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餘從翰林院回到北街院子,就一直坐在屋裏,一動不動,英芮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她只是搖搖頭。
裴敬則進來,看到的就是她一手撐在桌上,一會輕蹙眉頭,一會又有些興奮,變化莫測。
他就知道,這丫頭心裏準有事,她的心事都露在臉上的。
“丫頭,看你副模樣,又遇到什麽事了吧?”
裴敬則自從葉小餘搬進了這裏,他幾乎每天都回這裏,在這裏用餐。他也命人在這裏給他收拾出一間屋子,很多時候就留宿在這裏,甚少回裴府老宅大院。
所以,葉小餘對他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奇怪,好像早也習以為常,他一天不出現才要詫異呢。
葉小科無精打采地應聲道:“可不是麽。”
裴敬則走進來,坐在她面前,問:“是什麽事,能跟我說麽?”
葉小餘見他一臉關切,又想到他似乎無所不能,無論什麽事情到了他這裏,沒有解決不了。她此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他有了一種很強的依賴感。
她脫口而出把事情的始末跟他說了。
最後,一臉希翼地道:“真希望翰林院能夠通過這個提議。”
裴敬則看着她,沉吟了半晌,突然道:“我有個主意,也許能如你願。”
“是什麽?”葉小餘雙眼睜大,亮晶晶地望着他,急切地道。
裴敬則勾了勾唇,慢悠悠地道:“我渴了。”
“啊,對不起,我忘了給你倒茶了,你稍等。”說完就跑了出去。
每次裴敬則來,都不要別人給他倒,就要葉小餘親手泡的。
很快,她端了茶水回來,給他沏了一杯,送到他的手上。
裴敬則優雅地抿一口,見葉小餘一雙大眼,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模樣就像等着主人賞賜一根骨頭的小狗狗。
他不由失笑,伸手揉了揉他額上的毛發。
葉小餘沒理會他的動作,她的心神全被別的事占去了,她見他喝了茶,忙問:“你有什麽主意?”
裴敬則也沒理逗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我會命人把軒墨齋後院騰出來,備上紙張筆墨,想領抄寫活計的書生,都可以到那裏去抄寫,抄多長時間随意,按一個時辰多少銀錢給他們付資。”
葉小餘越聽,雙眼就越發亮,聽完,雙眼已經如天上熠熠耀眼的星光,似能昏暗的屋子照亮,她激動地道:“對啊,對啊,這主意真妙。”
可是很快就反應過來,遲疑道:“可是,這樣,豈不是要你來掏這筆資費?”
“無妨,就當是資助這些上進的寒門學子吧。”裴敬則語氣平緩,毫不在意地說。
葉小餘激動得滿臉通紅,一臉崇拜地看着裴敬則,真誠地說:“雖然叫你冰塊,可你除了表面冷冰冰的,內心卻寬厚良善。”
裴敬則如若不是面癱,會發現此刻他臉直抽搐,他不滿地暗哼着,這丫頭,要不是為了她,他才不會有這份好心。
他只是想滿足她所希望的,不管是什麽,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去滿足她。
“可是,這是幫翰林院抄的,要你付資,這…這有些說不過去吧。”一會葉小餘又有了糾結。
裴敬則笑雲淡風輕,道:“當然要向翰林院收點利錢才行。”
“收什麽利錢。”
“書稿是翰林院的,我要每一本抄兩份,一本給回翰林院,一本充我的書庫。”
“充你的書庫?你那已經夠多書了吧?”葉小餘不由得驚訝道。
“那些是祖上留下的,我也得從我這裏為子孫留下些書啊。”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葉小餘不得不感嘆,這确實是個絕妙的主意,這是三方雙贏的局面。
翰林院出稿,裴敬則出錢,學子們出力,各得所需。
翌日。
葉小餘進了編修室,正要跟董佑天說這事,董佑天倒先找她來了。
他一見葉小餘,有些懊惱地道:“葉姑娘,我們說的那事,不成。因為這個資費問題。”
葉小餘一臉不在乎,反而寬慰董佑天道:“董大人,這事有了解決的辦法了。”
董佑天一聽,很是詫異道:“哦,有什麽辦法?”
葉小餘把裴敬則的主意說了一遍。
董佑天有些難于置信地問:“你是說裴公子他願意付這部分資費?”
“正是呢。”
“裴公子真是個好人。”董佑天贊了一句,他對這個結果也是很滿意。
高興過後,董佑天後知後覺地想到一個問題,他疑惑道:“裴公子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跟他說的呀。”葉小餘很平淡地道。
董佑天更疑惑了,“可你不是說過,跟他并不是很熟悉麽?”
葉小餘俏皮地一笑:“不熟,可也算是故人啊。”
董佑天想想也是,可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葉小餘沒給他考慮的時間,道:“董大人,那我們就挑些書稿拿過去吧,今日已貼出告示,明日應該會有學子上門了。”
董佑天趕緊去安排了。
軒墨齋新出的墨水,在天都引起的熱潮還在火熱當中,又傳出了個抄書館。如果說含有各種功效的墨水受衆富人喜愛的等方面,那這抄書館無疑是寒門子弟的福音了。
短短兩天,軒墨齋後院擺放着的十來張桌椅就坐滿了人。有些人抄一兩個時辰的,有些人抄大半天,甚至有些抄一整天的都有。
這日,葉小餘剛踏進軒墨齋,就見兩書生,走到她跟前,對着她深深一躬,吓了她一大跳,連忙躲開。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掌櫃,掌櫃笑道:“是這兩位公子來感謝為他們提供這個場所的人,我就給他們說了。”
這兩人正是之前見過的陳明光和郭良,陳明光感激道:“姑娘的義舉,為我等帶來了不少好處。”
葉小餘忙擺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其實這是裴公子想出來的,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你們要謝當謝他。”
“裴公子?”兩人有些疑惑,一時沒想到是誰。
“就是那個少年将軍。”葉小餘提醒了一句。
陳明光叫道:“是他?”
兩人對裴敬則一陣稱贊感激。
而後陳明光又疑惑道:“可掌櫃的也說,姑娘也是這個事的倡議者,聽聞姑娘也在翰林院抄書,也為此事出力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