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眉眼帶笑,看到顧家的老老少少都是一臉的虔誠。
沁雪和顧炎林互相對眼,晚上,沁雪道:“玉簪綠蘿不會吃什麽壞東西了?”
顧炎林戲谑道:“不是吃什麽壞東西,是你這一哭,倒哭出她們的一番孝心來。”
沁雪嗔道:“你不會說是我嬌縱的?還是你用了什麽法子?”
顧炎林哈哈笑道:“是你□□的好!這個陳媽是個人物。”
小兩口一人一床被子,臉對臉說着私房話,顧炎林伸手鑽進沁雪的被子,握住沁雪的手,十指交纏,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一陣秋雨,有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說話的功夫,舉子們放榜的日子就到了。
今日裏放榜,蘇東海和羅俊一起去看榜。蘇東海是玉簪的哥哥,羅俊先頭裏說過,這是跟着顧炎林學武藝的其中一個,十五六歲,長得虎頭虎腦,圓盤子臉,屬于逆長型人物,因為他的相貌,讓人總以為他還是兒童階段。身材也不高,但是腦子好使,又屬于智慧性一類。家境一般,性格好,最好的一點就是眼裏只有顧炎林。暫時就讓他眼裏有顧炎林一個。
所以,蘇東海和羅俊這一對就被顧炎林打發出去了看榜,則顧炎鵬另外請了自己一幫好朋友,在顧家小院裏買好了炮仗,紅綢,沁雪拿出二十兩銀子讓包金光換成碎銀,個個小拇指大,分出一些準備和紅紙往出去抛的,其餘的等着到時候做賞錢。
許氏不太懂這些,陳媽都攬了過來。玉簪綠蘿在院裏來回忙活,一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到了快中午,聖馬胡同忽然一陣騷動,胡同口站着的人群裏,突兀沖進來一個人,大聲喊着:顧大哥中了,顧大哥中舉了,楊嬸一看是自家的兒子楊武,高聲問:“第幾名?”
楊武邊跑邊喊:“第一名解元!”一陣風就從楊嬸的身邊擦了過去。楊嬸驚笑着跟旁邊站着的人道:“二嫂子,顧秀才中了頭名解元,可是了不的了。快走喝喜酒去。”
另一位錢大伯道:“聖馬胡同裏出解元,這是十幾年沒有的事啊!大喜大喜!”
幾人回家拿了早準備好的二尺紅布,一起去了顧家小院,随着胡同裏的人湧向顧家,顧家又來了第二波第三波報喜的,蘇東海和羅俊也回來了。楊武拿着許氏給的喜銀,笑着站在一邊看熱鬧。許氏給了他兩塊碎銀,加起來有半兩。
爆竹接着辟裏啪啦在院門外響起。陳州管轄的大新縣衙也來了人,這一次是确确實實落實顧炎林是這一屆的解元。大新縣隸屬陳州管轄,顧家的戶籍具體的說是落在大新縣地。
衆人正在慶賀許氏顧炎林沁雪,院門外,就見一個穿着缂絲長衫的中年人走過來,望着顧家院裏芝蘭玉樹般的顧炎林,鼻頭一酸眼裏一道流光閃過。好一陣才默默轉身離開,胡同口對面的巷子裏即可走出一輛地調又奢華的馬車,中年人踩着腳踏上了馬車,抹了一把眼角,沉聲道:“走吧!”……
沁雪又開了五桌席面,都是從陳州有名的如意飯莊定的,飯菜不挑精細,就要個實惠。許氏也是喜不自禁,面對大家的奉承,比給顧炎林娶媳婦沁雪時還舒服。
熱鬧一直持續到人定時分才散去。許氏略有倦意回到屋裏,吳媽張羅着許氏睡下,道:“老太太早些歇着吧,大爺中了解元老太太以後有的福享,今兒是累着了。”許氏坐在炕上看着吳媽給收拾家什,道:“那睡得着?再累也是值得的。你不知道你們大爺以前受的那些個罪。家裏的擋子都在他一個人身上。”吳媽顯瘦,做事利落,她收拾好家什,對許氏道:“如今有大奶奶這樣做事大氣的人,大爺更能上一層,老太太放心吧!”
許氏被說得心裏熨帖,躺下又翻起身來道:“看看大爺吃些沒有,一整天的忙活,別餓着了?”
吳媽連忙答應,收拾好門窗,出了門,去看顧炎林。
顧曉雲今天戴着沁雪送給她的玉梅花簪,得到不少人的羨慕,顧炎鵬穿着許氏給做的寶藍夾袍,腰間的碧玉滕花玉佩,格外顯眼。許氏的瑪瑙手镯和玉兔搗藥的耳墜就更不用說了。整個聖馬胡同的人都說,顧家這是飛進金鳳凰,說沁雪有旺夫相,進門一年,顧家一日一個樣。
也有的人掂着酸道:“富貴是有了,他家媳婦也好,可是這千好萬好就少了一樣好,顧家的媳婦她進門一年,就沒懷上個一兒半女。”說話的人挑刺,話頭兒長了翅膀,就飛到了許氏的耳中。
被提到名字的沁雪此刻和顧炎林正為進誰的被窩大眼瞪小眼。
顧炎林的褥子要和沁雪的放在一起,秋日寒涼大炕還沒有燒起來,褥子墊底,身子躺在上面不會冷。沁雪覺得今天一天太累,不大需要兩人的被褥放一起進行某些交流,顧炎林說今天不同以往,兩人的褥子放在一起,又不是合在一個被窩裏。
沁雪本來腦子裏還為今天哪兒沒做好,悉數一下,顧炎林一個勁說到一個被窩,沁雪被冷水擊了樣,整個人就不好了。吱吱歪歪地道:“解元老爺,今天是你的喜日子,大家都忙你的喜日子忙的腰酸背痛……”顧炎林眉眼淺笑道:“我的也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你腰酸背痛那不是痛在我的身上?我得給你揉揉。”像是蓄謀已久,顧炎鵬抱過沁雪就拿手打散了沁雪梳着攥兒的一頭秀發,一邊散開,一邊道:“明兒梳個好看點的。”散開了頭發也就是一瞬的事,低着頭在沁雪的耳邊又道:“你今天格外的好看,比好看還好看。”說揉腰就是個幌子。沁雪早身子繃得緊,顧炎林這循序漸進的一步步欺近,就是個木頭也覺得不對勁了,他這麽耳鬓厮磨,私有千般的柔情要在此刻融化,他的手指上傳來的溫度,一寸寸地透過發根傳到內裏,沁雪的臉仿佛灼燃了無數的桃紅梨香,醉眼迷離。
顧炎林擡頭看她,本就是傾城芙蓉素面朝天也一樣動人心魄,卻在今天為他略施了粉黛,一張小臉越發通透昳麗,他看的清楚心裏已然歡喜,站在院裏沒少追逐她的身影,那一方美好,是他心心念念的摯愛。
沁雪絆倒在自己鋪好的褥子上,仰頭眨巴着眼兒,去看近在眼前的顧炎林嗫嚅:“我剛剛說錯了,我不是腰酸背痛……我就是……”“你就是不說腰酸背痛,為夫的也應當謝謝你。”他說這話,面上越發溫柔,眼神裏透着不知名的渴望。
沁雪讀懂他臉上的意思,小臉兒低垂,将眼裏的無措掩飾。顧炎林抱過柔軟的身子,放在自己懷裏:“明明就在眼前,仿佛期待多年,沁雪你讓我沉淪沒有回頭的路。”沁雪的唇上密密麻麻的酥軟一陣接着一陣:“炎林……炎……”顧炎林的耳中已經聽不到沁雪的叫他的名字,滿心裏都是沁雪的美好。他不知道,她的美好只是表面,此番刻骨銘心的才是她的真實。沁雪的嗚咽聲傳在耳中,他抱着她叫卿卿,不知餍足,一遍又一遍,登山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