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岱将軍嗎?”司徒末喃喃重複,腦中浮現那個男子的面容,本就妖嬈的容顏硬是讓那身黑衣遮了一半,如果讓她來說,這個男子最合适的顏色應該為火紅色,腦中将其描繪了下,嘴中不由自主的低語出聲,“想必那是十分豔麗妖媚的!”
“三少奶奶你在說什麽?”小九疑惑的問了聲。
“啊?”司徒末一愣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沒什麽,對了,你說安岱将軍會吹簫,那麽你可知道咱們府中誰和安岱将軍能走的近些?”
小九凝眉想了會,“聽說以前老侯爺和安老将軍曾共同付過戰場,但自從他們兩人過世後就沒什麽交情了,現在就只剩三少爺和安岱将軍偶爾見面還有寒碜兩句。”
“這樣啊……”司徒末回憶了下,前世她也只是一個下堂妻,整日被囚禁在一個院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根本就沒有機會聽說過安岱将軍這個人,如今看來,前世的她似乎錯過了不止一點。
“是的三少奶奶,要不你和三少爺說說?”
“嗯,對了,你去打開我出嫁時帶的那個紅木小箱子,幫我将箱子底下的那本樂譜取來。”
“是,三少奶奶。”
小九應聲将擱置在梳妝鏡旁的小木箱打開,木箱中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多數就一些書和一些小的木雕人偶,對于不識字的小九來說,最惹眼的還是那些形狀各異的小木偶,這些小木偶動作各異,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臉上各式各樣的笑容,很溫馨,而且不難看出當初雕刻這些木偶的人是多麽的細心,因為每個木偶的衣着和頭飾都雕刻的十分精巧。
小九不由得好奇問,“三少奶奶,箱子中的這些小木偶人好漂亮,不知是哪個有名的大師雕的。”
司徒末微微一笑,眼底蕩出一絲溫暖,“這個是我還不足六歲時,一個少年贈予我的。”
“那個少年現在人呢?”小九好奇的追問,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司徒末,雙眸中滿是新奇加期待。
“不知道,之後不曾再見過。”司徒末斂睑,嘆息了一聲。
“哦”小九滿臉失望,将那些可愛的木偶小心的放好,然後拿出箱子最底下的一本冊子,雖然她不識字,但是樂符還是知道的,而整個箱子中就只有這一本書中有樂符,她想想必這個就是三少奶奶要的那本樂譜,取出譜子,她将小木箱子合上拿給司徒末。
“諾,三少奶奶,你要的樂譜。”
司徒末拿起樂譜翻了兩頁,然後将譜子放到床的一邊掀被準備下床。
“啊,三少奶奶,大夫說你還不能下床,如果讓傷口再次裂開很容易留疤的!”
“沒事,我會小心的。”
“不行啦,三少奶奶,你要什麽告訴小九就好了,小九幫你……”小九着急的将司徒末準備挪下床的雙腳放到床上。
看着小九臉上滿臉的緊張,司徒末心中一暖,這一世最起碼還有一個小丫頭陪着她,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抱住這個小丫頭的姓名。
記得上一世就是因為小九看她可憐,從沐府的廚房偷了一個饅頭,最後不知為何卻被王氏身邊的王嬷嬷曉得了,最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小九,之後府中一直流傳小九掉入水井中溺死,她心中一突,很快就明白了所有,心中的痛苦和愧疚幾乎将她撕裂。
如今這一世這樣的事情她絕對不會讓它發生,凡事她在乎的人或事,她就一定要保護好!
“呵,小九你不要緊張,我看起來有那麽嬌弱嗎?”司徒末沒好氣的問了句,只見她剛說完小丫頭就拼命的點頭,就差沒有大聲的說出來‘三少奶奶你看起來真的好嬌弱’。
司徒末沒轍,只好将雙腿再次放到床上,身子向後靠在小九為她墊的好幾個暖枕上,這樣的日子在上一世她想都不敢想,如今則舒服的直想嘆口氣。
看着司徒末聽話的躺到床上,小九才滿意的笑開了眼,“三少奶奶,你剛下床想幹什麽,小九幫你。”
司徒末拿起枕邊的曲譜翻了兩頁,“我只是想試一試古筝,好久都沒有彈過,大部分都已經忘記了。”
“可是小九聽說三少奶奶在七公主生辰奏的曲子得到了皇上的賞賜呢,如今整個府中都傳遍了,就是老太君都知道。”
“是嗎?”司徒末翻着手中的譜子,神情平靜,聽到小九的話也就随口應了聲。
“是啊,”小九看了眼臉上平靜的看不出喜怒的司徒末,猶豫後小聲的問了句,“三少奶奶,你不高興嗎?可是能得到皇上的贊賞不是很值得高興的事嗎?至少府中的好多人都羨慕三少奶奶……”
“難到就只是羨慕嗎?”司徒末将目光從曲譜上移開看向小九,打斷了小九的自說自語。
“這……”小九心虛的垂下雙眼,一雙手差點就将自己的衣服揪斷了,府中是有一些嫉妒的人在背後胡說八道,而且惡言重傷司徒末,但是小九這個丫頭是那種只報喜不報憂的性情,她只是怕這些惡言無語傳入司徒末耳中傷了她,所以就自動屏蔽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詞。
“小九,其實任何事情都會有好與壞的一面,沒有什麽特別值得高興的事,只要活的自在就好,何必管他人閑言閑語。”
“可是三少奶奶,那些人好過分,她們竟然在背後惡言,說三少奶奶是天煞之命,和誰在一塊就會害了誰……”小九話出口後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一時心急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嗚嗚,怎麽辦,她一着急就會亂講話,“三少奶奶,你不要傷心,小九是亂說的!”
小九的話讓司徒末愣了下,不過很快就掩飾了眼底的冷光,看着幾乎快哭出來的小九,輕聲問了句,“如果我真的是天煞之命,那麽小九你怕嗎?”
小九趕緊搖了搖頭,伸手将眼中的淚花擦掉,“不怕,小九就只知道三少奶奶對小九的好,小九要一直跟着三少奶奶,才不怕那些留言!”
她的話讓司徒末露出一抹發自心底的笑意,然後将目光再次移到手中的曲譜上。
小九被自家三奶奶的反應弄糊塗了,她疑惑的看着司徒末嘴角不曾卸下的笑意,她隐隐約約好像感覺三少奶奶的心情似乎很好,雖然之前也看不出有什麽不好,但是明顯的比之前少了陰霾,雖然不明顯,但是小九就是知道。
“小九真是一個忠心的丫頭,今年多大了?”
突來的男性低沉嗓音插入主仆兩人之間,小九愕然的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司徒末則是凝眉将手中的曲譜合上,然後同小九一樣轉首看向進來的男子。
“三少爺”
“夫君”
二人同時喊了聲,小九的驚慌,而司徒末則是淡淡的,聽不出什麽,只是垂下的眸子閃現的微微冷光洩露了她心中的不悅。
這點微小的變化當然沒能逃出沐夜華精銳的眸子,他不動聲色的走到司徒末床前,撩起白色袍子坐下。
“娘子的精神似乎看起來還不錯,”沐夜華将目光定在司徒末臉上停留了一刻,然後将目光滑下落到司徒末手中的書冊上,好奇的問了句,“娘子平日裏還喜歡看書?”
“回夫君,妾身只是随意看看。”
沐夜華雙眼一眯,危險的看着又恢複木偶樣的女子,心裏的惱意又微微泛起,剛才他在外室将房內主仆兩人的對話全部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中,他實在無法想象司徒末在私底下原來是這般的女子,一個理智、疏離、豁達有自己見解的女子。
她和他以前身邊的女子完全不同,這掀起了他心中的好奇,也悄悄的勾起了他心底的某種被自己忽略的陌生騷動,他此刻只知道他新娶進門的娘子令他好奇極了!
這個女子勾起了他滿湘的興趣!
木偶樣就木偶樣,他可以允許她擺着一副木偶樣對着他,而他要慢慢一層層剝掉她的僞裝,一點一點證實心底的好奇,這樣的念頭讓他現在都有些等不及了,好想立刻撕下她臉上的僞裝,看看這副漂亮的皮囊下包裹的是什麽新奇的東西。
他笑着對外喊道,“卞大夫,你進來看看三少奶奶的外傷。”
“是,三少爺”
話落,那個給司徒末開完藥方退下的大夫又走了進來,頭稍微垂着,眼睛緊緊盯着面前的地面,不曾有絲毫的逾越,稍微年長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但是卻流露出躍躍欲試的意思,上一世,司徒末就知道這個卞大夫的為人,一個醫癡而已,畢生都鑽研在了醫學中,只是不知為何如此醫術高超之人怎會委屈自己待在小小的沐府,她想皇宮中那個太醫院才是他該待的地方,不過好奇歸好奇,并不是代表她一定要知道,有些事情屬于各人的秘密,也許它并不想被旁人洞悉,所以她也就裝着不懂而已。
“你上前看一下三少奶奶的外傷,看看你手中的藥是否有效,我要兩日內将三少奶奶身上的疤痕傷口消散。”
沐夜華對着卞大夫一字一句随意說道,語氣雖然随意,但司徒末卻感覺到了一絲嚴肅,那麽她相信這個老大夫肯定也明了沐夜華的意思,所以才恭敬的上前對着沐夜華點了點頭。
而她聽到沐夜華的話也在心中驚了一驚,這麽深的傷口兩日就可康複?她自是不相信的,但是卻為沐夜華語調中稍微露的擔憂晃了下神,不過很快她就釋懷了,也許他只是怕她誤了聖上的禦旨而已。
卞大夫拿起醫藥箱,示意一旁的小九将司徒末一只手臂的衣袖稍微往上卷了卷,露出一點晶瑩肌膚,真的也就一點而已,然後将手中的白瓷藥瓶打開,頃刻,淡淡的青草香彌漫整個內室。
卞大夫将粘稠狀的淡綠色藥膏塗抹到手中白色絲帕上,然後将絲帕輕輕貼于司徒末露出外面的傷口上,動作小心謹慎,就怕出了差多。
當帕子貼到司徒末手臂上時,她只感覺侵入骨子裏的涼意,不刺骨,但卻冰冷的讓她顫栗了下,不過神奇的是剛才一直如火燒般的痛感立即消失了,寒意消失後就是淡淡的清涼,舒服極了。
“照着這樣對着三少奶奶身上的其他傷口覆上即可,懂了嗎?”卞大夫對着一旁的小九說,小九看的很仔細,然後對着卞大夫點了點頭示意她明白了。
“三少爺,老夫雖為醫者,年紀也已花甲,但終究是個男子,三少奶奶身上的傷口,老夫實在不便,剛将辦法交于三少奶奶身邊的丫鬟,手法簡單,那老夫就先去外室等候。”
沐夜華點了點頭,卞大夫将手中的白色瓷瓶放入小九手中就轉身向外走了去。
“三少奶奶你忍着點,可能等會脫下外衫的時候會有絲刺痛,小九盡量放輕動作。”
司徒末點了點頭,然後餘光看向一直盯着她看的沐夜華,臉色一僵,抿了抿唇說道,“夫君,妾身身上傷疤醜陋,還是請夫君先去外室等候。”
沐夜華揚眉,笑着故意到,“無事,夫妻本是一體,娘子身上的傷,為夫是要親自确認才可放心。”
“你——”司徒末語塞,對着這個厚臉皮的男子無任何辦法,明眼人肯定能聽說她這番語句中的驅逐之意,這個男人也不是個笨蛋,肯定是聽懂了,如今他這樣,分明是故意的。
沐夜華揚着眉等着司徒末下面的話,司徒末只是咬了咬牙,未在出一言一字,她知道這個男子是不會同意出去的,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為何她重生一次這個男子變了這麽多,如果是前世,他肯定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如今這副模樣讓她心中很是吃不消,突然心中就泛起一絲詭異的想法‘還是上一世的沐夜華可愛’。
“三少奶奶,那你忍着點,小九開始了”小九擔憂的再次說了句,她知道塗藥膏的時候肯定會痛,因為就在剛才卞大夫給三少奶奶塗藥的瞬間,她眉頭輕皺的瞬間讓小九捕捉了住。
“小九你下去吧,我來!”
一道男聲讓兩人全都錯愕的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