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染紅西方的天空,官道上人跡罕見,倒也不是天晚的原因,而是此處郊外山腳,索財的強盜頻繁的出沒。
身着黑衣的夏渺玉走在路上,淩熾寒全身被黑衣布遮蔽,背着一把長劍,只露出一雙冰冷得讓人發顫雙眸。
在這種并不太平的年代,這種穿着打扮以及裝備,倒也常見,所以并不稀奇。
夏渺玉緩緩走着,絲毫不在意身後偷偷跟随的人,不是淩熾寒沒發現,而是見得太多了 ,反正淩熾寒們會自己跳出來。
果不其然,太陽即将落山的時候,夏渺玉身後的強盜就忍不住了,五名身着布衣的粗犷男子竄了出來,依舊是老套的強盜臺詞:“小子,不想死就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淩熾寒們對此很有經驗,像這種裝深沉的人,只要兇上幾句,就乖乖交錢了。
夏渺玉停下腳步,靜靜的看着對面幾個亡命之徒。
冰冷的眼神讓強盜頭頭不禁打個冷顫,但還是硬着頭皮吼着:“看什麽看,信不信夏渺玉叫你死無葬身之地,讓你喂這山中野獸。”他很強勢的講道,聽着聲音都很害怕。
聞言,夏渺玉眼中古波不驚,身體極速彈出,在紅色的天空劃過一道黑光。
手起劍落,殷紅的鮮血,為溫暖的夕陽平添幾分暗沉的血色。
淩熾寒繼續向前走,從強盜屍體上踏過,眼中冰冷絲毫沒有一絲變化。
夕陽從地平線落下,暖暖的黃昏緩緩褪去。夏渺玉盤腿坐在懸崖上,望着清冷的月亮,像是自言自語:“希望,今生能夠找到她。”
從腰間拿出一支寒冰色的蕭,淩熾寒輕輕的将蕭放在嘴邊,閉上眼睛。
蕭聲從樂器中散出,時而宛轉,時而悠揚,時而低沉,時而悲傷。
美妙的蕭聲依舊,不知過了多久,才在最後一個音符下結束。
夏渺玉緩緩睜開眼,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寒蕭月夜夢亦萦,冷琴伴樂幾度臨。昔年天涯一曲共,今卻海角兩音分。心清兩樂情難存,只望蕭琴共詞音。”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但是這個日子的主角卻不在,渺玉,你究竟在何處。
蕭聲再次響起,伴随着蕭聲,濃濃的思念飄向記憶深處。
十八年前。
兒時的淩熾寒其實名為路邱,是京城裏三大家族之一,夜家獨子。
五歲的淩熾寒由于一些特殊的緣故和夏家的長女夏渺玉相識,當時,渺玉四歲。
夏渺玉從小就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而且還有一些天然呆,經常會給家裏帶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不過因為是獨女,她的家裏人也都也都處處寵着。
沒想到,路邱的一次表演前,她竟然在路邱的常用蕭中,塞了一塊小泥土,若無其事地祝賀路邱表演順利。
于是路邱就慘了,當時表演時,淩熾寒用十歲的身體,自以為很帥的拿起蕭。終于,塞進去的泥土發揮了作用,本來會是美妙的音樂,現實則為令人毛骨悚然的噪音。
當場,幾乎所有的觀衆都笑的不行,傳說中的音樂天才,就是這樣嗎?如果淩熾寒是,夏渺玉還是音樂聖人呢。
毫無疑問,路邱的父親大發雷霆,整整關了淩熾寒十天禁閉。
事後淩熾寒自然猜到是誰在搞鬼,于是找到夏渺玉,稚嫩的聲音夾雜着憤怒:“夏渺玉,渺玉!”
看到淩熾寒正準備開溜的夏渺玉吓得嬌軀一震,她機械的轉過頭,不自然的笑道:“淩熾寒,有什麽事找渺玉嗎?”
“你別裝傻,夏渺玉那蕭的事是不是你幹的,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事老爹把夏渺玉關了十天禁閉!”
夏渺玉吓了一跳,低頭怯怯的說道:“對不起,淩熾寒,夏渺玉不知道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頓了頓,又扯扯淩熾寒的衣袖:“淩熾寒,原諒夏渺玉吧好不好,夏渺玉保證沒有下次了……”
“你!”原本想要好好教訓兇手一頓,但看到夏渺玉的樣子,淩熾寒怎麽也下不去手,只得憋紅了一張小臉,傲嬌的哼了一聲。
夏渺玉掩嘴偷偷的笑了,眉眼盡帶笑意,仿若驀然盛開的桃花。
如斯的對她好大概就是路邱最甜蜜的使命吧,有好吃的先給她吃,好玩的先給她玩,她闖了禍幾乎也都是路邱提她抗。
這樣的日子不知不覺過了七年,暗地裏,雙方家族都達成,代下一年兩人成年,就讓淩熾寒們結為正式夫妻。
夏渺玉的心也告訴她,她明白自己的情。
一天,路邱神秘的帶着夏渺玉,到京城裏最繁華的街道上。
夏渺玉手挽着路邱:“淩熾寒,今天你很不對勁哎,臉上還有絲絲淚痕,而且平時不是最不愛舞劍嗎。”
是你愛舞劍吧!路邱撇撇嘴:“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切~,就知道賣官司。”
淩熾寒拉着夏渺玉的手:“送宴禮當然要保持神秘了,不然怎麽會有驚喜呢?對吧?”
她仰着小腦袋,長發落在胸前:“說的也對哦,不過要是生日宴禮不過關,嘿嘿。”她露出一個邪惡的微笑。
“放心吧,包你滿意。”看見她這樣的笑容,路邱夏渺玉名打個冷顫,連忙扯開話題:“你看那邊的東西好像很好吃,夏渺玉們去看看吧。”
表示對食物毫無抵抗,她雙眼放光,沖向一個臭豆腐攤。
對此,路邱也只能左手輕撫額頭,表示無奈。
良久,路邱就有些懷疑自己把這位大小姐帶出來是對是錯,荷包內的錢急速下降。倒不是她吃的有多少東西,而是全都是挑貴的吃,還不講價。
千衣樓是京城裏最大的銷魂窩,能在裏面買衣服的非富即貴,據說一件普通的衣裳就能讓平民生活幾年。
此時裏面夏渺玉大小姐正一件件的試穿,裏面的人自然都認得,這兩位大人可都是三大霸主家族,其中兩家的心頭肉,服務的老板對其更是畢恭畢敬。
“渺玉穿這件衣服真是漂亮,一百兩黃金挺值得。”
路邱望着眼前穿着白色長裙的絕色,右手不由伸出,将其摟在懷裏,臉上洋溢着炫目的淡笑。
“淩熾寒的這襲黑衣也不錯,有幾分刺客的樣子,就差個遮臉布了。”夏渺玉笑道。
“即然如此,不知美女願不願與夏渺玉這刺客去趟星月閣共飲一杯。”
“ 去是當然可以,不過夏渺玉請客,你買單。”
“當然!”路邱爽快的答應,今天本就是渺玉的生日,請頓飯自然不在話下,盡管很貴……
也正是這一頓飯,才讓兩人躲過殺身之禍。
繁星點點,皎月挂于夜空。
星月閣天級房中,路邱與夏渺玉同坐一處,桌上是真正的山珍海味,甚至飛禽走獸,樣樣齊全。
夏渺玉咬住路邱夾來的飯菜,一臉滿足。
“淩熾寒,不知今天你說的驚喜是什麽?”
路邱神秘一笑:“馬上你就知道了,在此之前,你先看看這是何物?
說着,淩熾寒從衣服中拿出一個黑布包裹的東西,将其打開,赫然是一支寒冰色的蕭。
夏渺玉捂着小嘴:“淩熾寒你太膽大了,竟然把你家族的傳家寶魄寒蕭偷出來,不怕被重罰啊。”
她自幼在路邱家生活,自然見到過此物,據說是有一種特殊寶玉所制,背世代奉為夜家的傳世樂器。
若是讓路邱父親知曉,估計又是一個月的禁閉。
路邱笑了笑:“和你的生日比,一點懲罰又算什麽。今天夏渺玉送你的,便是自己創作的一首曲子。”
“既然如此,還不快點吹起來,很久沒聽過淩熾寒的蕭聲了。”
“不過,這曲子是兩人合奏才能達到完美,這伴奏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可,夏渺玉沒有琴啊。”
“這有何難,渺玉你先等一會。”路邱扭頭向外喊道:“請提供上好的沉香琴。”
很快,房間的門邊被打開,兩個小二裝扮的人,便擡進一架琴,向路邱打了個招呼,就自覺的退下。
夏渺玉并未多做驚訝,只是輕撫着手下的沉香琴,手指彈奏幾下。
路邱臉上表情一整,與夏渺玉對坐兩處,嘴輕輕的湊上蕭身。
路邱帶頭吹響前奏,宛轉的蕭聲瞬間飄出,讓人沉迷,展現出十七歲少年的音樂之妙。
夏渺玉也不示弱,選擇了一個路邱故意留的銜接處接入,白皙柔嫩的手指在沉香琴上撥動,一下就與之融合。
兩人未經排練,甚至夏渺玉都不知曲子是什麽,如此都完美的演奏着,不知不覺中,展現了兩人之間的默契。
一蕭一琴,發出令人歡悅的聲音,這首曲是為慶祝生日,故整個曲中充滿快樂。美妙的樂聲傳遍整個星月閣,所有人也都不由靜下心靈,認真的傾聽。
曲子長達一刻鐘,但對于人的快樂卻仿佛是無窮的,一曲結束另所有人都還意猶未盡。
“渺玉,不知這個生日宴禮,你滿不滿意?”
路邱收起魄寒蕭,輕輕的将其摟在懷裏,嘴角微微勾起。
“這是夏渺玉聽過最好聽的曲子了,當然十分滿意。”
“那就行,也不枉夏渺玉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在心裏慶幸地嘆了一口氣,還好,你喜歡。
夏渺玉躺在淩熾寒懷中,仰望這窗外的夜空:“夏渺玉最喜歡淩熾寒了真希望時間能定格在現在,永遠也不分開。”
“放心吧,夏渺玉會一直陪着你的。”路邱笑了笑,真好,夏渺玉也喜歡你。
不用說破,就這樣,夏渺玉們都明白。
忽然一陣噪音,讓沉浸在歡喜中的二人愣了愣。
夏渺玉望着窗外,皺眉:“外面怎麽這麽吵,是不是有人在吵架啊。”
“嗯!”路邱心頭一跳。暗道,糟糕,光顧玩去,竟然忘了時間,希望來得及。
想着,淩熾寒立刻拉起夏渺玉,破門而去,迅速下樓。遇到老板,直接甩出一袋錢,接着毫不停留的沖出門直奔城門外。
夏渺玉見路邱臉色驚慌,而且還跑這麽快,出于信任,也立即跟上。
忽然後面出現幾名黑衣男子,看到兩人,立刻大叫:“淩熾寒們在那裏,快點追。”
說完便見幾名手握長劍的黑衣男子追來,雖然蒙着面,但路邱依舊認出是夏家的人。
這一情況吓壞了夏渺玉:“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有人要殺夏渺玉們,難道就不怕夏渺玉們家族嗎?”
路邱面色難看:“現在沒時間說,渺玉你要是相信夏渺玉,就跟着夏渺玉。”
對視了一眼,夏渺玉反握住路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