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決定把那套別墅給賣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一個人要那麽大套的房子有什麽用。房子不在于大小,在于裏面住的人是誰。她已經委托了房地産的經濟,也陪了幾個客人去看過房子,由于給的價錢十分地合理,所以沒過一個月就把房子給賣出去了。她決定再次回別墅去看看。
她站在別墅門口的臺階上,許久沒有來,門口的牆壁上許多綠色植物都已經生長了出來,雖然不定時地吩咐人去打掃,但是能能看出這套別墅已經久未有人居住了。她将鑰匙插入到鎖眼裏,聽到咔噠一聲響,門就開了,風裹挾着砂礫從門洞眼裏鑽進去。她站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裏,別墅的家具都還在,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白布,原先挂着相框的地方,相框已經撤下,但是釘子釘進牆壁的痕跡還留着,紀念着房子的主人曾經在這裏的一切。她慢慢地沿着樓梯走到二樓,房間的門都緊緊地閉着。看上去還是那麽嶄新的。她推開書房的門,看到書桌還在,只是兩旁書櫃的架子上空蕩蕩的。她走進去,陽光璨爛而又耀眼投射在書桌上,她看到書桌上還有幾處筆穿透了紙所留下的烙印,那是林風眠的筆跡。她的手指劃過這幾處烙印,仿佛看到曾經林風眠在這張書桌上全神貫注地寫字或者看書。
這是一間充滿着林風眠氣息與味道的房間。跟他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只有匆匆地進來過幾次,從來沒有這麽堂而皇之地走進來。
從書房裏走出來,她又進入到曾經的卧室。卧室的家具也覆上了白布,只有她曾經使用過的梳妝臺與凳子還放在那裏。她拉開梳妝臺最下面一格的抽屜,裏面空空如也。每一格的抽屜都拉開來,裏面連一根頭發絲也沒有了。她的心裏頓時充溢着傷感與悲哀。
這時她聽到樓下的腳步聲,很輕,很穩,又很熟悉。她走到二樓的闌杆處,向下俯視着,看到林風眠的臉也正在樓下往上看着。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她喊起來:“你也在?”
林風眠讪讪地摸了摸頭皮對她說:“我路過這裏,看到這裏的門開着,就想着你可能會在,于是就下來看一看。怎麽?你要把這裏賣了嗎?”
她走下樓去,又用依戀的目光看了一看這房子裏的家具,點了點頭:“是的。下個星期就要把這裏交出去了。”
林風眠也莫奈何地笑了一下:“沒想到這麽快你就把它賣了。”
她苦澀地笑了笑。
兩個人沒有說話,可是心裏都切切實實地感到了哀傷。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問她:“那你打算在那裏一直住下去了嗎?”
她把衣服的下擺捵了捵,仰起臉直視着他:“是啊。那裏的房子是我買下來的。”
他臉上的肌肉抖顫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我覺的應該要跟你講一下。現在喬氏的運轉有些問題,雖然我已經出重金從別的財團挖了人過來。但是喬氏面臨的困境會非常大,幾個股東已經躍躍欲試要把手上的股票賣給莫氏,你知道莫氏一直以來對我們喬氏虎視耽耽,一直處心積慮地想要收購……”
她的手按住嘴角,從眼睛裏顯露出來的神色是充滿着詫異的。喬嘯行去世還不到一年的時候,原本一直在運轉順利的喬氏居然岌岌可危了。莫氏,喬嘯行在世的時候也時常提起,傳說這個莫氏是近年來高速發展起來的家庭企業,據說原本用來洗黑錢的,後來不知怎麽的,發展得越來越好,幾次提出想跟喬氏合作,喬嘯行都不同意。現在居然趁喬嘯行去世,繼承人林風眠經驗尚淺的情況之下,居然想一口将喬氏吞并。
“那麽現在喬氏……”她按住嘴角的手垂了下來,目瞪口呆地望着林風眠的側臉。
林風眠苦笑着瞄了一眼她說道:“不知道這一次喬氏能不能度過難關。”
她的嘴唇蠕了一蠕,頭發在風中微微地搖曳着:“喬氏是爸爸的心血,不管怎麽樣,喬氏不能倒下!”
他咂了一下嘴,略帶有無奈地說道:“我一定會盡力搞好喬氏的。”他頓了一頓說道,“不如,你回來幫我。”
“我?”她兩眼轉動了一下,口齒也不伶俐了,“我能做什麽?我什麽都不懂。”
“梓萱,雖然你一直沒有插手過喬氏的事業,也正是因為這樣,許多外姓人對我們喬氏虎視耽耽。我以前也從來沒有做過生意,你過來幫我,我們一起幫喬氏搞好。”他兩只手扶在她秀麗的肩上,眼神堅定,言語之中又充滿了力量。
她将頭拚命地搖晃起來,口中叫着:“不行,我根本就不是這塊料。”
“梓萱。”他語氣加重地喊了一聲,表情也變得更為嚴肅,“你也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喬氏落入外姓人的手上吧。如果爸爸看着喬氏在我們的手上丢失,他會死不暝目的。”
看着他兩眼威懾的眼神,她徐徐地擡起頭,不知所措地屏住了呼吸。喬氏集團是爸爸一手建造起來的,這裏面還蘊含着媽媽的心血。喬氏一定不能垮!想到這時,她側轉身子睥睨着他:“好,我答應你回去。”
“那麽你把那邊的房子賣了,搬到我那裏去住。”林風眠用手指摸了摸脖子的周圍。
“不需要。”她不自覺地皺緊了眉頭。“我住在那邊也很方便。”
“你每天上下班就要花去三個小時,如果把這點時間節省下來,可以為喬氏多做一點事。爸爸的別墅原本也是你從小到大在那裏長大的地方,那裏的空房間很多,你以前的房間,爸爸也一起給你保留着。你搬過去又有什麽不好的呢。”
她看到他的唇角不停地牽動着。林風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那套別墅原本就是她的家,況且如果她搬過去住,料想林風眠也不敢對她怎麽樣,更何況他們兩人已經簽字離婚了。反正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喬氏,只要爸爸的心血能夠保住,那麽她個人做出一點小小的犧牲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林風眠看出了她的猶疑,趁機說道:“給你三天的時間你把那裏的事情都處理好,然後我去接你搬過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