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雪癱軟如泥,從來沒有過的羞臊,暴露在他的面前,他聽不到自己的嗚咽,汗水交融,只把自己叫卿卿,她說不出要他停下來,只因為這一年他的好,她看在眼裏,他春水細雨地誘導,潛移默化地讓她心裏歡喜。她是真的歡喜又惆悵。
冷不丁地嘴裏又一聲嗚咽,睜開眼去看,明明是秋夜微涼,顧炎林竟也是一頭汗水,對着自己露出癡迷的笑意,就像喝醉了酒。雞叫頭遍,顧炎林吃飽,揪着她的耳垂,說了許多醉話……
院子裏的桃樹葉兒呼啦啦作響,顧炎林耳朵動了動,睜開眼睛,卻見沁雪坐在面前,身上披着件襦衫望着自己,一臉的幽怨,顧炎林一骨碌翻起身,道:“雪兒,不舒服嗎?快讓我看看!”沁雪伸手擋住他道:“顧解元,日上三竿,這門怎麽開?”
顧炎林這才主意到天一大亮,望了望沒開的窗戶,咧嘴道:“怎麽開,想怎麽開就怎麽開。”他不由分說拉過沁雪,抱在懷裏,猛親幾口忽然斂起嬉皮笑臉,額頭頂着沁雪的額頭道:“雪兒,是雲現在也成泥了,就和我這片泥攪在一起吧!”
沁雪不置可否,默默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道:“你可不能欺負我!”
顧炎林噗一笑道:“傻丫頭。”
許氏在小兩口門外不知看過多少回了,吳媽站在許氏的身後道:“老太太你進去歇歇吧,這都出來看了幾回了。”
許氏睨一眼吳媽道:“可不許這麽說,炎林如今是解元,不能讓他太累着,昨日裏,你沒看到那個大大新的縣官都使人報喜了?說不定今日還有人來,快去看看敲敲門,別睡過了頭,忘了正事。”要說這是許氏瞎操心,造人也是大事,小兩口睡到日上三竿,前所未有,老太太想着大爺如今不同以往,是朝堂名冊裏也挂上號的人了,讓他盡興一會,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吳媽在心裏腹诽一通,幾步路走過去,猶豫着怎麽敲這門呢,就看門一開,小兩口穿的整整齊齊,從屋裏出來。
陳媽一眼就看出她家姑娘面帶桃花,眼含春水,看的明白,轉身悄悄給綠蘿說了幾句話,綠蘿訝異,但侯府裏走出來的人,都知道個謹守本分,不多說一句,轉頭回了他們住的院子,在小廚房裏點火燒了一鍋熱水,燒水期間沁雪和顧炎林坐在許氏的屋裏,許氏看着兩人眉眼兒濃情,比以往融洽,心裏其實也是高興的,沒孫子的煩惱,經過昨日一天,聽到的風聲更多,許氏對吳媽還說,都是嫉妒的,這些個嘴碎的,看着我家炎林中了解元,雞蛋裏挑骨頭,都不是好人!吳媽在顧家也做了幾日的活,自然知道有些人也是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過。勸許氏說別聽外面人胡說,我看着大奶奶就是個能生的,不是時候沒到嗎,遲早的讓老太太抱上大胖孫子。
吳媽說的許氏臉上帶了笑,對吳媽道:“還是你說話我愛聽!”
許氏笑咪咪地道:“你們兩個都睡醒了?”
顧炎林神清氣爽,臉皮也厚起來道:“娘,沁雪昨兒累了,我讓她多睡會!”沁雪臉更紅了,不說話。
許氏和屋子裏真好進來的張媽,吳媽一起笑。
陳媽吩咐綠蘿去燒水,玉簪抱着一大堆禮物進了門,吳媽和張媽幫着一起放到許氏的大炕上,林林總總也有七八十件,大多都是紅尺頭,還有人家也送些文房四寶,在市面上買的,值不了幾個錢,貴在禮輕情意重。聖馬胡同裏的老講究,誰家有個喜事啥的,就送些生活中常用的,都不是福戶,意思意思就行,當然了,現在的顧家再加入沁雪這個媳婦之後,媳婦的私房還是很殷實的,顧秀才從秀才到解元,從此要拜托貧困也是指日可待。
許氏顧炎林沁雪還有顧曉芸顧炎鵬一股腦地都到了許氏的屋,一時也熱鬧得很,炕上紅豔豔的一摞尺頭,顧曉芸悄悄和沁雪說:“拿這個做肚兜,能穿好多年!”
沁雪就看着顧曉芸笑,笑的顧曉芸臉蛋兒紅了,才悄聲道:“嫂子給你買比這好看的料子,你再在上面繡自己喜歡的花樣兒。”顧曉芸喜滋滋地扭捏着看了眼沁雪道:“我給你做雙鞋。”
沁雪點頭,笑道:“拿鞋交換?你個鬼機靈。”
顧曉芸抱着沁雪的胳膊嗔道:“行不行啊?”
沁雪大方地道:“行啊!”
姑嫂兩人真說話呢,就聽到顧炎林指着一個黑木匣子道:“這是誰送的?”
沁雪轉頭去看,道:“紫檀纏枝蟲草盒?”這樣一個盒子本身就貴氣,別說裏面的不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東西。陳媽站在旁邊這才開口道:“回大爺的話,禮單上沒有記載。”當下就把這紫檀纏枝蟲草盒說了說,她說:“這紫檀纏枝蟲草盒,以前在鄧老太君那裏見過一只,裏面裝着一對鴿子蛋大的東珠,大小姐那會還待字閨中,老太君寵愛大小姐,曾經拿出來讓大小姐看過,她當時也在。”大小姐就是鄧瑩華,沁雪的娘。
那就是這送禮的人刻意沒留一字半句。要不然,這麽貴重的東西,說不過去啊!
顧炎林倒沉得住氣。許氏一聽驚訝的不行,覺的能有這樣家當還能随便送人的又不留名的,定然不是一般家世,家業大的不敢想。許氏有疑問:“炎林,你知道是誰?”
顧炎林看了眼沁雪,除了三皇子有這個可能,他想不出還有別人。
沁雪道:“打開看看!”顧炎林親自打開盒子,裏面金絲絨坐底,上面靜靜躺着一只蜜蠟黃的玉石麒麟。
沁雪初看便猛地擡頭去看顧炎林。
沁雪對這只盒子裏的東西這麽敏感,主要是她腦海裏記得當初大餅臉孫嫂來顧家第一次尋顧炎林痛斥他不對自己傾心,呼天海地鬧了一場,沁雪拿自己頭發上的寶石簪子頂了孫嫂顧家一年房子的租賃費,她覺得孫嫂不是個守信用的人,讓顧炎林和孫嫂簽了一份契約,當時顧炎林拿出一方拇指大的黃玉印章,和現在看到的這只蜜蠟黃玉麒麟出自同一塊料。
這就不能不說沁雪是真相了。
顧炎林的心裏的震顫絲毫不亞于沁雪。打他第一眼看到裏面的玉麒麟,篤定就是和自己身上戴的印章是從一塊料上取下的,顧炎林冥思既然來人能拿出這只玉麒麟,拿着盒子裏和自己身上戴的,就不是全部。倘若來人不不問青紅皂白,随便送人,更有些不和常理。很有可能是試探他。試探什麽呢?顧炎林面上沒有顯露。
許氏對着麒麟,看了半天,她是一點沒注意兩人臉上的表情,她被盒子裏的物件吸引了,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要拿裏面的玉麒麟,她有又有點兒怯意,心裏艱難做了一番鬥争,撇開臉道:“送什麽不好,怎麽送這樣貴重的物件,咱們小門小戶地?”
沁雪道:“可能送這物件的是一位上了年紀家境也很不錯的人吧!”
顧炎林淡淡,道:“貴重是貴重,但在家裏沒處擺它,先放着在娘這裏,要是有人問起這事兒,八成就是與這物件有關聯。”
許氏道:“就是太貴重了。”說着讓顧曉芸給自己小心抱到炕上,道:“就鎖到櫃裏吧!等有人問起,咱們再細細琢磨。貴重是一方面這送禮的人連個名姓都不留,着實讓人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