要往那不知是什麽地方的宮殿裏面掙紮着走,夏渺玉又是阻止他往那宮殿裏面去,又是拉着他躲避着路邱,本來就已經筋疲力盡的夏渺玉不多時邊已經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看着路邱一步一步走到跟前來,向着淩熾寒的腿部一棍子一棍子的砸下去。
夏渺玉終于也承受不了哭起來,哭泣的聲音裏帶着苦澀,聲音凄厲而絕望。
或許是這樣的哭泣聲終于觸動了路邱的神經,也許是那用棍子一棍子打出來的血紅色刺激了路邱的視覺,終于路邱的動作開始有些遲鈍。
就像是機械卡頓或者是那種舊式的機器沒有上保養油一樣,卡一下動一下。動一下,打在淩熾寒的腿部時也似乎沒有了力氣。
夏渺玉看在眼裏,稍稍的把淩熾寒往後拖動了一下,果然那路邱沒有再追上來,就死卡在哪裏,一下接一下的卡着,敲打着地面。
夏渺玉深呼了一口氣,積攢了些力氣,站起來,眼睛裏還含着淚水,似乎一用力就會掉下來。
走近前去,使上積攢的所有力氣給了路邱一個手刀,路邱就這麽軟下去倒在了地上。
夏渺玉也沒了力氣,心下一松,就這麽也跟着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淩熾寒還是保持那個樣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