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林和沁雪分析完糧食事件,商量了對策。顧炎林不能再做逗留,依依不舍離開莊子,臨走還專門找了陳媽,和陳媽推心置腹地談了談沁雪和自己的家事,大致就是說,你是雪兒的奶娘,從小看着她長大,比親娘還親;他是雪兒的夫君,真心愛慕雪兒,兩人都是将沁雪捧在手心裏當眼珠子的人,奶媽你要幫我守好沁雪,我要奔前程給沁雪一個安樂窩,你不能不支持我!住在前院客房地榮安伯府世子楊家成是舊黃歷,況且現在是有婦之夫,別讓他和沁雪套近乎雲雲。方正是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把陳媽聽的既感動又皺眉地。
顧炎林這一番交心戰打的及時,他一走,楊家成就病了,不能走了,偶感風寒,這是鄉村郎中的說法。陳媽道:“世子是武将,武将這麽一場雨就給下病了,這身體太不禁風雨了!”沁雪道:“是人都吃五谷雜糧,生病的事,誰能說清楚!陳媽,給世子做些清淡地,吃了藥發了汗,能走路不打擺子了,就送走他吧!他身邊那些個護衛……”想到這裏,又道:“我去看看,上門介是客,不好這麽不管。還得去看看怎麽個安排法!”
楊家成住在前院一進的客房裏,聽到輕巧的腳步聲睜開眼睛,門被人打開沁雪穿着件妝花褙子,外加一件坎肩小夾襖,走進來施禮叫了聲世子。楊家成心裏一陣激動,兩人相對卻又無言,她知道自己病着染了風寒還這麽親自來看他,心裏一陣一陣的暖意湧上來,這麽近距離的相望,沁雪的眉眼清清楚楚展現在他面前,若雪生就的是一對大杏眼,眼前的人卻是一雙天生含情帶水的桃花眼,這眼讓人癡迷,像一潭深井,走進了,就有深陷其中的感覺。楊家成忽然心頭澎湃,漣漪頓生,臉上也顯出一團潮紅,手放在被子裏,抓緊了被角,一下一下暗暗揉捏着,眼睛出奇地光芒四射。
沁雪看到楊家成的臉色眉頭緊蹙道:“世子爺這是病得嚴重了?你看臉上還有這樣的潮紅,這是燒的太厲害了!陳媽,不行,還得往榮安伯府送,這麽着不是辦法,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一個莊子的人也不夠陪葬的!讓人去叫護衛過來,讓他們打發個人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就能到陳州,再到榮安伯府給世子夫人和呂夫人報個信。要一輛好馬車,本來我那馬車将就能用,現在是不成了,接世子回去!”
陳媽幫腔着沁雪道:“世子爺,你可得挺住,這莊子裏缺醫少藥地,耽擱了你,我們少奶奶可是脫不了幹系,哎呀,這可怎麽好?”
楊家成聽到沁雪和陳媽一唱一和給自己做這樣的安排,心裏蕩起的漣漪沒有了,有些難受,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兩瓣紅唇輕微開合,他的去留就有了決斷:“我頭暈眼花,渾身乏力!”頭暈眼花不易搬動,渾身乏力需要靜養,沈沁雪你滿腦子想着趕我走,我來了豈能乖乖這樣狼狽離開。
沁雪轉了幾個彎,被他三言兩語堵回來,他臉上的潮紅是情動所致,并不是什麽燒出來的,她何嘗不知?要不這麽說,趁此機會讓他離開,她到時候買的糧食的存放就成問題。如今他有了賴的可能,沁雪重新看他道:“世子貴體,我這裏的确缺醫少藥,風寒迅猛,這麽拖下去世子身體必然受損。還是聽我一句勸,早回府,早找太醫治病。”楊家成道:“這裏挺好,你也不會看着我死,你要看着我死了,好和顧解元長長久久,我也沒話說。就是一樣,我和你必得有個結果,你這麽流落在外,我不放心,這一次,你給我個準話,是不是顧炎林逼你的,真如此,我回去就和沈若雪和離,好歹我們是定過親的,不能讓你這麽過。”
沁雪淡笑:“和離?這是你們榮安伯府和安寧侯府的事。世子還請體諒民婦的不得已,請世子就照我說的做吧!”
沁雪漠然俯身施禮,退出客房。楊家成求而不得,心生奢望,沁雪莫名感到悲哀,楊家成沒有錯,顧炎林也沒有,就是她自己也沒有錯,錯的是現實,人心和貪欲。想到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見到外租和舅們,腳步又輕快起來,這才是自己要關注的。
沁雪三番兩次地拒絕和自己談,楊家成一顆心越發冷然,住在客房裏好吃好住,幾個半大小子機靈,手勤腳勤也不得了,比起伯府的小厮是比不上,可能是知道他是榮安伯府的世子的身份。陳媽玉簪也是一天三趟來探望,到了第三天,楊家成走出客房,站在院裏望着三進的院門,院裏隐約傳來沁雪的說話聲,翠翠生生,仿佛黃鹂。揪的他的心跟着喜悅,眉間流光跳動,竟是有些失神。
次日,楊家成騎上他的大白馬離開了莊子。沁雪站在莊子盡頭看着楊家成離開。玉簪道“少奶奶,他不會再來了吧?”沁雪挑眉道:“不知道!除非……自己想通了!”不然,楊家成執念太深,傷的還是他自己。
陳媽嘆息:“造孽啊!榮安伯府!”
楊家成回到榮安伯府,呂夫人立即得到消息,打發身邊的丫鬟,在垂花門前攔住了楊家成,請他去見夫人,楊家成心裏藏着事,想想倒不如和呂夫人開誠布公的談談沈沁雪,呂夫人在正屋裏見到楊家成的時候,楊家成憔悴的模樣還是讓呂夫人吃了一驚道:“你是去哪了,臉色這麽差,不會是染病了?”
楊家成雙手敷臉,揉了揉道:“娘!安寧侯府如今主母被侯爺禁足!都是妾侍當家,這事娘是怎麽想的?當初娘可是想到王夫人有今日?這是破敗之現,榮安伯府怕也是為實不遠了。”呂夫人心驚道:“家成,你莫不是做了什麽?娘知道一時心軟,聽了王夫人的話,讓若雪進門嫁給你,還不是為了你好,你想想,沈沁雪怎麽比得上若雪,除了是原配嫡女,她還有什麽?安寧侯府現在是你岳父,以後就是沈鶴,沈鶴和若雪是一母所生,你們郎舅相互照應,難道不好?只不過一個女人,何況先下,都成了人婦,你有本事榮安伯府就倒不了,如何說出這樣的混賬話來!”難道沈沁雪和他說了什麽?心裏把沁雪恨了個七七八八。楊家成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站起來道:“娘,倒不是我心心念念,只不過娘踩着人家的肩膀想要個事事如意,卻是事與願違。倘若有人知道當初娘和安寧侯府的鄧夫人之間的事,娘在京城裏還有立足之地?”楊家成搖頭,官宦世家最注重規矩,只要讓人透露那麽一點消息,榮安伯府就成了衆矢之的。
楊家成從呂夫人屋裏出來,呂夫人手抖着對身邊的人道:“這是遭了什麽孽!”身邊的人低聲道:“夫人,世子爺這是魔障了,夫人想想,他和沈家大姑娘連個一見鐘情都算不上,青梅竹馬就更沒影了,老奴覺的,世子爺這是另有想法,應該不是為情所困!也到不了那一步!”呂夫人細細一琢磨,點頭:“你倒是提醒我了,這事要和伯爺說說,應該能問出些話來!”
沁雪送走了楊家成,過了兩日,顧炎林和包金光一起回到莊子。
包金光喝了口玉簪端上來的茶道:“摻和了沙子的糧食,都給退回去了!對方給另外換了好的!這一次要不是三皇子出面,這事也不能成!”沁雪道:“可是查到後面支使的?”包金光擡頭道:“是定遠将軍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